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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呵……

  第4章 夏珥。夏,日,珥。

  一對年輕的情侶結了婚。男方姓夏,是一個懇切的公務員。女方叫余荷,一個在職作家。他們連名字都仿佛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眾人毫不吝嗇地對著他們揮灑著自己的祝福。

  新婚的他們理所當然地如漆似膠,理所當然地開始規劃著名自己的未來。他們計劃著買房,幸福地幻想著自己未來的孩子。年輕的夫婦看中了一套風景別致的房子,只是那裡早已名有其主。屋主是一位20歲上下的美國留學生,擁有一頭燦爛的金色頭髮和地道的外國藍色眼睛。留學生和夫婦協商,在他就讀期間他們可以搬進來,等他回國後可以將房子賣給夫婦。

  年輕的夫婦很高興地和留學生達成了協議,搬進了房子。他們相處得很好,到了留學生到了快要離開回國的時候,年輕的夫婦甚至極為不舍。只是在某一天,丈夫在回家後,看見了令這無謂幸福瞬間崩潰的景象——金髮留學生試圖強暴他喝醉的妻子。

  氣紅了眼的丈夫瘋狂地拉開了兩人,妻子在他的懷裡斷斷續續地哭訴。男人原想將留學生告上法庭,卻被留學生家裡派來的人制止——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留學生家庭背後的強大。年輕的夫婦不得不拿著對方許諾的錢離開了城市——準確來說是被趕了出去。

  帶著無處宣洩的怒火和不得不妥協的不甘,年輕的夫婦在新的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這件事成為了他們的禁忌,不願談起的陰影。事情到了這裡本該結束,但在命運的捉弄下,妻子懷孕。當醫生告訴夫婦本應該引起他們欣喜若狂的消息,丈夫卻沉默了,紙因為妻子懷孕的時機,太過剛好。

  在那段他們不願回想起的反感記憶里,妻子無數次強調那件事只是未遂。夫婦雙方的性格都是高傲而又倔強型的,已經說過相信妻子的丈夫即使帶著介懷,也沒有多說什麼——直到孩子的降臨。

  一開始看到孩子淺黃色的胎毛時他還能安慰自己只是胎毛色素不全而已,等到嬰兒睜開了眼睛後,丈夫再也沒有能力為事實找藉口。那比大海還要更加艷麗的眼睛卻是夫婦的噩夢開始,也是夏珥悲哀的源泉。

  氣瘋了的丈夫差點將孩子摔到地板上,嬰兒的頭因為男人的行為碰到了桌角,在左耳上劃出一道血色的長痕——直到被驚慌失措的護士們搶抱回來止住了血,那道刺眼的傷口是永遠無法癒合的了。

  心灰意冷的丈夫沒有聽同樣震驚的妻子的辯言,他近乎麻木地將妻子和孩子帶回家,然後對妻子斬釘截鐵地宣布,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孩子還是要養。同樣好面子的妻子沒有再苦苦哀求著丈夫的信任了,這樣,一個東拼西湊的家便成型。

  即使口上說得堂而皇之,但心底還是壓不了對近乎是提醒著他們那不堪的過去的金髮藍眼的孩子的厭惡和憤怒。夫妻雙方均是像完成任務一般照顧著孩子,這種情形直到了他們三年後夏耀輝的誕生才結束。

  對於這個無論從哪裡看都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孩子,像是要彌補著過去的缺憾,夫婦雙方都毫不吝嗇地將自己所有的愛堆砌在夏耀輝的腳下。異種的夏珥被扔在一邊,夏耀輝成了這個家的神。

  隨著年齡的長大,夏珥漸漸懂得了很多,很多。

  他的家,一個用心維持的假象,一把心甘情願的枷鎖,一個……無法癒合的痂疤。

  即使這樣,夏珥近乎偏執地想要保留著自己在這個枷鎖里的位置。

  或許別人認為那極為普通的日常生活,但對於他來說卻是無上的恩典。溫柔可人的媽媽,背影寬闊的爸爸,調皮活潑的弟弟。母親親手做的菜餚,家人圍坐的餐桌。那是缺乏自覺的自我欺瞞,所形成的逼真妄想……

  所以金髮的少年也很清楚地認識到,他對於家庭來說,並非家人,而是,局外人。

  他開始偽裝著自己,染了發,帶上黑環——為了保險還帶上了黑框眼鏡,如此小心翼翼地用著保護色隔絕著自己的瘡痂。同時,為了增加和家人所在一起的時間,他謝絕了一切的社團和娛樂。因為他怕,只要一個不小心的轉身和稍不注意,那裡,就沒有他的位置了。

  只是偽裝究竟是偽裝,就算看得見的傷口癒合了,傷痛卻不會因此消失。如同深入骨髓的刺,無論什麼時候,總是隱隱抽痛著。

  因此,為了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只好假裝已經遺忘所有的痛楚,只好假裝已經適應看不見的傷痕。

  夏珥突然想到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帶上黑環的時候,眼睛因極度不適而綴滿了淚水,朦朧中,他聽到自己心中那太陽一般耀眼的女孩,用著那充滿著活力和生氣的聲音惡狠狠地對他說。

  “所以我才說,你是個笨蛋!”

  我知道啊,最了解一切的是我啊。

  黑髮的少年微笑著說。

  吶,知道我的名字的來歷麼?

  少年直到登記戶口的時候才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不願多費精力的夫婦直接從當時放在一旁的報紙上隨機抽了個字,那裡,正好是關於前一天的日全食報導。

  所以呢,你知道日珥麼?那是一個明明內部是冰冷的黑色,卻依舊倔強地偽裝著散發著沒有溫度的白光的可悲存在。逃避地裝作沒發現它的內在早已從火熱的鮮紅冷卻成腐朽的黑。

  少年露出燦爛卻腐敗的笑容,宛如他話中那悲哀的存在。

  所以,我是夏珥啊,夏天的日珥。

  ============================我是圖片的分割線=============

  日珥:[img]divyu_1.jpg[/img]

  嘛,個人認為太陽在看得到日珥的這個時候最迷人的說……至今沒親眼見過別說日全食,連日偏食都沒見過的某人蹲牆角畫圈ING。

  夏珥:[img]divyu_2.jpg[/img]

  小珥因為帶黑環的原因,眼睛是無光澤的說~無神眼最萌~

  第5章 線的這端,線的那端。

  “我走了。”

  黑髮的少年笑著說道,沒有人應。他將門關上,隔絕了一屋子的冰冷和黑暗。

  夏珥下了樓,出了小區,將眼鏡從包里拿出帶上。默默走在街上,黑不見光的瞳眸透過無度數的厚重眼鏡,掃視著街頭。夜晚是城市真正的狂歡,它退下白日嚴肅莊重的外殼,散發出奢靡的芳香,引誘無視不歸者墮落。

  禮貌地回絕了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的搭訕,夏珥來到另一個小區。他走向小區中的公共電話亭,將幾枚硬幣投進去,撥號。

  “餵……邢叔叔……恩,我是夏珥……恩,我已經來到樓下了……不,不用了……恩……恩……好的,我等你……拜拜……”

  夏珥將話筒放好,將手插進褲袋裡,靠在電話亭的玻璃上緩緩吐了一口氣。

  他是來打工。

  少年從來沒有從父母那裡得到一分的零花錢,他對向父母要錢的這一行為近乎敏感。但購買黑環和染髮這附上保護色的行為又需要一筆不少的錢來堆砌,所以當青梅竹馬問他願不願意來幫忙的時候他一口就答應下來。邢影離的爸爸是做廣播台,而有個心理諮詢的節目正好空缺一名適合的主持人,黑髮少女聽到後想也沒想地將少年拉了過來。事實證明少女的眼光向來不錯,而夏珥也因為找到了合適的工作而鬆了口氣。

  傾聽,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節目主持人所主要做的是接收不同人打來的電話,傾聽他們的煩惱並給出建議。節目開設的時間是在每個星期五和星期六晚上12點~6點,這個時間段既能滿足人們夜間訴說的願望,也能保證足夠的隱私——絕大部分的人早已安然入眠,而那些少部分的2/3是不會聽廣播的狂歡者。

  ——總之就是垃圾桶的工作啦。少女毫不留情地吐槽。

  ——所以覺得你特別適合的說。

  所以說他是垃圾桶屬性麼……

  夏珥神遊了一會,然後看見一個40歲上下的有些富態的男人有些匆忙地從小區走出,看見夏珥的時候,露出一個笑容。

  “小珥。”

  對方跑了過來,帶著些氣喘。

  “邢叔叔。”

  “走吧。”邢傲國甩了甩車鑰匙,向停車場走去。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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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直播廳,空曠曠的大廳迴蕩著寂寞的步伐聲。這時候的工作人員早已下班回家,邢傲國調試好音頻,笑呵呵地對著撥弄耳麥的夏珥說。

  “小珥,接下來的就拜託你了。”

  “恩。”帶著眼鏡還是很彆扭,夏珥將眼鏡取下來。“叔叔,你先回去吧。”

  “……明天我還是開車來接你吧,小珥。”

  “不用了。”夏珥對著有些富態的男人微笑。“放心吧,我不會睡在直播室里。”

  “這個……”

  “我十分清楚地記著我的家庭地址是華源小區E座404,邢先生。”夏珥惟妙惟肖地模仿著。“而且,你不能剝奪一名健康向上的高中生的晨間運動的權力,您這是在摧殘祖國的小樹苗,先生。”

  “呵……”邢傲國忍俊不禁。“好吧,那,我先走了。”

  “恩,再見。”

  中年男子離開後,原本空曠的大廳更顯空曠。夏珥看了看時間,按下開始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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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4點半的時候,乘著播放音樂的間歇,夏珥稍稍鬆了口氣。這個時間一般不再會有人撥打過來,不歸者已停止喧鬧,未眠者已快陷入沉睡。不出意外的話,頂多再一兩通電話,這次的工作就算結束了。夏珥揉了揉眉頭。

  即使有白天的補眠,這個時候果然還是會困的啊……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正陷入游離態的夏珥反射性地接通,已經熟得可以倒背的過場詞不經大腦地說了出來。

  “你好,這裡是‘傾聽’欄……”

  “呵……”

  一聲低沉的笑在電話的另一端響起,那是,仿佛連神經末梢都為之陶醉的聲線。夏珥第一次聽到這種小說中形容的那種可以令人骨頭都顫動的聲音,低沉,磁性,帶著曖昧的喑啞,讓人不由地想聽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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