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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被他驚了一跳。

  忙圍了上去,徐福也丟開了手中的鼎。

  誰知胡亥也不爬起來,就這麼腿一蹬,往著扶蘇的方向爬過來了。

  徐福:……

  扶蘇:……

  胡亥爬過去了之後,便抓著扶蘇的衣袍不放手,扶蘇只能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胡亥瞪著地上的鼎,指著鼎身,“鳥!鳥!”

  鳥?

  胡亥還知道鳥長什麼樣子?徐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鼎身上,最後那一撇,是有點像是……鳥的羽毛,不,比鳥的羽毛更豐茂一些。

  徐福抓著鼎又仔細看了起來。

  胡亥似乎也來了興致,靠在扶蘇懷中,不斷伸手想要去抓那鼎,但他手短,個小,哪裡抓得到?

  徐福倒也縱容,馬上就將鼎遞到胡亥跟前去了,胡亥抬手摸了摸鼎,好想湊上前去咬,但是他突然小臉一皺,撒手推開那鼎,轉頭靠在扶蘇懷裡,“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徐福愣了愣,心中卻有了個猜測。

  不會是方才胡亥腦中也出現了什麼畫面吧?

  而胡亥此時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扶蘇尷尬不已,也想讓徐福看見,自己對胡亥的確是好的。“老師,我哄一哄他。”說完便又抱著胡亥,兩個人搖搖晃晃出去了。

  徐福拎起那鼎。有了剛才胡亥的無心之言,徐福也陡然打開了靈感的大門,漸漸將鼎身上的紋路串聯了起來。

  其頸毛及尾似蛇。

  像是錦雉。

  徐福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不過才兩隻鼎,若是有巧合也說不準的。

  若真是那樣的話,那這鼎也就沒甚價值了。相比之下,他現在更好奇,方才腦子裡的畫面是如何出現的,那箭矢最後又she向了誰,是she向了秦軍嗎?他記得那大纛之上,飄著的是秦字。秦軍應當不會出事吧?一時間徐福腦子裡擠了許多的思緒。

  宮女小聲問道:“徐奉常,可還煉藥嗎?”

  “煉。”徐福收起思緒,沉聲道。若是這鼎如他猜測的那樣沒甚價值,那它的價值也就剩在自己手中煉個藥了。

  宮女忙去尋了另外的藥材來。

  徐福悠閒地忙活了一個下午,加入些油脂,等熬成膏狀,再加入點花汁就好了。幸好他對花不過敏。

  加花汁不是徐福騷氣娘炮,而是做出來不加點花汁染個色,那脂膏實在丑得讓人沒有使用的欲望,姜游也在方子中提到,可以根據自身喜好,酌情添加。

  反正如今他才剛試驗呢,做出來先瞧一瞧。

  待到嬴政歸來,四人一起慢悠悠地用了晚膳,扶蘇送著胡亥走了,嬴政就轉頭與徐福聊起了前方戰事,聊著聊著,二人便聊到床上去了。

  正巧那新的脂膏也凝成了,便被宮人小心地送到了床榻邊。

  徐福抵住了嬴政的手臂,先認真又嚴肅地問了一句:“你對花過敏嗎?”若是過敏的話,就啪啪啪一次就得付出慘重的代價啊!

  嬴政不明所以,道:“過敏?”

  “就是聞見花的味道,被花米分觸碰,是否會有不適的反應?”

  “不會。”

  徐福這才放下心,大大方方地在床榻上攤開,“王上請。”

  嬴政心中烈火灼燒得厲害,只覺得徐福這般坦率,倒是將他的欲望挑動得更加厲害了。

  這日夜晚徐福自然睡得沉了許多,臉上還難免帶上三分疲色。而嬴政卻是披上衣袍,起身處理白日尚未處理完的事務。

  不多時,嬴政便聽見了床榻上的徐福,發出了睡得不太安穩的聲音。

  這可不像是徐福平日的習慣啊……難道是生病了?嬴政不由得起身朝床榻邊去,他伸手探了探徐福的額頭,並無滾燙的感覺。徐福的面色也不像是病了。難道是一個人睡得不安穩?嬴政命人撤了桌案,馬上脫了衣袍,與徐福躺在了一起。

  而此時徐福卻對外界毫無所覺,他的思維都已經飄遠了,被挾裹著帶入腦海更深處。

  白日裡腦海中曾浮現的畫面,又再次湧現了出來,而這一次,則更完整了些。

  徐福強迫自己大睜著眼,瞧著那箭矢朝自己she來。

  “噗嗤”一聲!

  徐福能清晰地聽見那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不自覺地身體顫抖一下。

  他的思緒散了散,腦海里的畫面模糊了些,徐福連忙收緊心思。再繼續一瞧,畫面清晰了些,他聽人大呼了一聲“將軍”,徐福的視角慢慢地轉了過去,才見披著盔甲的老將從馬上墜落下來。

  徐福並不認得那人的面容,但他卻能猜到。

  秦軍之中,唯有一人年邁。

  王翦!

  徐福忙拼命地試圖轉換視角,想要看一看那箭矢出自誰的手,但是徐福視角卻失了靈,只能盯著王翦被扶起,另一方則是突然來了氣勢,喊殺震天,朝著秦軍而來。

  徐福瞧不見旁人的面孔,耳邊卻隱隱響起了一個聲音,“……什麼大秦,什麼王翦,不過如此。”那是個極為年輕的聲音。

  徐福聽完,心中騰地火氣便起了。

  或許是到了秦國久了,他便也將秦國視作自己的國家了,就如同上輩子聽見他國冒犯中華,也會心中憤怒難忍一般。此時徐福倒是能理解那韓非的心境了。

  身為秦國之人,他便難容忍旁人這般瞧不起秦國。

  這麼一氣,徐福又給活生生氣醒了,接下來怎麼樣,他是半點也瞧不見了,連那說話的人長什麼模樣,他也瞧不見。

  他睜大眼,盯著帳頂,半天心中的火氣都沒能褪去。

  嬴政似有所覺,也睜開了眼,嬴政還未休息夠,眼底還帶著淺淺的血絲,“你昨夜睡不安穩,可是夢見什麼了?”

  徐福朝殿外看去,外面天光微亮,一夜竟是這樣便過去了。

  徐福定了定心神,決定不對嬴政隱瞞。不管那夢荒唐與否,都要說給嬴政聽的。萬一……萬一是什麼預兆……那可就不好說了。想一想從前去蜀地前做的夢,徐福便覺得不能輕易放過這個夢境。

  “王翦將軍如今到何處了?”

  晨起一開口,便聽徐福提起王翦,若非王翦是個老將軍,嬴政知曉徐福關心王翦,實則便是在關心自己的大業,不然嬴政肯定會又有醋意的。

  “如今已到閼與了吧。”

  “我做個不好的夢。”

  見徐福面色肅然,嬴政忙道:“如何不好?”

  “王翦將軍被箭矢she中了。”

  徐福會這樣嚴肅地同自己說起,想來也不能小覷這個夢的,嬴政立即問了那夢是怎麼一回事。徐福將自己在夢中看到的畫面都講給了嬴政聽,而對於最後那個年輕的聲音,他只是略略提了一句。

  “你懷疑夢境會成真?”嬴政眉頭微皺。宮女手捧衣袍上前來,都被嬴政揮開了。

  “我本是與這些玄妙之事打交道的,所以寧可信其有,我也不會將之視為荒謬之事。”徐福淡淡道。

  聽他如此說,嬴政難免上了心。

  徐福不會騙他,而徐福的本事又是擺在那裡的,雖然夢境說起來是覺得玄妙了些,但是徐福也沒說錯,寧可信其有!王翦將軍的身份太過重要,他是秦軍的砥柱,若是出了意外,那攻打趙國之事,必然也會出意外。大業受阻,影響士氣。不僅如此,還會引出後續一系列的麻煩……

  比如朝中上下質疑徐福那日的簽文,質疑他的能力,更甚者質疑自己的決定。

  這些雖然都未發生,也不一定會全部發生,但嬴政思考的時候,卻是要納入範圍的。

  “此事寡人會命人去處理,你且安心,一旦有了消息,寡人便會告知於你。”嬴政知道若是沒個結果,徐福肯定是無法安心的。

  徐福卻搖了搖頭,從床上坐了起來,“王……阿政,我想去趙國。”

  嬴政臉色頓時就變了,眉頭緊緊皺到了一起,眸光都變得銳利了幾分,“為何?如今兩軍交戰,你去什麼趙國?兵器無眼,傷了你怎麼是好?”

  徐福卻毫無動搖之色,他定定地看著嬴政,與他的目光相接,認真地反問道:“若我不去,誰能說服王翦將軍小心箭矢?旁人說的話,王翦將軍能信服嗎?”

  “那你又為何篤定,王翦一定會信你?”嬴政憋著不快,脫口的話自然語氣就不太好了。

  但徐福並未放在心上,這等細枝末節,他還不至於對嬴政生出不快來。反正每次他要離開咸陽,嬴政都是如此。嬴政也不過是,不樂意他離開而已。

  “我自有辦法讓他相信我。”徐福頓了頓,目光冷了幾分,故意道:“除非是阿政不信我……”“阿政”二字,難得在徐福的口中,被咬得這樣親昵,冷清的人驟然溫和低沉起來,倒給人一種深情之感。

  被他這樣一叫,嬴政覺得自己的心頓時就軟了幾分。

  但是……

  想一想那魏韓之行,想一想那蜀地之行……嬴政心中就十分的不放心。

  若是被旁人知曉他對徐福的愛護,那就更糟了,他如今派兵攻打他國,說不準那些國家便會先下手為強,擄走徐福,再來威脅他。箇中種種危險,嬴政單單只是想到一種,便已經覺得難以忍受了。

  但是徐福也實在會抓他的心理。

  他如何會說出不信任徐福的話來?

  “寡人自然是信你的,但去往趙國,路途艱險,並非似去蜀地那樣簡單,也並非去魏韓那樣順暢。你不再是使臣,而是他國的敵人,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抓走。”嬴政很盡力地不在其中摻雜進自己的情緒,而是客觀地向徐福敘述著途中可能會遇見的危險。

  但是徐福偏偏有一顆嚮往自由的心。

  他在咸陽城中待的久了,便會想要出去走一走,在外久了,便會思念咸陽宮中的生活。

  如今他是有事前往,徐福自信,除了他,旁人絕對拿王翦將軍是無法的。

  王翦將軍在秦國是什麼地位?常人都不敢輕易與他爭執的,若是王翦將軍不聽,那又怎麼樣呢?絕沒有人敢以下犯上,說不定被王翦將軍掃上一眼,便登時失了所有的勇氣。

  徐福不同,他是個外來客,他對於上下尊卑,沒有什麼太深的感觸,而且他常年偽裝成冷漠的模樣,對於旁人的目光都可以視若無睹,到時候哪怕王翦將軍拿銳利又冰寒的目光扎他,他也可以做到若無其事。有了他隨軍,那攻打趙國定然也會錦上添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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