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見徐福進門,其餘人齊齊都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是在等著看他笑話?

  一道疾風突然從背後閃過,徐福的腦子裡閃過武俠世界的設定,這畫風不對呀!他快速躲開,那個直直朝他撞來的男人就這樣撲街了。

  臉著地。

  男人手裡攥著的抹布還飛出去老遠,“啪”的一下,耷拉在了邱機的頭上。

  邱機臉色一黑,連忙將抹布扯下來,嘴裡“呸”個不停。

  那一臉的泥水,可真夠好看的。

  徐福抬腳踹了踹地上的人,“不好意思,我以為是有狗在追我,所以就閃開了,真沒想到。”徐福的話是愧疚的,但他的語氣哪有半分愧疚的意思?

  地上的男人暗自咬牙,爬起來狠狠瞪了他兩眼,“莫要得意!”

  徐福淡定臉。他哪裡得意了?

  邱機將那塊抹布往徐福跟前一扔,“這可是奉常命令下來的,你還不快快幹活兒去?”

  王柳漠然地瞥了一眼徐福的方向,“既然他不從,你們幾個就陪他過去吧。”

  邱機和剛才臉著地的男人將徐福圍在了中間,頗有點你不走我們就要動手的意思。徐福低頭看了看身上嶄新不起褶皺的袍服,這要是弄皺了多難看啊,半點兒仙氣也沒了。所以徐福直接轉身往外走,邱機愣了愣,“你跑哪裡去?”

  徐福回頭,語氣淡淡,“不是要帶我去灑掃嗎?”

  邱機一臉驚疑地看著他,總覺得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但人家都妥協了,左右也說不出個不對來。邱機冷哼一聲,心道,等會兒定要好好懲治這小子。

  邱機不懷好意地將徐福帶到了茅廁旁,“好好清理。”

  徐福轉過頭,正好看見臉著地的男人還在哀怨地撫摸著自己的臉。哦,據說這個時期正是流行粉面桃花美男子的時候,不少男子都十分注重自己的容顏。可惜了……徐福心中嘖嘖。這位的臉,著地摔一下那都當整容了。

  男人被徐福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冷笑道:“瞧什麼?再瞧將你推進去。”

  兩人又捂了捂鼻子,“真臭。”說完幸災樂禍地瞥了徐福兩眼,這才離開。

  徐福將抹布掛到一旁的樹枝上,就找個地兒洗手。

  潾潾的水面映出徐福那張年少的臉,竟然與他上輩子幾乎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徐福抬頭打了個呵欠,湖面上映出來的臉不見絲毫粗魯之色,反而隱隱顯出幾分嬌氣的味道。徐福摸了摸臉頰,“這些人不會是嫉妒我長得好吧?”

  他在衣袍上隨手擦了擦。

  “時間……差不多了吧……”徐福抬頭看天,喃喃自語。

  他話音剛剛落下,只聽見那一頭傳出了驚呼聲。

  似乎是……

  “有人暈倒了!”

  徐福光明正大地過去看熱鬧了。

  倒在奉常寺門口的正是邱機,他死死地捂住了胸口,神色猙獰,眼白上布滿的血絲更多了,看上去就跟羊角風發作了一樣。

  剛開始還有人旁觀不作為,後來他們才意識到可能可能會死人,於是才湧上去將邱機扶了起來。

  徐福飄然地從他們身旁走過,進了大廳,抽出小刀,歪歪扭扭地在一塊竹簡上刻著什麼。良久之後,等他鬆一口氣,放下小刀時,外面的喧鬧聲已經平息了,其餘的同僚也相繼進來了。

  “怎麼跟瘋了似的?”

  “誰會想到呢?”

  那些人原本還在交談,但是看到大廳之中,獨獨坐著一個徐福,他們的臉色都微微變了。

  王柳當先口氣微冷地問他:“你怎麼在這裡?”

  徐福放下竹簡,“我就進來逛一逛。”

  狗屁!睜眼說瞎話!

  其他人都這麼想。

  但是徐福確實也沒做什麼,他擱下竹簡以後就走了。

  王柳心生疑惑,指派了一人將那竹簡拿過來,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地刻著文字,辨認都有些困難。王柳嘴角微抽,將那竹簡隨手扔給了旁人,嗤笑道:“真不知這個人到底是誰推舉來的?半點才氣也無。讓他清茅廁,我看都是恩賜了。”

  旁邊的人接住竹簡,跟著嗤笑起來。

  但是之前那位不幸臉著地的男人,指著竹簡突然驚叫了一聲,“不,等等……你們快看,那上面寫的是……”

  王柳滿心不屑地將竹簡拿起,這才精心仔細辨認,卻見上面寫著:目紅易怒,色倦無力,兼以烏雲罩頂,恐大禍將至。

  別說王柳了,其餘人都是齊齊一驚。

  竹簡“啪”地摔在了地面上,卻無人去撿。

  顯然他們都想到了一處去,那日那個小子初到寺中,大言不慚說邱機會有大禍,無一人相信。但今天目睹了邱機突然摔倒在寺前,面相怪異,當初的批語還猶在耳邊。再一結合那小子剛剛留下的竹簡,眾人都忽然有種身上發冷的感覺。

  徐福嘴裡哼著不成歌的小調,慢悠悠地晃著圈子,不務正業。

  他聲音清泠好聽,哼起調來,就像是仙樂自天邊傳來。

  旁人聽見,定會覺得這人如何高潔、如何脫俗、如何仙氣。

  但此刻徐福內心想的是,讓你不聽本道長的話,呵呵呵呵呵呵……

  剛剛踏足奉常寺門口的趙高,朝徐福投去了驚艷的目光,隨後趙高的心中已經有了如何稟告王上的腹稿。

  而奉常寺內一干被徐福嚇蒙了的眾人,也漸漸回過了神。王柳冷了冷臉色,“或許只是巧合。”說罷他起身就要去茅廁找徐福問個清楚,但等他到了之後,哪裡還有個徐福的影子?

  倒是在王柳轉身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熊玩意兒往茅廁里扔了什麼東西,他只聽得背後“轟”了一聲,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

  一邊無聊畫著八卦一邊思考事情的徐福,眉心微蹙,摸了摸髮絲,“我到底是忘了什麼呢?嘖。”

  第9章

  辰時,晨風從虛掩的窗戶吹拂進來,躺在床上的少年狠狠打了個哆嗦。他伸出手在席邊摸索一番,最後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

  “……先生算卦嗎?”

  徐福還沒清醒,嘴裡還含糊地說著專業台詞。

  又是一陣風,徐福被颳得一個激靈,瞬間睜開雙眼,困頓瞬間就消失了,一雙黑眸恢復了清明。只是徐福的臉色不大好看,嘴角微抿,看上去冷冰冰的。

  在秦國混吃混喝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秦王真變態,竟然要求官員朝七晚五地上班。七點啊!這個天氣,天都還未大亮呢。前兩天徐福還能憑藉著一時興味,早早起床。現在要想從被子裡鑽出來,徐福都倍覺艱難。

  好在他自制力十分強,雖然心中不慡快,該起時還是要起的。

  洗漱過後,徐福摸到院兒里的廚房去,拿走了兩個饅頭,雖然難吃,但不用花錢嘛。就著溫熱的水吃下去,徐福又來到了奉常寺。

  而今天奉常寺大廳里卻缺了兩個人。

  邱機不見身影很正常,徐福猜測他應該是有了什麼躁鬱症之類的,短期內是好不起來了,這樣的人平時看著跟個好人似的,現在一爆發那才叫厲害。但那個油頭粉面的小子竟然也不見了?

  難道是他前一天裝神弄鬼地留在那裡的竹簡,被他們看見了?而他們在看見之後對他升起了敬畏之心?

  正小小沾沾自喜的徐福卻沒想過,自己那虛弱無力的手腕,費了勁兒刻出來的秦國文字,長得實在太難看,原本應該有的神秘氣息,頓時就被打了個對摺。

  徐福跨過門檻,其他人幾乎都已經到齊了。

  “小子,邱機和王柳是不是都你下手害的?”其中一人站起來,直衝沖地到了徐福的面前,開口也絲毫不客氣。

  王柳又怎麼了?徐福暗自嘀咕。他心中再不解,面上也不會顯露半分,徐福懶懶一掀眼皮,姿態頗有幾分高傲,“大家都是同僚,何必往我身上隨便加罪名?要指責我,也要拿出證據來。”

  臉著地男也跟著站了起來,他看著徐福的目光又是厭恨又是提防,大約是臉上的表情太過糾結,徐福總覺得他那張摔得微腫的臉,看上去更丑了。

  “你還狡辯?之前可是你說邱機會遭遇大禍?現在邱機臥病家中,難道不是你的錯嗎?”

  徐福驚詫地打量了對方幾眼,那目光滿滿的都透著一個味道:你傻嗎?

  徐福從沒見過邏輯這麼混亂的人,這樣的人哪怕是去當個江湖神棍,肯定都騙不了三歲小孩兒和八十歲老太太。

  “難道你們忘記了我是做什麼的嗎?”徐福不動聲色地摩挲著手指。他越是不疾不徐,就越是顯得他神秘莫測。

  男人心中一派心驚肉跳不提,但他本能地拒絕去相信徐福會有這樣大的本事。一個年紀輕輕毫無背景的少年,就算是厲害,難道還能比王柳厲害嗎?

  一定是誤打誤撞!

  懷著這種思維的男人,就企圖將邱機遭禍的鍋蓋在徐福的背上。

  “王柳是怎麼了?”徐福出聲問。

  男人臉上神色頓時更加憤慨,“昨日柳去尋你,後來卻……”說到這裡,男人的神色就變得十分五顏六色了,像是想到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徐福出於好心提醒了他一句,“下次要來找我麻煩,請一定準備好證據,你要是不善口舌,記得找個比你更會說的人來。”男人完全沒注意到,他原本要來質問徐福的主動權,此刻已經輕鬆被握在徐福手中了。

  這種程度的渣渣,在他面前,簡直是吊打好嗎?

  一點挑戰性也沒有好嗎!

  因為敵人的腦殘,徐福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他慢悠悠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問:“怎麼?今個兒沒有人盯著我幹活兒了嗎?”

  男人氣勢洶洶本來要吼他,但他很快又住了嘴,而其他人也是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竟然都不再提要看著徐福去掃廁所的事兒了。

  這風向變得可有些快啊。徐福驚訝不已。他給邱機下批語是想趁機一手震住這些同僚,但他預想中的反響不可能會有這樣大才對。難道在王柳的身上也發生了什麼事,被他們直接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又背了個鍋啊,但是一點也不覺得生氣呢是怎麼回事?

  徐福擱下手頭的竹簡,去外面轉了一圈兒。

  奉常寺下所屬眾多,他總能聽見幾句流言,到時候自然就能知曉他昨天離開後,又出了什麼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