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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的臉色瞬間就肅穆了起來。

  旁的地方如何乾涸,如何缺水,嬴政或許可以不親自插手去管,但是咸陽卻是絕對不行的。秦國都城,怎能出事?若是咸陽城中出了事,那秦國的王室貴族和有才之士都要遭殃,相當於會毀壞一國根基。

  早在更早之前,便有君王將旱災、水禍同治國聯繫起來,若是旱災不能治,焉能治國?

  “有大半個月了……”徐福出聲道。

  “收拾一番,明日啟程回咸陽。”嬴政當機立斷。

  徐福有些猶豫,他也應該立即跟著離去嗎?他心中還有些牽掛染了病的人,不等到疫病完全消退,他怎麼能放下心呢?

  但是咸陽城中萬一也出了同樣的事呢?

  徐福看向了嬴政,而嬴政卻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起身便快步走了,他叫來侍從吩咐那人去叫三川郡的官員前來,瞧上去嬴政還有許多事要做,忙得沒空搭理他。

  徐福心底有點酸。

  秦始皇是個小氣鬼。

  他都要獻出自己去取得原諒了,嬴政竟然還生氣?

  徐福全然忘記了,從前他還和為嬴政心胸寬大還是狹隘一點,和尉繚爭辯了許久,就差沒擼袖子揍人了。

  徐福默默地站在一旁,冷著臉,也端上了架子。

  那些三川郡大小官員一進廳來,就覺得冷風颼颼。

  這可明明是大熱天啊……難道是他們太過心虛,才覺得渾身發冷?

  官員們跪在嬴政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這三魂七魄就差點去了一半。

  終於要來了……官員們心底的小人兒瑟瑟發抖,蜷縮起來默默流淚。待到今日,王上終於要處置他們這些辦事不利的人了。

  “叔華何在?”

  “下官在。”叔華顫巍巍地跪在嬴政面前,背微微躬著,瞧不出半點意氣風發來。

  ……

  徐福看著看著,就覺得什麼話也聽不進耳中去了。明明剛到三川郡的時候,也是他站在嬴政身旁,默默不語,看著嬴政發號施令,但那時怎麼就沒有現在的怪異感呢?就好似他插不進去似的。

  徐福覺得有些氣悶,便轉身出去了。

  眾人雖然都低著頭,但也注意到徐福走出去了,他們頓時覺得背脊發涼,難道王上令他出去取什麼東西了?是取什麼?罪狀證據嗎?還是砍頭的大刀?還是割鼻子的匕首?

  越想越覺得渾身發冷……

  而這廂徐福走到門口,叫上桑中和蒹葭二人,“去問一問,那對母女被安置在何處了?”

  蒹葭倒是並未多想,轉身就去找差役來問了,倒是桑中神色有些怪異,不由得問道:“先生無端對那二人上心,怕是有些不大好……”桑中話里暗藏的意思,其實就是提醒徐福一下,不要因此白白觸怒王上,讓王上起了誤會。桑中瞧那女子容貌普通,倒是沒覺得徐福會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

  “若是換做別人染了疫病,我也會上心一分。疫病乃是大事,若是秦國因此瘟疫蔓延,那我如何能容忍?”徐福擔心自己這隻蝴蝶扇動的翅膀,改變了整個大秦的未來。若是害得嬴政征途之中平添麻煩,那怎麼行?

  桑中動了動唇,最後倒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此時蒹葭已經打聽出結果回來了,還順便牽了馬車過來,徐福坐上馬車,“去尋那二人。”

  他要隨著嬴政走的,走之前總要料理個乾淨。

  馬車很快又出了城。

  那對母女被安置在了一處山洞之中,在這樣的天氣里,呆在山洞裡也算是不錯的棲身之所了。如今村莊被毀,無處可去,若是搭個糙廬,恐怕更容易起火。

  只是那山洞的位置,稍微偏了一些。

  徐福走得有些腳軟,眼看著那山洞就在不遠的前方了,他突然聽見一聲尖叫,隨後便是女子的怒罵聲,“你有膽子便來碰我!好叫你也同我一樣,爛了手腳!”

  徐福面色更冷,倒是忘記了腳軟,加快了腳步。

  蒹葭繞過徐福走在了前方,若是那山洞中有什麼意外,他也好護著徐福。

  第115章

  山洞裡的人大約是也聽見了腳步聲,徐福緊隨在蒹葭身後走到洞口,一眼就看見那個蹲在地上的男子兇惡地轉過了頭,雙目殷紅地瞪著洞口。

  正是之前被女子稱作“王老三”的男子。

  洞口的一側,依偎著那個女子,她冷冷地看著王老三,臉上露出了惡意的笑容。

  王老三認出了徐福的模樣,心中憤恨頓起。

  就是他,就是他下令讓差役將自己也抓走了,就是他害得自己只能跟這個臭娘們兒呆在一起!

  徐福怎麼會感受不到王老三眼底猙獰的目光,不待他開口,蒹葭已經冷笑一聲,抽出了腰後的長劍,走到了王老三的跟前去。

  原本還擼起袖子,準備叫徐福吃點教訓的王老三,兩眼發直,腿一下子就軟了,哆哆嗦嗦道:“你、你要做什麼?”

  蒹葭十分瞧不上這樣的男子,輕蔑地哼了一聲,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停也不停地朝著王老三走了過去,他那張俊秀的臉看在王老三眼中,簡直猙獰得可怕,王老三連連後退。

  徐福沒去看蒹葭要做什麼,他走到了那女子的跟前,徐福這才發現,她的女兒躺在她的身側,雙眼閉著,臉頰發紅,看上去像是發著高熱。小姑娘的手緊緊地握著,哪怕是神志不清,也沒有鬆開分毫。

  女子緩緩抬起頭來,好一會兒視線才清明了,她看清了徐福的模樣,忙挺直了背,想要起身,但是偏偏渾身虛弱得沒了力氣,腿剛一用力就又坐了回去。

  “求先生為我請個大夫……”女子開口,聲音溫婉淒楚,哪裡有與人相對時的尖利冷漠。

  “有大夫負責照看你們。”徐福皺了皺眉,“如何?他們沒有來嗎?”

  女子連連搖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啊啊啊!別殺我!”嚎叫聲突然在山洞裡響起,徐福轉頭看向過去,只見蒹葭手中的長劍就插在王老三臉旁,王老三捂著臉崩潰大叫,雙腿抖動不已,像是要嚇得失禁了一樣。

  蒹葭抽回長劍,不屑地道:“慫貨!”隨後就轉身走了回來。

  王老三蜷在那裡瑟瑟發抖,哪怕聽見腳步聲漸漸從他身邊離開,他也不敢放下擋著臉的手。

  徐福微微皺眉,果然是個欺軟怕硬的。

  這樣的男人實在配不上這女子。

  桑中慢慢走上前來,道:“從城中走時,我已經命差役去帶大夫了。”

  那女子鬆了一口氣,神色還有些恍惚。還好,雒陽城沒有讓他們自生自滅。那個男人死了也就罷了,她卻是捨不得女兒死的。

  女子慢慢恢復了冷靜,她向徐福道:“多謝先生。”

  “不必。”徐福看著她,很認真地道:“我交予你們的那兩口仙氣,當真能救你們的命,要握住了。”徐福的聲音很輕,但是帶著奇蹟的安撫力量。

  女子愣了愣,她是不信這些的……

  可這人怎麼能一口確定,那真的是兩口仙氣呢?

  此時有個男聲插了進來,“什麼仙氣?糊弄人的!我們都要死了!誰也活不下來!王老三,都怪你家婆娘給我們也染上了。”

  女子冷笑一聲,語調尖利,“怪我?王老三,你的心肝怕是都黑透了!你誆騙了我,要將我賣給這禽獸,我不從,你便聯合他對我做出那等噁心的事來,如今也算是報應!”

  徐福的臉色幾乎是頃刻間就變得冰冷了起來,他轉頭厭惡地看了一眼那王老三,還有那個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窩在洞裡的男子。

  女子這番話說出來,徐福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呢?

  疫病雖會傳染,但也並非走一起說兩句話就能傳染上的。而是要吃住,甚至更親密的事都在一塊兒,才能容易被傳染上。

  這二人……

  實在噁心!

  蒹葭脾氣最為不好,當即便又將長劍抽了出來,“先生,這等腌臢之人,還是宰了更好。”

  王老三聞言,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不不不,我什麼都沒做……”他一邊說著一邊洞裡更深處跑去。

  “去吧。”徐福淡淡道。

  蒹葭得了徐福的命令,雙目灼灼生輝,亮得驚人。他抓著長劍,快步上前,一手抓住那王老三的衣襟,將他往地上重重一摔,再一腳踩在他的臉頰上。

  “蒹葭,這樣殺了他,實在便宜了他。”桑中出聲道。

  蒹葭會意,先照頭踹,將那王老三踹得嚎叫連連,連在地上翻滾也不得。

  那洞中的男子哈哈大笑起來,倒像是瘋了一般。

  洞中迴蕩著二人的聲音,實在像一出鬧劇。

  蒹葭腿上的力道實在不小,王老三硬生生被他踩成了一個面容紫脹的豬頭。這一頓單純的武力壓制,讓蒹葭舒服了不少,至少胸中堵著的鬱氣和憤怒都傾瀉出來了,他冷著臉,握著那長劍一揮,其實連個聲音也沒有,徐福就瞧見一個什麼物體飛了出去,緊接著王老三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慘叫,身子頓時躬成了蝦米。

  蒹葭收回腳,王老三痛得在地上打滾,直往那洞壁上撞,口中一邊痛得大叫,一邊又大罵那女子。

  徐福這才聽清原來那女子名叫“英娘”。

  英娘看著這一幕,臉上閃過快意之色。

  徐福心中忍不住嘆惋。就算那王老三得到折磨,最後慘死,但也無法消除英娘身上所受的折磨和痛苦。英娘與他育有一女,他竟都能如此狼心狗肺,得知英娘染病,便要讓她和女兒一起去死。英娘說得不錯,王老三的確是報應。

  再思及之前村民們的反應,低聲說英娘的女兒不知是誰的,徐福更覺得噁心了。

  明明是王老三拋卻了羞恥心和道德,做出這等惡事,那些村民怎麼還將指責落到了英娘的身上?

  徐福越想越覺得如同吞了蒼蠅一樣膈應。

  此時蒹葭已經看夠了王老三慘叫的模樣,當即便要一劍結果了他。

  “蒹葭,別殺他。”徐福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蒹葭回過頭來,有些不解地皺著眉。

  “將他扔出去,埋在土裡,留出頭來,上有日光暴曬,下又有傷口疼痛,身上疫病發作,他定然會生不如死。”徐福說完,又轉頭對英娘道:“你若活下來,便去尋到他死後的屍體,一把火將他燒個乾淨。”若是不燒的話,王老三死在外頭還會成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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