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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個月內叔華遭受的壓力極大,尤其是現在頂著嬴政冰冷的目光,他便更覺得如坐針氈,於是忍不住向嬴政提出,“王上,不如,將郡內百姓都遷走,待到旱災過去,再將百姓都遷回來?”

  嬴政看向他的目光,都快跟看蠢貨一樣了。

  徐福也覺得這郡守實在好笑得很。

  遷移之事哪有那樣容易?很多百姓不願意走的,你要如何處理?遷來遷去,說得容易,但他們是一群人,而不是一個人。若是一個人,拿捏方便,就像是你要從這一邊移動一個棋子到另一邊,十分容易,但若是一堆棋子呢?引起暴亂又要如何處理?

  不待嬴政開口譏諷那郡守的愚蠢,有一男子突然起身跪到嬴政跟前來,道:“王上,郡守此舉多有不妥。”

  叔華聞言,臉色剎那就變了,偏生秦王在跟前,他連阻攔那男子的話都不敢說,這般被下屬打臉,好不尷尬。

  “那你認為應當如何?”

  “發動人尋找水流,三川郡內,每戶人家都要省著用水,尤其是郡守府中……”

  徐福暗道,這不正是開源節流麼?

  叔華再也忍不住了,當即怒道:“你這是何意?我郡守府上下幾十號人,難道都不許用水了嗎?”

  男子絲毫不懼地直面叔華,冷聲道:“用水,便是像郡守那樣,明知郡內缺水,還要與姬妾尋歡作樂,日日用水沐浴嗎?”

  “你……你心思歹毒,竟在王上跟前污衊於我!”叔華臉色變幻,就跟打翻了染缸似的,瞧上去可不是尷尬極了麼?

  “是不是污衊,王上英明,自然會有決斷,郡守何必在我跟前爭辯。”男子倒是穩得住,竟是半點都不與叔華急臉,好似壓根不將上級的惱羞成怒放在眼中一般。觀這二人處事行為,高下立判。

  嬴政冷眼看著這一出鬧劇,待叔華被堵得無話可說了,他這才出聲道:“你是何人?”

  “王上,下臣乃雒陽縣令劉子訓。”

  “好,寡人命你去尋水源,你可願意?”

  “下臣願意。”劉子訓激動道,面上全是對嬴政的仰慕之色。

  徐福見狀,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旁邊的叔華。劉子訓這般才叫聰明人的拍馬屁方法啊。說不定過不了幾日,這二人的位置便會對調個個兒了。

  劉子訓站起身來,正要準備去尋人手,徐福這時才突然出聲道:“劉縣令可否帶上我?”

  嬴政面色一沉,“你跟他去做什麼?”

  “劉縣令可擅地理水利?”徐福看向劉子訓。

  劉子訓面帶尷尬之色,“不擅,但我能從百姓口中詢問,再發動人手,四處搜尋。”

  “漫無目的,耗費體力,實在不是個好選擇,劉縣令不擅,我卻是擅長的。”徐福淡淡道。

  嬴政聞言,眉頭擰得更緊,他抬頭看了一眼徐福,他怎麼不知,徐福何時擅長什麼地理水利了?

  “那……這……”劉子訓看了看徐福,又看了看嬴政,他不知徐福身份,不敢輕易拒絕以免得罪了貴人,但如今王上又未開口,他如何能貿然答應?

  嬴政深深地看了徐福一眼,沉聲道:“去吧,帶上侍從。”

  徐福點頭,往前走了兩步,然後突然回了個頭,目光與嬴政的目光相對接,徐福翹了翹嘴角,露出了個寡淡的笑容來,但是用來安撫嬴政已經足以了。

  嬴政心中還浮動著怒氣呢,但是偏生他就吃徐福這一套。嬴政收回目光,將不自覺跟著翹起來的唇角往下壓了壓,冷著臉,繼續指派那群大小官員。

  劉子訓也是個會看眼色的人,見嬴政待徐福態度縱容,心中立刻警覺了幾分,請徐福走在自己前頭。徐福卻根本不在乎走前面還是走後面,他不熟悉雒陽城中,自然還是劉子訓走在前帶路更好。

  “劉縣令請。”

  劉子訓耳中乍然灌進徐福那清冷的嗓音,他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也不敢與徐福繼續客套下去,忙轉過頭去走在前面帶路。

  徐福慢慢跟上去,隨後桑中、蒹葭二人緊跟其後。

  廳中眾人瞧見這一幕,心中對徐福的地位有了個大致的認知。

  ……應當是王上跟前地位很高的人吧。不能得罪!決不能得罪!

  劉子訓一出了郡守府,便恢復了他作為雒陽縣令應有的職業素質,他很快命人去組織人手,帶領雒陽城中自願幫忙的青壯,以及幾名差役,到了徐福的跟前。劉子訓不知徐福是個什麼官職,偏偏他是王上身邊的人,既跟隨他而來,那他總要將對方先奉作上級,請示一番,那才能避免不慎得罪對方。

  雒陽城中的人哪裡見過徐福這等相貌的人,一見了他,立馬個個都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徐福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這些人便更緊張了,恨不得將手腳都縮起來才好。

  劉子訓不自覺地搓了搓手,笑著問道:“他們幾人來做個幫手,大人以為如何?”

  “稱我為先生即可。”徐福道,“你先分些人出去,請教城中老人,瞧一瞧雒陽城外,哪裡可有水源溪流。你與我,再帶上幾人去尋另外的水源。”

  劉子訓連連點頭,先分了幾人出去。

  徐福是不通什麼地理,但他卻是對風水略通一二的。凡風水寶地,則是要有水才好,活水有好的寓意,水能帶財,所以許多風水寶地,都要求有曲折水流。對於徐福來說,要想尋個水,還能難得倒他嗎?

  “城中和城外可有三面環山的撮箕地?”

  徐福要尋的正是地下水。

  地上水源或許會因為乾旱而枯竭,但地下水卻不至於枯竭得那樣快,只要尋到幾處水源豐足的地方,再挖井引水,要撐過一段時日並非難事,只是農田沒水澆灌,今年恐怕是難有產出了。

  劉子訓轉了轉眼珠子,似乎仔細思考,過了會兒,他一拍手掌,“有的有的,城西有三面環山的撮箕地。”

  “走吧,先帶路往那邊去瞧一瞧。”徐福也沒打算一次就能成功,一次不成,那便多試幾次,總能有成功的時候。他腦中還迴蕩著那日的卦象。這事,急不得。忙中便容易出錯。

  劉子訓帶路,徐福慢慢走在身後,其後還跟著那些幫手,一行人可算是吸引了不少城中百姓的目光。

  百姓們望著徐福的身影,訥訥道:“……這可是仙人下凡了?”

  “定是王上請了仙人來吧……”

  在徐福目光不及的地方,有些百姓還偷偷朝著他的方向跪地磕頭。對旱災的恐懼,讓他們對一切可以抓住的救命稻糙都變得敬畏了起來。

  第111章

  山路難走,一干人就在後頭瞧著徐福腳下生風,同劉子訓一起走得極快,身上白袍飄動,讓人不由得生出飄渺欲仙之感。他們哪裡知道,那白袍之下,徐福的腿肚子其實有些打顫,只是為了減少這種難受的感覺,他才走得更快,好早些走到目的地去。

  轉眼間,他們就從山上走下來了,落腳處正是撮箕地形的出口處。

  徐福踩了踩那處地。

  因為三面環山的緣故,這個凹地難免有些陰涼,腳下的泥土還微微有些濕潤。

  劉子訓蹲下身去摸了摸,欣喜若狂,“這裡真有水源?”

  徐福倒是知道,地上泥土濕潤,只是因為光照不及,濕氣散的慢而已,究竟有沒有水源,還要挖下去才知道。

  因為地形原因,地下水很容易在匯集之後,流向低處,而撮箕口恰好就是低處,在那附近打井,更容易引出水來。若是這裡都打不出水來,那麼這個地方便可以直接放棄了。

  “在此處打井。”徐福用腳尖點了點地面。

  “在這裡打井?”劉子訓張大了嘴,“不用再瞧一瞧嗎?”

  “不用,若是此處無法出水,那便要換個地方再尋了。”徐福說得十分篤定,半點都不含糊。

  哪有人能將話一口斷得這樣死的?眾人都忍不住看向他,想默默地用目光來撼動他的想法,讓他收回剛才的話。話說得這麼死,要是丟臉了,那豈不尷尬?偏偏徐福壓根就接收不到他們的目光。

  “若是沒有異議,便去尋了人手來,準備一番就開工。”徐福一口截斷。

  劉子訓勉強笑了笑,終究還是顧忌著徐福身後站了個秦王,不敢說什麼,道:“那我這便去尋找人手。”

  劉子訓說完這話,都覺得腳下有點飄,心裡還發虛。這麼快就定下來,真的不是兒戲嗎?劉子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徐福,見徐福神色淡漠,偏偏又是一副讓人不得不信服的姿態,劉子訓咬咬牙,定就定吧!反正自己也不清楚哪兒一定能找到水源,就算出了錯,那總歸也不是自己的錯,若是找到了水源,自己還能沾點光,總比那郡守強。

  其他人見劉子訓都應承下來了,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是有個男子,瞧了徐福一眼,忍不住撇了撇嘴。瞧那模樣,嘴上雖然不說,但心底是有些瞧不上這個“貴人”的。

  徐福壓根不在乎他們拿什麼目光看自己,反正只要最後能找到足夠撐過旱災的水源就好。

  一行人馬上又原路返回。

  徐福站了會兒,腳已經有些酸麻了,但是還得維持他那氣度啊,得充分向人展現自己說一不二的威嚴啊。那他怎麼能慫?

  原路返回的時候,徐福走得就沒那樣快了,桑中敏銳地注意到徐福步履有些亂。

  想來也是,徐福平日裡可以說是養尊處優的了,哪怕是出個門都是馬車伺候,除了之前去了一次蜀地,之後他還哪裡走過什麼坎坷崎嶇的路?

  桑中掐了掐手掌,強忍住想要上前去扶徐福的衝動。

  等他們走回郡守府的時候,徐福的雙腿已經只感覺得到酸麻了。那些人雖然不服氣徐福太過獨斷,不過他們見徐福這樣嬌貴的人,一路走下來連吭都不吭一聲,心中還有暗自有些佩服的。

  去尋人手的事,徐福就直接交給了劉子訓,他抬腳進了郡守府。

  守在郡守府內的侍從一眼就看見了徐福,馬上上前來,躬身道:“徐奉常,王上已經在屋中休息了,請徐奉常隨我來。”

  徐福點了點頭,跟著那侍從走了過去。

  桑中輕嘆了口氣,心中難免升起了些遺憾,也就是他這樣瞻前顧後,所以才只敢瞧著徐福的背影,半點多的心思都不敢有。蒹葭拍了拍他的肩,“咱們也尋個地方去歇會兒吧,這一天可真夠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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