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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微微一笑,隱下眼底的溫柔之色,接過簽筒,無比配合地道:“好。”

  徐福就站在他的身側。嬴政站起身來,兩人便像是在眾人的目光之下,並肩而立了。嬴政心中涌動著一股莫名的情緒。像是欣喜,像是期待,像是激動……他閉上雙眼,沉下心來。

  ……叮!

  竹籤掉在桌案之上。

  眾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求子嗣算得了什麼?求出征的禍福,那才是真正令所有人都懸在心上的大事!叫他們如何能不緊張?

  徐福撿起竹籤,聲音清冷,緩緩道來,“姜太公渭水遇文王,出入營謀大吉昌,無瑕玉在石中藏,如今幸得高人指,獲寶從心喜不常。”

  眾人只聽見了幾個關鍵字,隱約覺得寓意是好的,但沒聽到徐福說話,他們誰也不敢就此放下心來,於是依舊緊緊盯著徐福。反倒是嬴政看著徐福的目光之中,已經帶上了幾分笑意。嬴政十分放鬆,他很相信徐福。

  徐福抬頭,目光環視一圈,將眾人臉上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等吊夠了他們的胃口,這才道:“玉藏石中之象,貴人指出,可得寶,凡事皆稱心如意。無禍,只有福。至於這個貴人是誰,那我便不能算出了。”

  嬴政笑道:“只知萬事皆可如意,那便足夠了。”

  眾人愣了愣,心中五味雜陳,最後跪地齊齊高呼,“王上威儀天下!此戰必勝!”

  無一人再敢站出來說不合時宜的話,說此戰可能會敗。

  此時群臣激動,打趙國之事,板上釘釘!

  而徐福還站在嬴政的身側,硬生生地享了這一禮。

  那老太卜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抬頭看了一眼徐福,不由得微微皺眉。

  徐福並未注意到老太卜的目光,也就直接忽視了。

  小朝過後,眾臣散去,徐福正要同嬴政一起離去,卻有大臣出聲道:“……徐、徐典事。”那大臣笑得十分和藹,但是總讓徐福覺得有些不懷好意。

  既然人家出聲叫自己了,出於禮貌總該停住腳步才是。

  徐福便轉過了身去,嬴政雖然有些不悅徐福被人叫住了,但他還是留下了徐福,先一步離去了。

  那大臣忙笑道:“我想請徐典事為我瞧一瞧,我這臉,我這……可看得出什麼呀?”

  徐福:“……”感情是找他看面相啊!

  見徐福目光漠然地盯著他不語,那大臣稍微有些心虛,之前他還反對過徐福呢,不過現在他這不是改正錯誤了嗎?大臣忙道:“有勞徐典事,徐典事這份情誼,我必然記在心上。”

  徐福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話來,“求什麼?”

  “這……瞧一瞧我的……子息……”

  徐福打量了他一眼,怎麼的,嬴政的臣子們,一個個都生不出孩子嗎?他們該去不孕不育醫院啊!

  那人見徐福在打量自己嗎,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人命中子息單薄,平日多積福祉,少娶幾房美妾,自然便好了。”說罷徐福就轉身要走。

  偏偏此時又有其他人圍了上來,低聲道:“徐典事可否為我瞧一瞧?”

  “徐典事為我也瞧瞧吧……”

  “徐典事我近來總是頭疼……”

  你們該去看侍醫啊!

  徐福強忍著爆粗口的衝動,想要從包圍圈中抽身出來。

  而此時李斯和尉繚一左一右地走到徐福身旁,就像兩個神武的士兵。李斯與尉繚,都是王上跟前的紅人,一個掌文職,一個掌武職,都不是好惹的!李斯還好,向來只用軟刀子戳人,但尉繚卻是脾氣極為剛硬,拿著硬刀子就扎你個鮮血淋漓,多難受啊,你還不敢跟他正面槓。

  在這二人的護衛之下,徐福脫離了包圍圈,然後又在趙高的親自牽引之下,離開了大殿。

  他人也只能望著徐福的背影,訥訥道:“敢問徐典事府邸何處?我等好上門拜訪啊……”

  趙高聞言,心道,你們有那膽子拜訪到秦王的寢宮去嗎?

  嘖!

  ·

  秦王政十一年,時七月,桓齮、楊端繼續攻打魏國,王翦率軍攻打趙國的閼與、橑楊。

  有了徐福的批語,那王翦將軍仿佛真的如有神助一般,截止到此,他已接連奪下魏國九座城池!那魏王好不容易從病榻上起來,又給生生氣得倒仰回去了。

  魏國上下驚慌不已,朝中大臣求見魏王,懇求與秦國議和,這樣打下去,如何了得?

  魏國百姓已是多有怨言了!

  別到時候連老祖宗留下來的本兒都給丟沒了啊!

  魏王卻一概不理,他想到秦國曾經派來的使臣,又想到那離奇失蹤的龍陽君,魏王暗暗記恨,一定是秦國使臣帶走了寡人的龍陽君!若非這些人帶走了龍陽君,信陵君又不肯襄助,魏國怎會如此?怎會如此?!秦國之可惡!怎能議和?

  打!

  當年魏國能將秦國打回老家去,今日便是一樣,也能將秦國給打回去!

  魏王都病得神志不清了,還嚴令魏軍要與秦軍死戰。

  而此時有的大臣忍不住再度拜訪到信陵君門前,那信陵君卻正擁著美人,心中不滿於兄長魏安釐王的做派,越發不肯出手相助了,只一味稱病不出。

  如今魏國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都病了,魏國又有誰能做主?

  前方戰況越發激烈,秦軍一鼓作氣,口中唱著《無衣》戰歌,將魏軍打得潰不成軍。

  當年魏軍強盛,攻打秦軍,秦軍卻不肯示弱,也是口唱《無衣》戰歌,慷慨赴死,就連戰死沙場,便也是直面敵人而死,他們無一人退縮,強硬堅韌。

  但如今潰不成軍的魏軍,卻沒有當年秦軍的氣勢和堅持,他們自然是散得更快。

  消息傳回秦國,秦國百姓歡呼不已,為君王的神武而欣喜,為國家的強盛而激動。滿朝上下,也重新被點燃了那顆熱血的心。

  而此時徐福安穩坐於奉常寺中。

  有內侍跨入奉常寺中,手中持任職令,眾人見狀,皆是一愣,忙問道:“大人何事?”

  內侍冷著臉直直往裡走去,口中道:“還請將的徐典事請出來。”

  眾人心狂跳不已,腦中已經揣測了無數,但誰也不敢確定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那劉奉常聞言也趕緊出來了。

  也只有徐福被請出來時,才能引得奉常寺上下都出來了。

  徐福也不知發生了何事,聽人來請自己時,還愣了愣,他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竹簡,心中暗道,嬴政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成還有什麼驚喜給自己?想一想,秦始皇竟然會耍浪漫……徐福一身雞皮疙瘩。

  肉麻。

  見徐福出來了,那內侍臉上忙帶笑,俯身道:“今日趙侍監去往他地了,便是我來尋徐典事。”那人擔心徐福以為趙高不夠重視,還特地解釋了一番。

  徐福雖然並不在乎這些,但是對方如此細心,他還是受用了。徐福點頭道:“請說吧。”

  見眾人都已到齊,那內侍才笑道:“奉王上之命,今至奉常寺,告知徐典事一個好消息。”

  旁人都暗自道,什麼好消息?難道是要把徐福給挪走了嗎?挪走了好!快走吧!奉常寺地方小,容不下他這樣厲害的人,他留在這裡,旁人哪裡還有出頭的機會?

  “什麼好消息?”徐福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內侍高聲道:“今令奉常寺典事徐福,撤去典事一職……”

  眾人的心都高懸了起來。

  那內侍頓了頓,才接著道:“改為奉常一職。”

  什麼?!

  奉常?!

  眾人瞬間炸開了鍋!

  而那劉奉常卻是如同被一錘子砸到了頭上,眼冒金星,腳下都站不穩了。奉……奉常?他臉色茫然,低聲道:“……敢問,徐典事……若、若為奉常,那我……”

  那內侍不冷不熱地斜睨他一眼,“哦,劉奉常可以卸任了,劉奉常之前是什麼位置,如今便退回什麼位置。”

  內侍這句話便如同一根針,狠狠扎在了劉奉常的心上。

  劉奉常半天都沒能從這個晴天霹靂中回過神來。這……這怎麼可能?他被撤了奉常之職?而那徐福卻來接替他了?他要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原來的位置?不……不行!這怎麼行!若是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他的臉面豈不是丟光了?他在家中,又如何能有容身之位?昔日他得罪過的那些人,此後豈不是要忙不迭地上來踩他一腳了嗎?

  日後的日子,劉奉常連想也不敢想,他的神色恍惚,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福也有些忡然。他沒想到嬴政會送自己這樣的一個大禮。奉常……掌整整一個奉常寺啊!如此高的位置,便這樣到了他的身下。那劉奉常此時心底肯定十分不是滋味,說不好還要記恨他……徐福朝劉奉常掃去,果然見那劉奉常慢慢從混沌中回過神來,目光陰鷙地看向了他。

  徐福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劉奉常可還記得他初入奉常寺時,欺壓他的那些手段,上天是公平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劉奉常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滿腦子都是當初徐福漫不經心、神色淡漠地對他說的那句話。

  劉奉常,可要當心了,步子不要邁大了……

  再一想到徐福那神乎其技的能力,劉奉常便覺得胸口被死死堵住了,難以喘息。

  他怎麼也沒想到,都過去那樣久了,徐福的批語……還是應驗了!

  內侍有些瞧不上劉奉常如此模樣,心中暗道,果然還是徐典事更適合來做這個奉常。內侍笑著將手中的任職令和新的官服給了徐福。又笑道:“恭喜徐典事,哦不,徐奉常。”

  那劉奉常被冷落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越看便越覺得心如刀割,心中嫉恨憤懣層層疊疊。

  與徐福交好的蘇邑已經上前來祝賀徐福了。所以是打心底里為徐福高興,他知曉徐福本事大,遲早也是會有這一日的,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快罷了。如此也好,徐福能走到這一步,日後便也少有人能欺侮他了。哪怕他同王上的事被抖落出去,應當也少了幾分風險……蘇邑不可抑制地又想到了以後的事。

  眼看著那些人都要上前去巴結徐福了。

  劉奉常終於忍不住了,脫口而出,道:“敢問徐典事有何本事,能擠開我,坐上這奉常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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