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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個穿綠袍的傢伙,看上去品級似乎要高一些,年紀大約四十來歲,嘴角留著兩撇鬍子。徐福忽然想到一句話,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徐福的目光在邱機身上打了個圈兒,難道這個老男人終於有魄力了一回,真的將那個什麼劉奉常請來了?

  “就是他?”

  “正是他,以前從未見過這小子的面孔,突然出現在奉常寺中,竟然還大言不慚說是過來做奉常的,還說他要掌天氣觀測。口氣好是狂妄,不將我等放在眼中也就罷了,當我說到要秉明劉奉常的時候,這小子竟然還狂言不懼。”邱機告起黑狀來,還挺有一把好手的。

  徐福暗自撇嘴,這明擺著是要坑他一把。再回頭看其他人的臉色,一個個都是幸災樂禍的,恨不得馬上將他逐出奉常寺一樣。

  劉奉常聽了邱機的敘述,臉色果然不太好看。

  邱機說話也講究了個技巧,如果他只說徐福冒犯了他們,那劉奉常不一定樂意管這檔子事兒,但他說了,徐福對劉奉常也不客氣,劉奉常是什麼人物?剛剛坐上九卿之一的奉常之位,正恨不得找個人來燒一燒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呢。現在竟有人不將他放在眼裡,覺得官威被冒犯的劉奉常,就這樣跟著入了套。

  “你可有任職令?”

  任職令,那是什麼玩意兒?徐福連見都沒見過,當然也拿不出來了。

  見徐福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劉奉常冷笑一聲,“你沒有任職令,竟然還敢跑到我奉常寺來招搖撞騙?來人,把這人給我拿下!”

  “等等。我是沒有拿到任職令。”那是嬴政沒給我。徐福暗自吐槽。“可我身上穿的官服難道有假嗎?我是被人領到奉常寺來的,那人為何沒給我任職令,我也不知道,你貿然就要給我定罪,恐怕不妥吧。”

  劉奉常遲疑了。官服不是誰都能弄到,這個東西,若是造假,那是要砍頭的。但隨即注意到徐福的品級應該相當低,劉奉常頓時又來了底氣。不過一個小官兒,難道他還沒有處置的權利嗎?

  “把人拿下。”劉奉常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王柳突然站起來,慢悠悠地插了一句,“劉奉常,我看也不用拿下了,既然來到奉常寺,應該是個真的官兒。”

  王柳站起來解圍,但徐福卻皺了皺眉,他並不覺得這個人是在為他說話。

  “我看,不如讓他就做個清掃奉常寺的如何?”

  呵呵,原來在這裡等著他呢。徐福轉頭瞥了一眼王柳,將他的模樣印進腦海里。以後他要是教育兒子,一定告訴他,別得罪道士啊,尤其是像你爹我這樣會算命會預測禍福的道士啊!

  劉奉常也領會到王柳的意思。

  徐福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模樣又生得十分傲氣。如果磋磨他的皮肉,折損他的傲氣,那不是更好嗎?

  劉奉常沉沉一笑,“那就這麼辦。”

  你們處置我的去處?問過我的意見嗎?徐福內心呵呵。

  有幾個跑得快的,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出抹布來,“啪”的扔在了徐福的面前,還面帶嘲笑。

  真想把那幾個傢伙踹翻在地,踩著他們的臉去蹭地上的抹布,哦,最好再舔一舔。

  徐福的臉色冷漠,他冷冷地看著劉奉常。劉奉常對上他黝黑的雙眸,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他頓時覺得丟臉無比,他怎麼能在這個小子面前輸了氣勢?

  “不如我送劉奉常一句話,褲子還沒套穩,步子可別邁太大。”

  第7章

  徐福雖然是從大山里出來的,但他向來是個文明人,而且他的師父一再教導他,學習相術占卜,都需要心平氣和,只有靜下心來,才能防止出錯;同時若能維持面上的淡定超然,那將為自己的批語增加可信度,方便忽悠到更多的人。

  所以平常不管遇到什麼,徐福內心再暴躁,他也會很快壓制住自己,並且努力維持住面上的淡然。

  他不屑用粗鄙的語言去辱罵對方。

  劉奉常聽見這句話有些懵,他沒能明白徐福話里是什麼意思,但他聽出來這絕對不是什麼好話,抬腳就要踹徐福,徐福快速躲過,“我這就去做灑掃。”

  徐福陡然間服了軟,劉奉常一腳也踹了個空,當然沒理由再揪著人家不放。

  劉奉常和邱機的臉色都有點綠,總覺得這一拳跟打在了棉花上似的,沒勁兒,心中的怒火都被堵回去,反倒把自己憋得個內傷。

  徐福沒撿地上的抹布就往外跑了,所有人都有點懵逼,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不遵禮儀之人?說走就走?等劉奉常和邱機跟著跨出門檻,哪裡還有徐福的身影?

  邱機趁機又在旁邊煽風點火,“此人性情乖戾,就連奉常的處置也未放在眼中,看來以後他還是不會敬重您。”

  劉奉常冷冷一笑,“我便給你這個權利,以後好好盯著他。趕他出去都是便宜了他,這等不知禮的小子,要給我好好懲治。”

  邱機歡喜地一俯身,“是。”

  劉奉常冷哼一聲,表示了徐福的厭惡和不屑,這才轉身離開。他卻不知道,徐福就躲在奉常寺的門後面,一邊看著他遠去,一邊搖頭輕嘆,“總算見到什麼叫做小人得志了。”

  古人常有紫氣東來之說,他們以紫氣為貴。

  而徐福只需要看劉奉常一眼,就能瞥見他眉眼間縈繞的淡淡紫氣,那代表初沾貴氣。後又見劉奉常眉毛上挑,那代表得意,而嘴角下垂,有緊抿的習慣,那代表以往工作環境壓力較大,他並不輕鬆。會有這樣大的反差,那說明什麼?說明這位是剛剛升官不久,長期壓抑的情緒得到解放,所以會得意,但一時間又難以擺脫過去的習慣。

  不然堂堂奉常,聽起來挺厲害的一官兒,沒事兒就跑來找他的麻煩?那是得多有病!

  這個劉奉常無非就是想在自己這裡尋找點兒剛當官的優越感。

  徐福撇嘴,所以他才說這位是褲子都還沒套牢呢,就開始要大步走了,到時候褲子掉下來,面子裡子都沒了,那才真好看!

  估計人家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徐福得意地彎了彎嘴角,沒放心上最好。見人恐遭禍,出聲提醒,那是他的職業道德。但是從本心來講,他又不是聖母,人家這麼欺壓他,他當然恨不得對方有多倒霉就有多倒霉了。

  他轉身就回住處休息去了。

  跑去灑掃?

  他腦子抽了才會真的跑去!

  他們愛怎麼的就怎麼的吧。徐福躺在床上打了個呵欠。也不知道怎麼找上趙高,不然的話,只要趙高這個王上近侍在奉常寺一句話,就能改變徐福現在的處境。

  睡覺是個好運動,徐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什麼煩惱都拋到腦後去了。

  直到住處的門被敲響。

  敲了好一會兒,徐福才慢吞吞爬起來,走過去開了門。

  外面站的正是趙高!

  徐福身上的官袍有些不整,髮絲也有點凌亂,看上去就跟被欺凌過了一樣,趙高嚇了一跳,連忙將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哎喲,這還是我第一次送人上任,沒想到不慎落下了這個。”趙高忍不住心中嘀咕,他送遲了,不會害得這位在奉常寺受什麼欺壓了吧?

  那是塊扁扁長長的竹簡,上面刻著秦國文字。

  這就是任職令?

  “趙公公可害苦我了。”徐福抬手攏了攏身上的衣袍,淡淡道。

  趙高總覺得徐福這語調有些冷,腦子裡又想到了徐福之前那神奇的預測,面上不由得更恭敬了,“是我的疏漏,先生在奉常寺待得如何?”

  徐福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起來,“王上讓我過去究竟是做什麼的?太史是個很大的官兒?”

  趙高也是一派茫然,“這……這不是過去做觀測天氣的嗎?”

  徐福扯了扯身上的官服,“這算幾品?”

  趙高尷尬一笑,“什麼幾品?”他有點點羞愧於自己沒聽懂徐福說的什麼話。

  “就是我這個官兒能有多大?”

  趙高一臉不解,“就是太史令啊,秩二百石。”

  太史令到底特麼算幾品?呵呵,他該高興嗎?好吧,他該高興,好歹是個官兒!

  “那奉常呢?”

  “秩兩千石。”

  “那些穿得灰不溜秋的是不是也比我職位高?”

  “應……應當是吧。”

  徐福頓時不慡了,虧他還是以後名流千古的始皇大大!就這樣把他派來一個人人都比他高一級的地方工作?那他能不被欺壓嗎?

  原本還想將趙高叫過去,為他壯個聲勢,但現在看來是不行了。趙高是王上近侍,天高皇帝遠的,也不可能時時來奉常寺。而一旦趙高為他出了頭,這些比他等級高的官兒,肯定看他更不順眼,要欺壓他這個八品官兒,那不是很容易嗎?

  就一個道理,閻王易過,小鬼難纏。他膽子大到敢在始皇帝和一代jian宦趙高面前放肆,但到了奉常寺這個小鬼們堆積的地方,他卻不得不束手束腳起來。

  真不慡快!

  “我知道了,多謝趙公公。”徐福面色不慡地“啪”一聲關上了門,將趙高拒之門外。

  趙高的臉色微微發苦,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著,要不要將這事兒稟報王上。徐福明明是一副被欺壓過的模樣,為何不言明呢?趙高突然悟了。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定是徐先生高人有高招,自會解決那些傢伙!

  趙高心中對徐福頓時更為推崇。

  此時的徐福還不知道自己啥也沒說,就這麼忽悠住了一個腦殘粉。

  趙高回到咸陽宮中,將所見所聞如實稟告了嬴政,按理說,嬴政事務繁忙,哪裡記得住一個小術士?但誰讓徐福擁有一張令人見過不忘的臉,一提起他來,嬴政的記憶就跟著湧上來了。

  被欺壓了?

  嬴政陡然覺得繁重的政務過後,也多了幾分樂趣。

  他正想看看,徐福又有如何高招。若是徐福運氣好,都化解了,他前往雍城加冠時,不妨也將他帶上。

  作者有話要說:修了一下職務,秦朝等級劃分沒有品級的說法,全是靠秩,也就是發到手的俸祿糧食多少石。

  第8章

  又一日,徐福享用了食物,然後才慢吞吞地來到奉常寺報導,他現在也算是弄清楚了,太史只是奉常的屬官,太史令地位十分低,站在奉常寺里,絕對是人家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的存在。

  如果這裡的人腦子稍微再好使一點,說不定他就被扔出去或者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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