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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頭等了許久,丁一才接過盒飯,訓道:“以後記得帶眼識人,別這麼沒心眼。”

  許時光忙不迭點頭,忽又睹見丁一手骨處因打架而造成的青紫腫脹,想起他的一番義氣,感動得涕淚縱橫,熱血沸騰,想也沒想便伸手攬過他肩膀,豪氣萬千道:“果然是好兄弟,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把我當牲畜使喚都沒問題。”

  許時光這番舉動乃是情之所至,可如此一來,一顆正發育著的軟綿綿小胸卻觸在了丁一的右臂上。

  許時光大大咧咧慣了,沒覺得什麼不妥,反倒是丁一卻像觸電般彈了開去,臉帶微惱:“多大的人了,動不動就伸手伸腳,沒學過男女授受不親嗎?”

  許時光頗為委屈,從小到大,和家屬院那些個小男生架都打過無數次,哪裡還會注意什麼男女授受親不親。

  正要反駁,卻發現眼角處飄過兩道熟悉身影,待看清後,一雙眼像是進了沙礫,磨得疼。

  丁一覺察到她的異樣,順著看去,發現游彥臣正和一清秀靈靜的女孩向操場走來,兩人手握手,雖沒做什麼親昵的動作,但他們的氣質渾然一體,像是刀削斧劈也分不開。

  只打分手後,許時光刻意躲避著游彥臣,兩人即使住在同一家屬樓,就讀同一班級,也沒再說過話。

  許時光在家裡練習過無數次遇見游彥臣與他舊情人的場景。那場景里,她會傲然,會無謂,會輕蔑地從他們身邊走開。可真正遇見了,她大腦卻是一片白茫。

  空曠的白色中,一雙帶著溫度的手拉起她的胳膊,挽著她走過迷霧,來到遠離那兩人的安全地帶。

  許時光畢竟是能一人單挑三男人的女漢子,很快就恢復正常,臉部罩上倔強的面具,硬聲道:“我可沒有跑哦,是你拉我的,我又不是不敢見他們,我有什麼不敢的,我……”

  “別撐了。”丁一忽然伸手輕捏她的耳垂。

  許時光的耳垂又厚又圓,像彌勒佛,迷信的老人都斷言她是個有福氣的。

  “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許時光斜睨著他。

  丁一像是忽然被驚醒似的,倏地放下手,側過臉。

  許時光才不理會,再次攬過他肩膀,笑道:“好了,小時候我還穿過你褲子呢,害什麼羞啊,走走走,請你喝汽水。”

  高一的期末考成績決定文理科重點班與普通班的劃分,尤為重要,學子們不敢怠慢。隨著時間的臨近,更緊張地投入於學習中,關於許時光與游彥臣的傳聞便逐漸沉寂下來。

  待考試結束,成績出來後,許時光大鬆口氣--自個情場失意,考場得意,分數竟頗為不錯,與向真一同劃入了文科重點班。游彥臣與丁一則不出意外地進了理科重點班。最讓人想不通的是,王二小明明理科成績較出色,卻不要命地報了文科,不幸落選進了普通班。

  暑假期間,許時光仗著自己失戀,天天厚臉皮待丁一家打電腦遊戲。當時電腦尚未普及,可丁一父母因為工作關係購置了一高配置電腦在家,玩起冒險島來一點不卡。每當許時光打遊戲時,丁一便在旁預習高二功課,間或給酣戰的許時光做個午飯遞根冰棍什麼的。

  某次丁爸看見了,從報紙後睇出眼睛,笑問道:“時光,我們家好玩嗎?”

  “好玩,太好玩了。”許時光邊啃著丁一削好的蘋果邊點頭。

  “那乾脆你就別走,給我們家丁一做媳婦吧。”丁爸調笑。

  許時光還沒開腔,丁一握著手中的筆,目不轉睛地道:“我又不信佛,幹嘛要拯救眾生?”

  這可是赤^_^裸^_^裸的打擊。

  許時光回家後,人生里第一次站在鏡子前仔細打量自己:下巴不尖但臉挺小;鼻子不高但挺嬌俏;眼睛不大可眼尾微挑還蠻動人;嘴不性感卻不拭而紅;皮膚黑了些可光滑細膩;胸部小了些可身材高挑窈窕。

  唯一的缺點就是那頭髮,雖黑且多,但發質偏硬,不服帖,跟她性格一樣。

  可從大方向看,還是小美女一枚,所以得出的結論是:丁一沒什麼欣賞水平,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暑假裡還出了件大事--向真爸在宴席上喝酒時突發心臟病,驟然去世。

  向真爸對向真從小疼到骨頭裡,他的去世對向真而言是一個重大打擊。許時光與王二小天天陪在向真身邊,安慰勸導,就怕她撐不住倒下。幸而向真也算堅強,哭了幾天,重新振作,幫助向媽支撐舊家。

  待塵埃落定時,暑期已過了大半,這天向真說自個想去附近的觀音廟拜拜,為向爸祈禱。王二小欣然答應,許時光想著沒事,便拉著丁一也同去。

  幾個少男少女背著裝了飲料與零食的書包,把敬神活動當出遊。

  觀音廟在山頂,上去需要爬千級階梯,雖然幾人體力正盛,可爬到一半也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王二小一早便將向真的包拿來自己背,而丁一見許時光滿額是汗,便伸手想取下她的包。

  許時光拒絕:“這點東西都背不動,以後我怎麼出去混。”

  “許時光,你就愛逞能是吧?”丁一皺眉。

  許時光性子便是激不得,將額上汗珠一抹,挺直背脊:“你看著,我一口氣給你跑上山!”

  話音未落,許時光便咬牙鉚勁往上沖,可畢竟是三伏天,加上背包里的兩升可樂重量,許時光逐漸體力不支,在即將看見山頂時,腳下一軟,身子一抖,眼看便要跌下千級階梯!

  作者有話要說:丁一是個好孩子。

  ☆、第二章(3)

  幸好在最後關頭,一雙手從後將她穩穩撐住,這才令許時光免去性命之虞。

  小命是保住了,可掉轉頭,看見丁一那雙隱顯著怒火的黑眸,許時光頓時覺得自個還不如犧牲了。

  待許時光站穩後,丁一剜她一眼,徑直往前走。

  向真與王二小隨即趕來,勸道:“時光,你小心點,要不是丁一一直追著你,今天不定出什麼事呢。”

  許時光自然明白錯在自己,一路上忙哄著丁一,可對方給她的卻是一副臭臉。

  好容易來到觀音廟,正是盛夏正午,雖香客稀少,但廟內觀音像慈悲莊嚴,殿宇寧靜,令人心生畏懼。

  四個少男少女各懷心事,在觀音像前上香磕頭祝禱。

  許時光是個沒心思的,打小就沒甚理想抱負,只盼著能吃好喝好玩好。可不知怎的,在閉目許願的一刻,嗅著鼻端的煙火氣息,腦海里閃過一道白色身影,心內忽然起了一絲綺願。

  如果……如果那個人能轉性喜歡她,那她寧願用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去換。

  到底什麼是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許時光也沒個概念。但在這一刻,她滿心誠懇地向觀音許下諾言,不論什麼,只要她有,都能虔誠奉獻。

  許時光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自己,她仍舊忘不了游彥臣,還盼望著他回頭。

  畢竟,這可是自個金光燦爛的初戀啊。

  上完香,四人分散在廟內閒逛,王二小跟著向真混,而許時光則緊追著丁一,找著話題:“剛你許的什麼願?”

  “沒許願。”丁一慢悠悠地走著,整個人背脊直挺,和同年齡那些個彎腰駝背站沒站相的男生大不相同。連許時光也不得不承認,丁一很有正氣。

  不愧是從一年級起就戴著三根槓,經常扛紅旗去升的人。

  “撒謊,我剛明明看見你嘴動了,虔誠得很。”許時光賊笑。

  不知是否太陽太炙,丁一露出絲彆扭的表情,接著一雙深黑眸子寶光乍現,瞪著許時光,像是被人瞥見心事而動了氣。

  許時光趕緊拿出聽可樂遞他面前。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果然,丁一臉色逐漸緩下來,道:“我許願說,希望許時光摔斷腿,在床上躺兩個月哪都不能去,活活憋死你。”

  “你太邪惡了。”許時光心驚膽戰。

  正說著,王二小跑過來拉著他們去了偏殿,說那邊有個和尚,自稱能夠算命。

  許時光本是個愛玩的,一聽算命挺感興趣,可到了那,卻大失所望--銀杏樹下歪歪斜斜躺著一和尚,又老又瘦,完全沒有一絲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全身還散發出劣質白酒氣息,熏得人腦門子疼。

  “是不是冒充的啊?哪裡有和尚喝酒的?”許時光悄聲問丁一。

  丁一還沒答話,那老和尚睜開眼,對著他們一笑,露出一口爛牙:“娃兒,跟你說,這世上事,本就是半真半假,你信就真,不信就假。我算命,十元一個人,童叟無欺。”

  “半真半假”這句話倒對了許時光一行人的胃口,四人依次將手相遞給老和尚觀看。

  可老和尚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到最後閉上眼,竟不說話了。

  王二小憋不住,掏出四十元,道:“快說吧,別兜圈子了,還怕我們不給錢?”

  老和尚卻沒收,打個酒嗝,一雙滿布皺紋的眼內飄了絲惋惜的情緒:“你們啊,一個埋骨異鄉,一個求而不得,一個得而驟失,一個鬱郁終生……都太倔了,太倔。”

  說完,老和尚起身走進偏殿,閉門再不理會他們。

  無端端聽了這番話,四個人也漸漸興致索然,沒待多久便下山。

  路上,王二小道:“聽說算命不收錢,說明命差,那和尚算的不是真的吧?”

  向真睨他一眼:“我不信就這麼巧,我們四個都是差命。”

  許時光來了興趣:“說不定我就是那個埋骨異鄉的,以後遇見個老外,嫁雞隨雞去了。”

  丁一點頭:“那我還得代表中國男性感謝那老外捨己救人呢。”

  許時光不服:“我看你就是那鬱鬱寡歡的,因為毒舌一輩子找不著媳婦。”

  王二小強力插^_^入:“那我選得而驟失,至少得到過,向真你呢?”

  向真想了想:“得到了又要失去,多痛苦。要麼就永遠得到,要麼就永遠懷念……我選求而不得。”

  青春年少,一番不快很快就如煙塵被風吹散,四個人調笑著向山下走去。

  許時光最後回頭,睹見廟宇內的銀杏樹在微風吹拂下沙沙作響,依稀聽著,像是奏著梵音。

  開學後正式分班,許時光與游彥臣的班級分別位於三樓與四樓,兩人碰面的機會更少。只是每逢周六都會在校門口看見那女孩來門口等待游彥臣。

  學校內的小道消息也不是蓋的,據說那女孩姓林名伶,是一中的學生,母親以前和游彥臣父母是同事。又據說游彥臣與林伶很早便是一對,只是在轉校時分手,現在又重歸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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