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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國籍,無論年齡,無論男女,無論種族,無論職業,無論理由,仿佛那人就是為了享受而殺虐的。對於這種恐怖的存在,膽小的人類只能敬畏得稱之為——惡魔。那個人,已經成了天災,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輪到自己。政府早已在大大小小的媒體上通告“惡魔”的存在及危險性——沒有能力預防那個人的行動,就像人類只能預知天災的危害而不能阻止。一開始政府則是盡力隱瞞事情的真相,他們聲稱不願引起民眾的恐慌,而有些辛辣的批判者則在暴露後毫不留情挖苦諷刺著上層階級“那些人只想著怎麼掩蓋著自己的無能和過失,以‘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幌子,一旦運氣好地抓住了那人,才會大張韃鼓地宣揚他們所謂的英雄事跡,仿佛這時候才想起這世界上還有‘群眾知情權’這種玩意兒似的。”仿佛真的到了那種無可奈何的地步,政府後來不得不將NO.4NP101100的存在公布於眾,警告人們儘可能地最好自我保護準備。

  現在的人,你可以不知道你的市長是誰,但你必須知道“惡魔”是什麼。夏珥就是這許許多多的人的一個,帶著對“惡魔”植入腦海的畏懼,同時也帶著因為不熟悉和只從傳聞中聽說而對當事人的疏遠感和不真切感。少年漫不經心地想,永遠不會有機會和“惡魔”扯上關係的吧。這也是大部分人的心情寫照。

  而現在,他對面的青梅竹馬發出了謎樣的宣言,讓夏珥在驚愕對方異想天開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邢影離的眼光。

  “……的確啊,沒有人比‘惡魔’更適合演惡魔。”夏珥扶了扶有些不適的眼鏡。“但是,即使是現實的‘惡魔’,你也不可能抓到他來演啊。”

  “嗯,所以我才煩惱啊,一旦有了適合的對象,想要找代替的就難了啊。”邢影離皺起了臉。

  “如果你真的抓到‘惡魔’來演惡魔,我想艾維肯定絕對百分百會讓我立即馬上不出3秒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讓他得以占據天使一位——據說他也是那個傳說中的‘惡魔’的狂熱粉絲呢。”夏珥不咸不淡地扯了個冷笑話。“於是乎,‘惡魔’成了惡魔,‘天使’成了天使,所以,你成了傳說。”

  “……”

  “……話說你真的不考慮那個活生生的天使榜樣的艾維嗎,人家可是現成的哦,直接插上鳥毛就可以上台了。原滋原味的正版貨,非我等仿造品能比……好吧好吧,那個鳥人位置是我的。”面對強權,夏珥不得不低頭。

  象徵午休結束的鈴聲不緊不慢地響起,一如既往。

  “啊啊啊啊……不管了,就先這樣吧。”邢影離伸了個懶腰,黑色的眼眸望向夏珥的。“到時候我會通知你來排練的,拒絕禁止。”她邊說邊走向自己的位置,想起了什麼似地回頭補上一句。“……對了,這個周五和周六還是老樣子吧?”

  “恩,到時候麻煩你了。”

  得到答覆的黑髮少女滿意地回到座位,夏珥看著自己的指尖,有些過大的眼鏡緩緩滑下來,仿佛隨時會掉下來。少年沒有注意這些並將眼鏡扶上,他黑色的眼珠沒有光彩。

  ……天使麼……

  被黑色的碎發所掩蓋的,耳朵上早已癒合的傷口開始火辣辣地疼痛。

  第3章 家?假……痂。

  對於老師。

  ——夏珥,恩,是個很優秀的學生。成績優秀,性格也不錯,感覺真挑不出什麼毛病呢。這次高考重點培育對象絕對有他的名額……

  對於同學。

  ——夏珥啊,嘿,那傢伙籃球打得不錯,但是沒參加校籃球隊,挺可惜的。蠻好相處的一個人唄,那傢伙雖然戴眼鏡挺斯文的,摘下後挺爺們的……

  ——夏珥!那是簡直在漫畫中才會出現的王子型呢~~他摘下那副眼鏡後會帥很多,不過他好像只有在打籃球的時候才會摘下眼鏡的說……跟你說跟你說,你不知道他摘下眼鏡的那一瞬間,那種感覺就像被按下了什麼開關解開了什麼封印似的,帥氣的不得了……話說夏珥他眼鏡的度數到底是多少,我真的不介意送他一副隱形眼鏡的說……

  對於父母。

  ——……

  對於她。

  ——他只是個笨蛋,僅此而已。

  對於他呢?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他這樣想著。

  傍晚的夕陽斜斜地搭在少年的肩上,少年黑色的發給人以一種似乎快璀璨起來的異樣感。黑色不透光的眼睛似乎隨意地掃視著街頭,夏珥站在路邊漫不經心地等待著紅燈的消逝,少年因戴著眼鏡而顯得有些清秀的帥氣引得不遠處同齡少女的竊竊私語。

  登——

  紅燈轉綠,夏珥向前走去。

  直走——左拐——直走——然後停下,摘下眼鏡,一如既往地像在進行一個虔誠的儀式。——然後掛上燦爛的笑容——右拐——直走進小區——E座電梯——按下4層——等待——直到404。

  夏珥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實木門,被門隔絕的空氣中隱約傳來飯的香味,然後,掏出鑰匙,開門——因為他知道即使敲門,裡面的人也不會開門,為了他而,開門。

  門開了,空氣中的飯菜香味越發濃郁,隱約傳來了電視的嘈雜聲。夏珥彎腰脫掉鞋,微笑著說。

  “我回來了。”

  沒有人應他。玄關處靜寂得死寂,黑暗沉沉地向少年擠來,從餐廳透出來的光散在不遠處的木質地板上,那裡溫暖熱鬧得與這邊如同兩個世界。夏珥並沒有在意,或者應該說,他早已習慣了。

  他微笑著向前走去,像個晚回家的普通男孩一般抱怨著“餓死我了。”他站在光明處,面對著餐廳,微笑。

  眼前是一副十分普通的家庭晚餐景象。

  媽媽親手做的菜餚在柔柔地散發著香氣,爸爸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上的報導,偶爾制止弟弟趁他不注意的換台行為,弟弟嘟嘟喃喃地抱怨著爸爸的獨裁——那裡,沒有他的位置。

  聽到夏珥的聲音,所有的人都沒有把注意力分給眼前的男孩哪怕是一絲一毫。夏珥沉默地微笑,走向廚房為自己準備好飯碗,默默地加入飯局。即使這樣,少年依舊和著溫馨的家庭氛圍格格不入,被無情地排斥在之外。

  “不好意思,今天被籃球隊抓去幫忙了,所以回得有些晚。”

  對面的血緣依舊無動於衷,少年近乎固執地接著說下去。

  “爸,媽,明天我還是會去邢叔叔那裡,可能晚上不回來了。”

  被夏珥親昵地稱作媽媽的女人只是挑了挑一邊眉頭,冷漠地回了一句。

  “哦。”

  仿佛被鼓舞了,夏珥的笑容璀璨得幾乎炫目。

  “還有,這次模擬考成績出來了,我還是前三呢。”

  “哦。”

  依舊是不冷不熱的口吻,倒是爸爸的注意力從電視上被吸引過來,只是對象不是夏珥。

  “夏耀輝,我記得你最近不是有一次小測,結果出來沒?”

  “沒啦沒啦,你煩不煩啊,都說沒有了!”回話的弟弟帶著嚴重不慡的表情,黑色不遜的眼睛和男人的如出一轍。爸爸的表情很明顯地體現出不相信三個字,夏耀輝沉下臉來,將飯碗甩在桌上,對著夏珥挑釁地揚起下巴。

  “幹什麼,反正有夏珥這個優等生乖寶寶一等一的成績在,要我的成績干屁!”

  起身就走,用著故意讓所有人,特別是夏珥能聽到的聲音罵罵咧咧。

  “老子最煩那些動不動只會炫耀成績,鼻孔翹到天上的垃圾……”

  媽媽起身追上夏耀輝好言挽留。夏珥微笑著,依舊微笑著,他垂下了眼睫,唇角微不可聞地顫動著。再次扇起眼睫的時候,黑白分明的眼睛對上媽媽冷眼打的暗示。夏珥動作輕柔地放下幾乎沒動的飯碗,明媚地笑著起身。

  “我吃飽了,先進去了。”

  他帶著笑容從夏耀輝身邊經過,聽到弟弟低不可聞的咒罵。

  “雜種!”

  夏珥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筆直地走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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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疼痛,在耳際蔓延。明明是無骨的軟肉,卻像疼得深入骨髓。

  ……那孩子,好像天使呢……

  夏珥將自己扔在床上,用冰涼的指尖試圖為疼得火熱的左耳降溫。

  ……金子般的頭髮,好像天空一樣的藍色眼睛,臉卻是東方人的秀氣呢。咦,那孩子好像左耳上有一道粉色的疤……

  或許因為降溫的緣故,疼痛稍稍緩和了許些。黑色頭髮下,左耳的疤似乎是到永遠無法癒合的痂。

  ……不過聽說他父母雙方都是中國人呢,地道的黑髮黑眼,怎麼生出的孩子就……

  夏珥在靜謐的黑暗中呼吸久許,然後抬起手,指尖撥弄著眼睛,取出一個黑色泛著水光的半透明圓環。銀色的月光從窗口探入,仿佛被少年的一隻藍得近乎純粹的幽色所吸引過去。

  ……我打聽過哦,好像是新婚的夫妻和一個外國人同住,然後那個外國人趁丈夫不在的時候強暴了妻子呢——據說女方強烈地宣稱是未遂,不過之後她馬上懷孕生下的孩子怎麼看都不像是……

  夏珥一藍一黑的眸子出神地望著指尖的黑環,然後,用力地捏碎,仿佛是為了捏碎一些,不好的存在。

  他苦笑地取下另一隻黑環,這樣,那明媚艷麗的藍色就毫無保留地展現出它驚人的美麗。

  為什麼會想到那些並不算美好的回憶了呢?是因為邢影離的要求,還是夏耀輝的咒罵?

  夏珥從床上爬起,藍色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的,如同水紋般的搖曳光。少年站在鏡子前,用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

  看樣子又要去染髮了啊……

  黑色頭髮的根部,與陽光同樣的顏色靜靜地被深沉的黑色壓抑,仿佛是想從黎明前的黑暗掙扎出來的光芒。

  少年將頭抵在鏡子上,顏色不再是沒有光彩的暗色的瑩藍眼睛卻從深處變得越發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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