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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才沒幾日,韓非便忍不住了?

  嬴政命人去將韓非帶進來。

  過了會兒,見先進來的卻並非韓非,而是徐福和李斯,嬴政就知道韓非為何來得這樣早了。

  “賜座。”嬴政面色冷凝,淡淡出聲道。

  韓非直視了一眼嬴政,最後被他的威嚴所壓迫,不得不將目光收了回來。韓非暗自心驚,歷任秦王皆好戰,何況這一任秦王如此英武!若是稍有不慎,恐怕韓國便真的要毀在他手中了。

  三人落座。

  韓非始終不明徐福是個什麼身份,於是朝徐福看了過來。

  徐福回了他一個冷淡的目光,韓非察覺到其中氣勢壓迫,不得不又將目光撤了回去。他心中對於徐福身份的猜測瞬間就五花八門了起來。

  嬴政見韓非久久望著徐福的方向,也不挪開眼,頓時便沉了沉臉色,道:“寡人欣賞韓子大才,如今韓子到了秦國,寡人便有一問,韓子可願留在秦國,在秦國施展你的抱負?”

  嬴政十分大方,到了他這裡來的,凡是有真本事的,對統一大業有助力相當大的助力的,他都不會吝嗇。

  如李斯,一來便升為長史,長史是何身份?居於秦國政治樞紐中心的位置。

  而尉繚,他雖不喜尉繚,但尉繚確有本事,他便封尉繚做了國尉。國尉是何身份?軍方最高行政長官。

  如今擺在韓非面前的有一條光明大道,端看他選不選了。

  嬴政頭腦十分清醒,若是韓非不選,他就只有將韓非扣死在秦國了。

  李斯暗暗搖頭。

  韓非剛要張嘴,徐福卻突然出聲打斷了他,“韓子可否借我觀一物?”

  “什麼?”韓非怔了怔。

  徐福耐心地等著。

  “何物?”韓非追問道。

  徐福臉上難得浮現點兒寡淡的笑意,“借韓子的臉和手一觀。”

  第89章

  咋見一美人在跟前,說要瞧你的臉,瞧你的手……

  若是二人長相對調一番,那就是活脫脫的一出調戲美人了。

  韓非臉上微微燥熱,皺起眉來,“這、這是何意?”

  徐福從位置上起身,走到了韓非的跟前,他微微躬身,伸手執起韓非的手腕。

  嬴政瞧見這一幕,臉色騰地就黑了。

  徐福實在太隨心所欲了些!

  不止是嬴政,韓非此時也是這麼想的,他的身體僵了僵,呆坐在那裡,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是好。他哪裡見過徐福這樣,說要看手就真去看他手的?

  徐福將韓非的手掌翻轉過來。

  骨肉勻亭的一雙手,手指算不得多麼長,但卻顯得十分好看。

  也算是養尊處優的一雙手了。

  徐福直接略過十字紋、星紋不看,韓非手上的島紋十分明晰,掌紋明晰的人,要麼是大福,要麼便是大禍。島紋附近細紋過多,辨不清具體走向的,則說明此人多路途多坎坷,更甚至多病災。

  乍一看,韓非這雙手生得可真是好。其掌心食指根部、中指根部、小指根部微微隆起,即木星丘、土星丘、水星丘、第一火星丘豐厚,分別代表了人的上進、思考、誠信、聰慧、勇氣等方面。這麼多美好的特質集於一身,韓非這雙手生得能不好嗎?

  ……不過細看就不然了。

  徐福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韓非的生命線上。

  韓非掌紋最大的問題就出在這根線上。

  生命線是他人生命格組成的一大部分,看相絕不能忽視的一點。它雖然不一定能看出你近期內的禍福吉凶,但卻能看出你壽命的長短,一生多病還是無災?

  生命線又稱地紋,原本應是從食指下方,沿著金星丘,即拇指根部隆起的位置環繞大拇指。但韓非的卻是剛到掌心的位置,就生生被掐斷了,中間出現一截斷層,然後才有微弱的一點,蔓延向大拇指的方向,再往後便連紋路都沒了。

  這豈止是有大災啊!

  這是連命都要丟啊!

  徐福覺得,搞不好就是等會兒韓非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然後惹怒了嬴政,他就直接被剁了,或者更殘忍一點,死得跟嫪毐一個模樣。

  徐福看著韓非的目光登時就變了。

  韓非日後可得多謝自己救他一命啊……

  “怎、怎了?”原本鎮定自若的韓非被他這麼一瞧,還有些局促不安了,他不自覺地往回縮了縮手掌,徐福順著放開,韓非立刻便將手掌藏在了袖底。

  而此時韓非發現不僅這徐典事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怪異,就連李斯和秦王看著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對勁了。

  韓非掐了掐掌心,更好奇這徐典事究竟是做什麼的。

  徐福抬眼匆匆從韓非臉上掃過。

  或許是韓非心中一直藏著國家的安危,所以休息也沒能休息好,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泛白,眼圈青黑,顯得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太好。一般的江湖術士,看見他這副模樣,定然開口直接斷言他,將有霉運。

  這也不是沒有依據的,氣色不好,定是由心而起。心中藏著事,才會難以安眠。而能為自己帶來憂慮的事,那不是禍事?又是什麼?

  所以才有人說,學會心理學和半吊子醫術,你也就能給人算個命看個相了。

  韓非的五官生得平平無奇,但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卻有種說不出的魅力,而且他渾身氣質溫醇,一看便知是滿腹才識的人物。這樣的人,面相受影響,應當也是有著一個好命格的。但他臉上也有一大敗筆。

  李信生了一雙鷹眼,得徐福一聲“美目”的稱讚。

  而韓非卻生了一雙象眼。

  象眼細長清秀,瞳仁部分極少,常給人以和氣之感,曾有言:上下波紋秀氣多,波長眼細均仁和。便指生有象眼之人,一生和氣順遂。而其中有部分人,擅長算計,天生聰慧,為人十分理性。韓非便屬於這部分人。他生而聰慧,又富有理性。他一雙眼眸,原本應是堅定清明的。但染上幾分濁氣的象眼,就失去原本的美好寓意了。

  原本應當一團和氣的人失去了和氣。

  原本理智的人,卻因為家國而失去了理智。

  再有聰慧又如何?

  沒有這份和氣去中和,象眼就從吉便變成禍了。

  他一旦在嬴政跟前失言一二,那禍不就跟著來了嗎?

  人的命格就是這樣奇妙,心境的不同,便會造成面上顯示的不同,因而也能觀到你之後會有禍還是有福。說人的命格由天命來主宰,但算命其實就是從另一方面證明,人的命運很大一部分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不知道韓非能把握得住自己的生機嗎?

  “韓子好相貌,也生了一雙好手。”徐福收回目光,開口先稱讚。先揚後抑,這是忽悠的基本方法嘛。

  嬴政看著韓非的目光頓時更為銳利了。

  他若是知道,這番話當初徐福早就對李信說過了,那嬴政肯定更是醋意大發了。

  韓非打了個激靈,只覺得徐福看向他的目光似乎都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這……這徐典事究竟是要做什麼?

  徐福不知韓非的思維已經跑偏了,他直起身子,立於殿中,道:“不過可惜了……”

  韓非一頓,“可、可惜什、麼?”頓時什麼旖旎的味道都飛走了。

  “韓子的眼睛生得不好。”

  韓非呆了呆,這徐典事是說他瞎了眼?看錯了韓王?

  “韓子可還記得自己的初心?”徐福突然問道。

  這是哪兒跟哪兒?李斯都懵了懵,沒明白徐福所說的話前後有何聯繫,不過他和嬴政都對徐福有著絕對的信任,所以哪怕心中疑惑,也沒有出聲插一句話。

  韓非不解,但出於禮貌,還是答道:“韓非所、所學,自、自是為了還於、天、天下,造、造福百姓。”

  還有句話他沒說,但徐福心中也清楚。凡是有真才實學的人,肯定都想要一展抱負,只有報復得到施展,才能談還於天下,造福百姓。

  而現在韓非連個施展抱負的去處也無。

  韓非看著徐福的目光閃了閃,難道這徐典事就是想要藉此說服他留在秦國,為秦國出力?

  韓非心道,徐典事實在太天真了。他若是會動搖,早便動搖了,也不會甘願留在韓國,埋頭著書,也從未想過要到他國去。

  徐福搖頭,口氣並無嘆惋,但卻十分漠然,那種漠然,就像是帶著幾分輕蔑的味道,瞧不起如今韓非的所做所為一般。

  這樣的目光刺痛了韓非。

  “原來韓子未曾忘卻初心,那韓子為何變成了這幅模樣?”

  “什麼、什麼模、模樣?”

  “自私。”

  聞言韓非自然色變,當即怒道:“韓非何處、自、自私?”

  “韓子目光已經不如過去澄澈了,韓子的雙眼染上了濁氣,那是私慾的濁氣。韓國國弱,國君不道,國力日益衰弱,韓國百姓何談未來?而韓子眼中有的也不是韓國,韓子眼中只有韓國的王室!只有那韓王!韓子一時自私,才與韓王合謀,將鄭國送到我大秦來!如今韓子可還敢照照鏡子!瞧一瞧你那雙眼,變得如何的渾濁不堪!”

  其實徐福是真的在瞎扯。

  人的目光哪裡是那樣好分辨的,他是辨認目光極為老練了,韓非就算這個時候去找面鏡子來,也什麼都看不見啊。更何況這個時代的鏡子,能看清臉上的五官就已經不錯了。

  韓非空有一顆能言善辯的心,他的嘴卻是絲毫不給面子。

  韓非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滿腔的話要說,最後卻只化為了乾巴巴的一句,“你、胡說。”

  徐福點到即止,韓非是聰明人,他自己會思考,說多了,他反倒認為這是秦國為了留住他的手段。

  “韓子的手也有些問題。”徐福陡然轉了話茬。

  韓非面帶薄怒之色,不再搭理徐福。

  李斯此時就出聲,接了徐福的話茬,“徐典事不是說我這師兄有一雙好手嗎?如何又有問題了?”

  徐福看著韓非的目光依舊是漠然的,他淡淡道:“因為這雙手告訴我,韓子命不久矣。”那目光和語氣,甚至還帶著兩分憐憫。

  這話可比剛才的話分量更重了。

  韓非臉色大變,“徐、徐典事不喜我,又何、必咒我死?”

  就連李斯的臉色也微微變了,忙道:“請徐典事細細道來,我師兄為何命不久矣?”

  見李斯信了徐福的話,韓非臉上怒色更甚,還隱隱瞪了李斯一眼。他看向嬴政,道:“秦、秦王,何必、如此羞辱、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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