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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二月六日,孝熙帝才正式下詔,擬命禮部尚書陳文亮為總裁,左都御史宗伯為副總裁主持今科會試。並欽點翰林院十八位博學翰林為十八房考官。

  十八房乃是十八名同考官分房批閱五經試卷,故稱“十八房”。哪一房的考官點中哪名考生的試卷,那這一房的考官便是這名考生的房師。

  會試分三場舉行,三日一場。今科第一場定於初九日,第二場在十二日,第三場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場,後一日出場。三場所試項目,四書文、五言八韻詩、五經文以及策問,科試內容卻與鄉試相同。

  二月初九,五更天,尚還是月明星稀。院子裡早早地就亮起了燭火,待到宴斂洗漱完畢,出了房門,宴攸已經在收拾一應考具了。說是收拾,不過是將老早備好的東西再清點一遍,以免有所遺漏。棉被,竹炭,乾糧,糕點……

  正是春寒料峭,貢院號舍向來簡陋,僅有木板兩塊,分別作桌椅用,休息時兩木板合而為床。所以竹炭和棉被作為取暖用具卻是必要的。

  筆墨紙硯和蠟燭不需要考生準備,入了貢院,會有差役下發,為的就是防止考生借住這些東西作弊。

  這般清點完畢,天色已經微微亮,宴敘叫了轎子等在門口。顧之沒有來,他作為天子也有自己的儀式要完成,那便是帶領諸位考官祭告大成至聖先師孔子。

  宴斂兩人出門的時候,左鄰右舍都撐著竹竿,點了鞭炮,這叫做開門紅,只圖個喜慶。

  順天貢院是大揚朝會試的專用考場,設在崇文門內東南一隅,已有百年歷史,是大揚朝規模最大的貢院,僅號舍便有五千間。

  宴斂兩人到的時候,貢院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因著還沒到入場時間,這些舉子便是三三兩兩紮成一堆閒聊。

  宴斂環顧四周,有人鎮定自若,有人焦急萬分,有人未入考場就已經滿臉憂鬱傷感之色,這種人身邊必然是空無一人,畢竟誰願意去沾晦氣。倒是宴斂,他有點喜悅,不論他現在的身份,他也沒想過要走顧之和葉長尚他們的後門,他只想看看自己腦海里現有的知識能到達什麼樣的境地。

  哪想到一轉眼,便看見了人群之中的宴故,他身邊還站著宴之章等一眾宴氏舉子。宴故抬了抬眉,衝著宴斂拱手一笑,帶著一抹莫名的意味。

  宴仁亮驚疑地說道:“這宴故入學不過半年,竟也敢下場?”

  宴斂面無表情,也不回話。衝著宴故拱手回禮之後,便不再看他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見馮澤他們的身影,眼見著天色越來越亮。宴斂心中不由焦急。

  “還好,還好,還不算晚?”總算是聽見了馮澤的聲音。

  宴斂回過頭,忙扶著上氣不接下氣的馮澤,“你們這是怎麼了?”

  “甭說了,雇的馬車,那馬半道上鬧肚子,好在離這裡也不算遠,我們跑著過來的。”馮澤擺了擺手,滿臉的無奈。

  話音剛落,貢院之內傳來一陣鼓聲,大門打開,大隊的官兵涌了出來,將貢院圍了個嚴嚴實實,打頭的差役提著一面銅鑼,敲了一聲之後,振聲說道:“諸生肅靜,排隊入內。”

  幾人當即安靜了下來,宴斂笑了笑,望向同樣沉默不語的馮澤等人,相互之間拱手作揖之後,又朝著宴攸等人擺了擺手,便提了自己的考具,排隊去了。幾千名士子匯成兩股洪流,裡頭早有熟練的兵士開始搜檢考生。

  相比於前朝,差役搜檢考生,最為嚴格。不僅是要求將所攜帶的考具一一查看,棉衣,棉被全部要拆開查驗,就連攜帶的乾糧都要掰成兩半,檢查夾層。更有甚者,要求考生脫衣解帽,實在是羞恥不堪,有失體面。

  好在今上開明,雖沒有免去這一遭,但好歹是放寬了條件,日後諸生入場,起碼不必再搜身。便只是這一點,孝熙帝在士林之中又刷了一把好感度。

  只是相對而言,巡視考場的兵士卻增加了三倍不止。作弊被抓,也不僅僅再是示枷一月,革除功名那麼簡單了,起碼也是流放八百里。

  輪到宴斂,兵士粗略的翻了翻考籃,便放過去了。進了貢院,入眼的便是兩個巨大的牌坊,東為“明經取士”,西為“為國求賢”。

  按例拜了考官,領了自己的考牌,宴斂徑直尋了自己的號舍,當即便是笑了,這間號舍正對著太陽光,離臭號遠遠的,算是上好的號舍了。

  號舍之中還算乾淨,想來是之前已經打掃過了。文房四寶並著三根蠟燭已經擺在了案几上,宴斂放置好行李物品,將帶進來的竹炭分做九份。拿了銅壺燒了一壺水,泡上一壺茶備好,端出來一小碟點心。宴攸給他準備的乾糧不少,鹹肉,炊餅,糕點,雞蛋,飯糰,因著天冷,這些東西倒是不容易變質。

  一聲炮響之後,兵士入場,每個號舍前配有兩名帶刀官兵。每三個時辰換一次班,三批次官兵輪流倒。他們的存在不僅是為了全天候監視考生,防止考生作弊,更為了在意外發生之時,能夠第一時間控制住局面。不僅如此二聲炮響之後,差役分發試卷。試卷共三份,一份已經糊名的正卷,兩份草稿紙。

  三聲炮響之後,天已大亮,貢院之中悄寂無聲,不消一會兒便有差役舉著牌子從號舍之前經過,上面是第一場首題四書文: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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