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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沒想到,同樣被欺騙過去的鄭妃,竟是因此放縱了自己和扶蘇中毒。

  女子若是中毒,毒氣鬱結不出,雖然不如男子中毒那樣利害,但必然也是不好的,何況鄭妃早些年便是小病纏身……

  “你是想說……你活不長久了?”徐福瞬間明白了鄭妃的心思。

  她近期定然又身體不適了,所以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便要孤注一擲。

  鄭妃點頭,咬牙,“先生的話我是相信的,我信先生說我能得償所願。所以最後的機會了……請先生助我得償所願!”

  不。等等……

  徐福又一次覺得自己掉入了個大坑。

  就跟當初他在街頭給李斯算了一卦,李斯就笑眯眯地讓他去當那個貴人了。

  如今他給鄭妃算了一卦,說她會得償所願,鄭妃便求上門來,讓他助她得償所願了。

  徐福沉默了一會兒,他長得很像一個大好人嗎?

  “我所言的能得償所願,乃是無外物干擾,順其自然的結果。若我插手,反而容易適得其反。世間陰差陽錯之事何其多?若是鄭妃原本可以如願以償的事,卻被我插手給毀了,屆時鄭妃可會恨我?”徐福提出了這個很現實的問題。

  鄭妃有些茫然。

  若是真的毀了,她能不怨嗎?

  當然不可能!

  鄭妃也算是宮中難得的聰明人了,她聰慧能隱忍,脾氣堅毅,唯獨對心中所願頗為執著。她這樣的性格,到了那時候,便越是容易爆發出來。

  徐福不想攬這樣得罪秦始皇,還可能得罪鄭妃的事都身上。

  “鄭妃請回吧。”

  鄭妃或許是真的急昏頭了,不由得拔高聲音,道:“先生,我的願望就近在咫尺!如何能讓我眼看著放棄?我活不長久了,先生!只消先生在王上跟前一句話,便能放我自由……”

  徐福皺起眉,惱怒道:“哪怕只是一句話,那也輪不到我在王上跟前說!”

  他與秦始皇如今是情人關係,他開口,就是要給秦始皇戴綠帽子,他得多缺心眼兒,才能幹出這種往秦始皇心上捅刀子的事兒啊!

  不管以後後宮是否會遣散,但那都不該他張嘴來說這話啊!一旦說了,他成什麼人了?

  不知道鄭妃心中念叨的人,究竟是誰,想來應該是近日鄭妃能見到的人!會是誰?老看著秦始皇被戴綠帽,徐福心中都有些煩躁了。

  “什麼話?寡人便在此,不如現在便說給寡人聽一聽。”嬴政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在殿門口響起,嗓音低沉,微微發冷。

  第81章

  徐福和鄭妃幾乎是同時驚了一跳,一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徐福有一種在背後說人壞話,然後被人抓了個現行的羞恥感。而輪到鄭妃這裡就是結結實實的驚悚了,她不知道嬴政方才聽見了多少,她身體僵直地坐在那裡,動也不敢動,甚至忘記了按照規矩,她應當起身迎接王上的。

  嬴政走近來,面色冷然,看不出是喜是怒。

  但他僅僅只是站在徐福的身側,就已經令人生畏了。

  “不是有話要與寡人說嗎?如今寡人在此,為何反倒閉口不言了?”嬴政低頭看向鄭妃,鄭妃這才驚覺自己失了儀態,忙站起身來,訥訥道:“王上……”

  事關男人尊嚴,不管今日鄭妃說與不說,秦始皇定然會心中積火。

  “初時,寡人以為,鄭妃的願望乃是希望扶蘇將來能擔大任。如今瞧來,鄭妃的願望並不是如此啊……”難得見到一向冷靜聰慧的鄭妃,做出這副模樣來,嬴政心中不快更甚,不由得將聲音壓得更為低沉。

  徐福心下一動,他方才什麼都聽見了?

  鄭妃的身子微微戰慄,她忍不住咬了咬唇。

  瞧上去方寸大亂的模樣,越發將她的心思暴露無遺。

  嬴政的耐心消耗殆盡,面色一冷,沉聲問道:“那個人是誰?鄭妃不願留於王宮,多年隱忍不發,卻唯獨此時才急於離去。那人是什麼時候進了宮中,與鄭妃見了一面嗎?”話到此處,嬴政的聲音已經十分冰冷了。

  那人敢出入秦王宮,是將秦王宮當做擺設了嗎?

  嬴政不能忍受這樣的挑釁。

  果然是什麼都聽見了。徐福心中輕嘆一聲,出聲道:“那人是尉繚?”徐福在王宮之中也就見了他這個陌生人,何況當時他與尉繚撞見時,鄭妃走來,尉繚就匆匆離開。

  無論怎麼瞧都太過巧合了些。

  鄭妃連忙搖頭,“不是。”

  大約是她心中明了瞞也瞞不住了,這才逐漸冷靜了下來,但她如今的口吻已經是坐實了她心屬別的男人。徐福都不由得為她捏了一把汗。

  嬴政比徐福要敏銳多了,他緊緊盯著鄭妃的面容,冷聲道:“不是尉繚,那也必然是尉繚認識的人。近來王宮之中,光明正大出入的便只有他。若是另有其人,那寡人少不得要追究一番,鄭妃與那人有何謀劃了。”能悄無聲息地進入秦王宮,置嬴政的安危於何處?

  不管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都已經冒犯到嬴政了,而避免危險的最好方式,就是直接剁了那人。

  鄭妃臉色微微一白,“啪”的一聲,跪了下去。

  聲音沉得徐福聽在耳中都覺得有些疼。

  “王上。”鄭妃咬了咬唇,狠下心,托出實話來,“確有此人,但並非尉繚,而是尉繚所識之人,昔日我曾見過尉繚,不料於宮中碰見,一眼便認出了他……我這才……忍不住生出妄想來。”

  鄭妃的神色實在不像是在撒謊。

  “來人,去將尉繚傳來。”嬴政面上冰寒未退,轉頭高聲將宮人叫了進來,扶蘇忐忑不安地將頭伸進來,想要看清殿內發生了什麼事。他見宮人面色發白、行色匆匆,心頓時便沉了下去,他抬腳想要進殿,卻被內侍攔住了。

  內侍微微一笑,“扶蘇公子此時還是不要進去為好。”

  扶蘇心中不詳的預感更甚,但他又不敢強吵著要進去,若是惹怒嬴政,局面只會更加糟糕。

  徐福往扶蘇的方向瞥了一眼。

  這還是頭一次,徐福看見扶蘇對著自己露出了求救的目光。

  徐福遞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便將頭轉了回去,靜靜等待那尉繚的到來。而徐福這時也驟然反應過來,尉繚應當便是那與他“同門”的師兄,正牌的鬼谷弟子。

  原來他早就與他費心要躲開的人見上面了!

  徐福心中驚訝不已,卻沒能看見扶蘇臉上露出更為擔憂的神色來。

  徐福哪裡會想到,自己常年偽裝成冷漠的眼神,難以轉變成安撫的味道,於是他剛才自以為是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實際上卻是個十分冷漠的眼神,扶蘇看了一眼,心就頓時涼了。

  被派出去的內侍,終於將尉繚領了過來。

  尉繚神色冷漠,大步跨進殿來,他朝嬴政簡單行了禮,然後直起身子,便看見了嬴政兩側的徐福及鄭妃,尉繚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王上喚我前來可是有何事?”

  嬴政的臉色卻是比他更為冷硬,他並未與尉繚說話,而是對鄭妃道:“如今尉繚已在此,你便將方才的話,再說一次,寡人便要看看,事實是否當真如此。”

  徐福也不由得抬頭去打量尉繚臉上的表情。

  尉繚面色冷漠,模樣沉穩,看不出絲毫的破綻,的確不太像是鄭妃心中的那人,若他真是的話,到了秦王跟前,怎麼還能維持住與他無關的冷靜姿態?除非是他的演技實在太好。

  鄭妃的身體又戰慄了起來,她好半天才穩住了情緒,低聲道:“王上,這樣的話……我如何……如何再能複述一遍……”

  嬴政冷漠地看著她,“那你便告訴尉繚,你心中所願,究竟是什麼。寡人也在此聽著。”

  鄭妃又重重地咬了咬唇,這才吐出一口氣,對著尉繚道:“不知尉繚先生可還記得我……”

  尉繚倒也不隱藏,大大方方在嬴政跟前點了頭,“記得。昔日遊歷鄭國,與鄭妃有過幾面之緣。”後面半句聽上去更像是解釋給嬴政聽的。

  “我自入秦宮以來,心中有一願望,我日夜因這個難以達成的願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或許是因為見到了尉繚的緣故,鄭妃臉上的表情不再緊繃著了,她臉上飛快地閃過似哭似笑的神色,“尉繚先生可知,我心中掛念姜游……”

  尉繚不自覺地朝嬴政看了一眼,隨後不待鄭妃說完,便打斷了她,“鄭妃此時提起他來,是何用意?”

  徐福暗自皺眉。

  瞧上去,這尉繚與鄭妃並沒有幾分情誼啊,開口語氣竟是如此生硬,半點不留情面。

  徐福總覺得鄭妃如今的境地有些堪憂。

  而鄭妃此時情緒微微激動,“尉繚先生,我心中思念……”

  尉繚再度打斷了她,“如今鄭妃乃秦王姬妾,怎能貿然提起我這師兄?我師兄年紀已大,我離去時,便聽聞他有娶妻之意,想必等回時,我那師兄已有妻兒了。”

  鄭妃臉上神色驟然就冷了,她收起目光,面色恢復到平靜無波的狀態,幾乎也就是那樣一瞬間的功夫,她便收拾起了所有的情緒,恢復成了從前的那個鄭妃。

  情緒變化之快,令徐福驚訝。

  鄭妃甚至連半分恍惚憂傷的表情都沒有流露出來,便冷硬地回了尉繚一句,“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請尉繚先生出去。”嬴政冷聲道。

  尉繚也沒有要多留的意思,只是走之前,他反倒還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徐福,徐福被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尉繚來得快,走得也快,明顯並不樂意摻合進這檔事來。想來也不難理解,任何聰明人,都不會想要摻合進君王的家務事,因為一旦摻合進來,此後便可能成為毀滅自身的影子。試問,王室這些糟心的事,君王怎會樂意讓別人知道呢?秦王對於任何冒犯他威嚴的人,都不會客氣。

  只是丟下了激動褪去的鄭妃,這時她才不免露出了心灰意冷的表情。

  “這便是你想要的結果了?”嬴政冷聲問。

  鄭妃舔了舔乾澀的唇,跪地求嬴政,“妾已活不長久了,如今王上身邊已有心儀之人,求王上放妾出宮,安然死去。”

  嬴政也不發怒,只單手抓著徐福的手腕,冷聲問他:“如此看來,你是顧不上扶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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