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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無父無長輩,祭祀過祖宗先列之後,便有朝中德高望重之老臣上前,在嬴政面前跪下,為之加冠。

  這是始加冠。

  禮記中有記載:三加彌尊。意思是三次加冠,一次比一次加的冠尊貴。

  原本捧著秦王通天冠的應是侍從,但是趙高卻突然交給了徐福,徐福怔了怔,隨後也就坦然接受了。

  他先捧著普通的冠,跪坐於嬴政身側,對面的老臣拿起冠,細心地為嬴政束髮、戴冠,口中唱吟:“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太祝也跟著唱吟。

  宗廟外暴雨連連,雷聲貫耳,總秒內難免引起竊竊私語。但在這種時刻,根本不用嬴政發怒斥責,早有其他老臣出聲制止了。受肅穆的氣氛所感染,敢莽撞出聲議論的便沒了幾個,那些我行我素的,必然是還有所圖謀的,悄無聲息的,這些人就被內侍請走了,請走以後,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如此三加冠之後。

  那巍峨又貴氣的通天冠被戴在了嬴政的頭上。

  天子貴格在這一刻顯露無遺。

  徐福側臉仔細打量了一番嬴政如今的模樣,忽然有些慶幸,幸好自己穿越過來,第一眼見到的是秦始皇,不然在這個時代,還不知道會吃多少苦。他跟著嬴政,就跟在上輩子的大都市裡,跟對了老闆便能省去不少麻煩,還可獲得光明坦途一樣的道理。

  外面雷鳴電閃,與裡面奏響的樂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待到禮成,嬴政已然換了個身份了,他不再是過去的少年秦王了,如今他擁有了掌握秦國大權的權利。

  嫪毐想要破壞加冠禮的打算就此破滅。

  徐福嘴角微微上揚,清冷的臉上漾開一絲笑容。看來他算出禍患來以後,秦始皇就早做準備了。

  不過徐福這個笑容沒能維持太久,因為宗廟外突然傳來了整齊又沉重的腳步聲,似乎還有馬兒跑過的聲音。跪在嬴政面前的老臣當即變了臉色,“何人在外喧譁?”

  外面的馬兒嘶鳴一聲,緊接著便有人在擁簇下走了進來。

  來人笑嘻嘻地說:“我聽聞有人要在王上的加冠禮上胡來,便帶了人過來保護王上的安全。”

  此言一出,好幾個大臣都變了臉色,“長信侯在胡說什麼?”

  來人正是嫪毐。若說有人要在秦王加冠禮上胡來,不少大臣都心知肚明,那這個人必定就是嫪毐!他的心思早已是昭然若揭,也偏就趙太后護著,他們一干做臣子的,秦王為了太后都不說什麼,他們還能說什麼?只是在加冠禮上還如此胡來,實在太不像樣!

  “我可沒有胡說,我這是也是為了王上著想。”嫪毐走進宗廟來,見著嬴政已然加冠的模樣,臉色微微變了,顯然他沒想到自己來遲一步了。嫪毐咬咬牙,心道,大不了老子今日就直接反了!反正他有那麼多門客,身後還有富足商賈的支持,最重要的是還有個趙姬!

  嫪毐剛要得意地笑,視線卻陡然凝滯了。

  他看見了嬴政身側的徐福。

  那個少年不是那個姓常的商人的孌寵嗎?怎麼會站在這裡?

  嫪毐連忙轉頭去看嬴政,以前他很少敢直視嬴政,他本能地畏懼這個年少便做了秦王的男人,所以和趙姬攪上之後,忙不迭地就躲到雍城作威作福來了。誰想到,就是這樣的忽視,才讓他沒能在第一眼認出喬裝過後的嬴政。他越看便越肯定嬴政就是那個所謂的常姓商人。

  他算計我?!

  嫪毐頓時心頭冒火,感覺自己被人耍了一道,他走上前,獰笑一聲,指著徐福的方向道:“那不就是賊人嗎?來人啊!為了保護王上安危,隨我拿下那賊人!”

  他話音落下,外面登時湧進了一撥人,個個都帶著武器,這些都是嫪毐糾集的貴族家中的府兵,雖然戰力算不得多麼強悍,但是在嬴政毫無防衛的情況下,要拿下這裡的人,就太輕鬆不過了。嫪毐早前特地請門客出了計謀,假借除賊人之名,誤殺掉嬴政,推出個替罪羊車裂處死,隨後便自己稱王。

  嫪毐將這一切想得太簡單,而陷入愛情的趙姬也沒深想過其中隱藏的殺身之禍,她希望能與嫪毐做長久的夫妻,更想做王后,她想要嬴政退位,以後推自己和嫪毐的兒子上位。在趙姬看來,在嫪毐面前為嬴政求得一命,讓他去一郡縣做個王侯貴族,那便是足夠了。她卻不曾想想,他們這些謀劃未來的話,就仿佛天方夜譚。

  在嫪毐面前為嬴政求得一命,呵,嬴政會需要嗎?

  “上!”府兵們口中高喊一聲,頓時涌了上去,還將朝臣都衝散了,眾人都是反應不及,只能一邊高聲怒罵,一邊躲開那些手持利刃的府兵。

  他們誰敢硬碰硬?

  誰也不敢。

  府兵們輕而易舉地到達了嬴政和徐福的面前。

  那一瞬間,徐福的心臟差點兒提到了嗓子眼兒。他一個在和平年代長大的人,哪裡知道被人拿著兵器衝到面前,是什麼樣的滋味啊?徐福心中越是慌亂,面上就越是鎮靜。

  “豎子!”為嬴政加冠的老臣氣得破口大罵。

  一旁的府兵橫眉豎目,舉起兵器就要刺他。

  “錚——”嬴政拔出腰間佩劍一劍格擋開,他一手將那老臣推開,面容冷厲,威風凜凜。

  “嫪毐謀反!諸位隨寡人殺出去!凡能生擒嫪毐者,賜錢百萬!若斬下嫪毐頭顱,賜錢五十萬!凡斬殺叛軍者,不論出身,除賊有功,皆有賞賜!以人頭論!”嬴政厲喝一聲,隨後便有內侍高聲傳遞嬴政口諭,從宗廟內傳到了宗廟外,聲音浩浩蕩蕩傳出去,連百姓也有所耳聞,不多時便已響徹雍城。

  嫪毐謀反了!

  第29章

  秦王在,主心骨便在。

  嬴政的氣勢在那一刻迸發出來,也算是激起了其他人的鬥志。老秦人是彪悍驍勇的,他們能吃苦,能隱忍。哪怕他們是秦國的文職官員,也是被逼急了能提著刀上陣的人物,他們隨手抄起兵器工具,就與來人拼殺在了一起。

  因為嫪毐的藉口便是徐福為賊人,那些府兵自然第一個是要擒了徐福,再趁亂殺死嬴政。

  他們看徐福冷冷清清、精緻秀美的模樣,便第一眼就從心底里小瞧了他,認為一人便能將他制服。兇惡的府兵,手持長戈便要朝徐福的腰腹上刺去。徐福躲避不及,被長戈狠狠撞擊在腰腹上,對面的府兵洋洋得意,等著而看徐福摔倒在腳邊,然後輕輕鬆鬆將人提走。徐福原本也做好了被刺中的準備了,誰知道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府兵也感覺到手中的長戈抵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被狠狠地擋了擋,反倒是震得他掌心一陣發麻。

  就在府兵懵了懵的時候,徐福抬腳狠狠一踹,將毫無防備的府兵踹翻在地,隨後迅疾地抽走了府兵手中的長戈,然後調轉方向,將尖尖的長戈那頭對準了地上的府兵。

  徐福沒有殺過人,他不知道殺人是什麼滋味兒。

  但對於嬴政來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半點沒有憐憫可講,他長劍刺翻一個敵人,轉身便從後握住徐福的手臂,往前一推,也並未怎麼用力,但那長戈就這樣扎進了對方的腹腔之中。

  鮮血噴灑!

  徐福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剛好撞進嬴政的懷裡,嬴政也沒將徐福推開,反倒是將欲走的徐福反手往懷裡摟了摟,帶著他就往宗廟後方撤,那邊還有後門可以走。

  趙高等人也反應相當快地跟了上去,他們相繼往後撤退。

  明明前面被嫪毐的人堵住了,嬴政當然不會真的帶著人硬沖,只要麻痹嫪毐一會兒就足夠了。

  嫪毐眼看著嬴政的身影就要脫離視線,登時怒喝一聲,“還不快追上去?”

  府兵們聽命,正要往前沖,誰知道那些聽了嬴政懸賞令的宮人侍從,還有雍城中的普通武夫,又或是揮舞鋤頭的農民,竟然也大著膽子闖進來了,與那些府兵們纏鬥在了一起。

  雍城府兵大都是雍城人,他們敢為了榮華富貴,為了主人家的命令而對秦王下手,但他們未必敢對雍城的平民百姓下手,因為誰也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自己的親人。一時間,他們就落了下風,自然也分不出神來去追嬴政一行人。

  嫪毐大怒,但是這個時候怪罪也不來及了,他擔心被嬴政逃脫之後,死的就是自己。

  今日一戰,勢必要讓嬴政丟了性命!

  於是嫪毐帶著自己的侍從就沖了上去,又另外有侍從匆匆跑出宗廟去請兵。嫪毐雖然見識短淺了些,但他倒不算過分愚蠢,更何況他手底下還吸納了不少門客,這些門客總是會給他出主意的。為了確保起事萬無一失,嫪毐又從趙姬處取了太后印,以趙姬的名義,調了最近城郡的卒兵前來,說是防止秦王冠禮出差錯,保護蘄年宮安危。另還有嫪毐所屬的太原郡發兵前來,雖然路途遠了些,但在總能起到威懾作用。

  嫪毐一邊獰笑一邊咬牙,“我就不信,這樣還能被你逃過去!”

  徐福被嬴政帶著跌跌撞撞地出了後門,外面是一條小巷,眾人迅速往外衝去。

  有大臣恨恨咬牙道:“快回蘄年宮!嫪毐總不至於膽大到連蘄年宮也敢闖!”

  徐福心頭忍不住發笑,回蘄年宮?趙姬如今和嫪毐一個鼻孔出氣,回到蘄年宮之後,說不定趙姬便正好和嫪毐一起關上門圍攻呢。

  “回蘄年宮。”嬴政低沉的聲音在徐福耳邊響起,帶著幾分喘意。

  徐福愣了愣。秦始皇會考慮不到那一點嗎?不可能考慮不到!除非……除非是他早有準備,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回到蘄年宮?徐福壓下心中的驚訝。順手從懷中掏了個八卦盤出來,遞給了嬴政。

  嬴政愣了下,“將這給寡人做什麼?”

  剛才在懷中替徐福擋了那長戈的是卜筮所用的龜甲,那一下子頂上去,也不過是讓龜甲背上多了條裂紋,其餘的卻是半點傷口也無。徐福始終惦記著從龜甲上占卜所得的信息,就算秦始皇早已將一切都算計好了,那他也要儘量減少秦始皇受傷的可能。不然,歷史出了意外,秦始皇翹了,那他可怎麼辦?

  “八卦盤,放於胸前可作護心鏡。”徐福一本正經地道。

  其餘大臣聽罷,也紛紛勸嬴政收下。

  今日本是為加冠而來,誰會穿盔甲,誰會帶武器?和叛軍比起來,他們就像是一群手無寸鐵的羔羊,任人宰割。現在能有個東西頂替護心鏡,不管之後是否有作用,現在也能給大家吃一顆定心丸,保障住秦王的安危,那他們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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