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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脫去衣袍,跨進浴桶之中,他閉上眼,倚靠在桶壁上休息。但不知不覺,腦海里卻出現了徐福的面容,嬴政心中一動,一邊回憶起徐福身上滑膩的肌膚,一邊不自覺地將手伸了下去……

  第79章

  這一夜,良村的上空不見星月。

  巫師等得打了個呵欠,模樣有些困頓,脖子更僵硬得有些掰不回來了。如今她也不知是幾更天了,但她此時心中只有激動。她就說那人定是騙人的!

  哪有長那模樣的男巫?

  什麼斯辰,聽也未曾聽說過!

  巫師正得意地笑著,準備將脖子掰正回來,再回到屋中舒舒服服睡上一覺,第二日起床便能見到那人狼狽的模樣了。只是她剛剛抬起手,天空中突然划過一道刺目的亮光,同時伴隨著一記悶雷,仿佛槌在耳朵里。

  “轟隆!”

  “轟隆隆——”

  隨後又是接連幾聲沉悶的聲響,仿佛要將整個小山莊都擊中似的。

  就是再沉的覺也能被驚醒了。

  整座村莊頓時甦醒了過來,有人驚呼著從床榻上起來,匆匆推開窗戶,他們睜著睡意朦朧的雙眼,卻驚奇地看見天空中閃過亮光,落下驚雷,空中密布的陰雲涌動得厲害,甚至低垂下來,似乎只要伸手便能夠觸摸到。

  待到天空沉下來時,便會有雨從天上來了。

  村民中口中喃喃重複著白天徐福曾經說過的話,他們凝望著天空,目光不敢移開。

  終於……

  嘩啦啦的聲音打在屋頂上,樹葉上,馬車頂棚上……

  院子裡的家畜躁動了起來。

  而此時,坐在小山坡上的巫師,被淋了個猝不及防。

  大雨將她籠罩其中,很快便濕了個透,巫師沒能在第二日看見徐福的狼狽,但此時她倒是先見著了自己的狼狽模樣。巫師臉色大變,嘴裡咒罵著天氣弄人,然後便一路狂奔著回家去了,再也不敢提要找麻煩的事。

  巫師雖然脾氣壞,但她不至於蠢到,不撞南牆不回頭。瞧如今這模樣,那少年定然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她哪裡還敢上趕著去得罪人?她還想要多活幾年呢。

  大雨傾盆,誰也沒了睡覺的心思,他們緊緊盯著窗外的雨,深怕自己一覺醒來,便發覺這不過是場夢。

  只有徐福睡得越發熟了,雨聲直接成為了他的催眠曲。

  第二日徐福從夢中醒來,動了動腿,還有些不大自在。作為純情小處男的他,從未有過縱慾的時候,但正是從和秦始皇睡了過後,徐福就發覺到自己的欲望驟然被一把鑰匙打開了大門,轟然傾瀉而出……

  哦,說了這麼多,其實他就是遺精了而已。

  徐福面無表情地從床上爬起來,正琢磨著悄然去換一條褲子,誰知道他剛翻身下了床。

  “使臣當真是算無遺策啊。”龍陽君那張臉便正巧與他對上了,龍陽君此時正經了不少,又恢復了那冷然的表情,但他稱讚的口吻卻顯得真誠多了。

  不過不管真誠不真誠,徐福都不樂意他此時來稱讚自己。

  徐福總有種淡淡的羞恥感在心間瀰漫。

  先讓我換條褲子好嗎龍陽君?

  龍陽君並沒有聽見徐福的心聲,他不僅沒有讓開,反倒還攏了攏身上的袍子,道:“龍陽如今更好奇,使臣要教給他們的巫術又是如何模樣的了?那巫術當真有用?莫非使臣當真也為巫師?”

  徐福實在沒有心思還與龍陽君慢悠悠地閒聊,於是一句話便帶過了,“屆時龍陽君不是便能知曉了嗎?”

  說著徐福便要繞過他走出去。

  龍陽君心中道了一聲,神秘!

  徐福這副模樣在他心中化為了高深莫測。

  這樣的人物,若是能留在魏國,必然能興國……為人寬厚仁善,行事淡定從容,又身負奇妙之術,可惜了,這樣的人,如今越發愚蠢的魏王怎能留得住他?

  徐福走出去之後,便令蒹葭為自己取來了換洗的衣物。

  此時大雨已下,徐福要燒點水來洗個澡,便也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事了。桑中去接了一大桶水來,燒熱了便拎到隔壁的屋中去,而徐福除去衣物,便安然泡在了浴桶之中。

  龍陽君過來尋徐福時,徐福剛剛出浴。他換上一身嶄新的白袍,走動間,白袍上繡有的金紋暗暗流動。

  龍陽君注意到他的模樣,不得不感嘆一聲,他遠比不上徐福會享受。

  龍陽君年少艱苦,哪怕是後來有了志高的地位和富貴的身家,卻也少有享受的時候,他常年奔波於多國之間,或是周旋於魏王和他的姬妾之間,龍陽君厭惡了這樣的生活,哪怕只要他想,便能殺死魏王,但人對一切都沒有了欲望,自然也就懶得去做了。

  早知他有一日,會從魏國那樣輕易地離開,他便在離開之前,先宰了魏王了。

  不過如今也就想一想了……

  若他真的宰了魏王,秦國也不敢收留他。

  魏王對他的弟弟信陵君雖然並不好,但信陵君卻極忠於魏國,而且換下一個糙包,再換上一個英明的君主,這筆買賣可不划算,以後他要想在魏國乃至七國之間都如魚得水,那便不太可能了。

  龍陽君腦中閃過種種思緒。

  而徐福望著龍陽君呆滯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同情,難道龍陽君是看上他那桶洗澡水了?

  不過很可惜,他不打算給龍陽君泡泡。

  水辱交融,太污了。

  回去他會覺得愧對秦始皇的。

  徐福攏了攏袍子,桑中從旁邊為他撐起傘,二人走出了院子。

  過了會兒,蒹葭過來搬水,這才看見龍陽君還在門口發呆呢,蒹葭繞過他進了門,搬著大木桶便要往外走,但是等走到門邊時,他卻發現因為有個龍陽君擋在那裡,他懷抱大木桶,便被卡在門口出去不得了。

  蒹葭微微皺眉,“龍陽君,煩請讓一讓。”

  龍陽君怔了怔,抬起頭來,正見蒹葭對著他皺眉。

  “可是要我幫忙?”龍陽君沒聽清方才那句話,見蒹葭抱著木桶,又皺眉瞧著他,那定然是在向他求助了。龍陽君二話不說,伸手便去托那木桶。

  龍陽君曾是魏國有名的劍術高手,只是從他漸漸退到魏王男寵,和魏國使臣的位置上,才慢慢讓人忽視了這一點。

  蒹葭也愣了會兒,不自覺地撒開手,木桶一掉下去……

  “噗通”一聲,冷傲多年的龍陽君差點直接被木桶砸倒在蒹葭的腳邊。

  他面色微微白了白。

  蒹葭看不過眼,伸手又將木桶抱了回來,“你讓一讓就好。”

  頭一次被當做障礙物的龍陽君心塞地挪開位置,然後看著蒹葭輕輕鬆鬆地抱著木桶遠去。

  龍陽君:……

  ·

  徐福和桑中走出院子,一眼便能看見聚集在村中空地上的村民們。他們傘也不撐,就站在那裡,任由雨水從身上沖刷而下,只有這樣才會讓他們感覺到,這並不是夢。

  徐福並沒有看見那些婦人,她們應該已經上了藥在治燒傷了。

  接下來,就只剩下那個巫術了。

  徐福想了想給寫個什麼咒語,難道他還要教人學英語嗎?

  “覡大人……”

  村民們回過頭來,看見了徐福的身影,這些人也顧不上大雨和地面上的泥濘,直接衝著徐福跪了下來,他們匍匐在地上,口中高聲呼喊著什麼,或許夾雜了俚語方言,徐福並不太能聽明白。

  或許是感謝的意思吧。

  雖然徐福並不喜歡這群人,但總歸得到了一個好結果。

  雨越下越大,紙傘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徐福毫不猶豫,轉身就往院子裡走,“阿良,跟上來。”

  阿良愣了愣,忙跟上了徐福。其餘人此時看著阿良的目光就充滿艷羨的味道了,此時倒是沒有人會懷疑徐福的身份,和他的舉動了。村子裡的人雖然愚昧,但也正是因為愚昧,所以才更容易相信徐福。

  進了院子後,徐福問他:“村子裡有什麼推薦的人嗎?首先,我要告訴你,挑選來學巫術的人,必須年輕,心思澄澈,男人女人無所謂。”

  這處村莊雖小,好歹還無什麼重男輕女的風俗,瞧一瞧能有女人做巫師便知道了。

  阿良沉思了一會兒,笑道:“不如……不如大人就教青女吧?”

  “青女?”

  “就、就是村子裡的巫師。她原本是跟著她爹學的,她爹沒了,就成了村子裡唯一的巫師,這其他人……也、也沒接觸過這個東西啊……學、怕是,怕是也學不會的……”阿良尷尬地說道,他一邊說話,還一邊打量徐福臉上的表情,深怕不小心觸碰到了徐福的怒點。

  徐福是不太喜歡那個巫師,不過想一想,整個村莊他也未必喜歡得起來。

  不都是一樣嗎?

  而且他一來就把人家的巫師位置給撤掉了,多招仇恨?

  “那便將人叫過來吧。”徐福冷冷道,“不過,她須得向我認錯。若連屈膝低頭都不肯,日後必定也是個驕傲過頭,難以馴服的性子,這樣的人,如何能讓我放心將大事交給她?”

  阿良連連點頭,“是、是……”說罷他這才忙轉身出去找那巫師。

  青女大約是遺傳的緣故,肖似其父,身形生得高大,甚至有些健壯,乍一看便會令人誤會她的性別,而她嗓音又有些粗啞,裹著黑袍,這一做巫師,便是多年。

  因為孤獨與身份的特殊,她的脾氣孤傲,甚至有些壞。

  不過她與村中人相處多年,加上身為巫師是難以成婚的,村中人自然便會對她寬容一些。不過更大的原因在於,村中人都有求於她,自然便對她多有遷就。徐福一走便無事了,而青女卻是要繼續留在村中的,不管她主持的儀式有沒有用,她巫師的身份,依舊令村中人感覺到敬畏。

  青女進來的時候,臉色還有些難看。

  不過阿良或許已經向她說過了,如今大雨已至,青女也驚駭於徐福的本事。

  如今見到徐福,哪怕她心中再有怨懟,也還是鞠躬俯身道歉,“請覡大人原諒我的粗魯。”

  徐福知道她心中多有不願,不過既然已經被村子裡的人選出來了,那就她了!

  “過來,我先將咒語交於你。”

  青女走上前來,便聽徐福對她念了一串怪異的音調,等徐福念完,青女半句也沒能記住。

  “……什、什麼?”青女有些臉紅,支支吾吾道:“沒有刻下來的竹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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