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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沒注意,點頭:“屬下早已懷疑范家之事與姓葉的有關,想來這次他也快動手了,京城那邊消息說,范相被誅,聖上十分後悔,讓天師秘密派了弟子出來調查,如今怕是早已到玉鼎城了,為的就是拿吳王的把柄,若他真是吳王的人,我們正可坐山觀虎鬥。”

  溫海看他一眼:“你要失望了,他根本不須親自動手,何來把柄。”

  黑衣人道:“難道他竟要放過鎮國公不成?”

  溫海道:“猛虎不除必留後患,他不動手,自有動手的人。”

  黑衣人道:“鎮國公抵得半個江山,料吳王也捨不得放過,他如今斬除聖上臂膀,誰都知道是急著想坐那個寶座,屬下查到另一件事,他膝下那位小郡王,當年在家時名喚謝天心。”

  溫海只淡淡道:“我已知曉,你且下去。”

  不通情事

  秋雨斷斷續續下了近一個月,終於停住,雨過天晴,陽光就顯得格外乾淨,因為鄭家之事,溫海沒有立即起程,決定多留幾日,每日都與沈青上山查看,夜裡見鄭公密談,賀起出資買的鋼鐵物料即將運到,再剩下就是動工封土的事了,晚飯經常只留白小碧一個人在房間吃。白小碧暗暗歡喜,惦記著葉夜心託付的事,幾番進城,卻都沒找到他,玉鼎城太大,富商更多,實難打聽,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日正在街上為難,忽然聽得身後有人道:“聽說四美院的花魁海雲有些姿色。”

  “原是想請大哥上她那兒吃酒,可她最近接了個姓葉的小白臉,不見客。”

  “見一面也不成?”

  “姓葉的天天歇在她那,她們那行的規矩,過些時候再請大哥去吧。”

  兩人抱怨著遠去。

  聽二人談話的內容,四美院自然也是金香樓之類的“不正經”的地方,白小碧皺眉,直覺告訴她,這二人口中那個“姓葉的小白臉”一定是他,眼見天已黃昏,於是匆匆打聽四美院的位置,想著儘快將結果告訴他就走。

  玉鼎城的繁華不是小小門井縣能比,四美院比金香樓大多了,漂亮又氣派,天色既晚,門外燈籠掛起,人進人出十分熱鬧。

  一個清白姑娘家怎能進這種地方!白小碧終究沒有勇氣,待要找人進去叫他,又難以開口,正在發愁,忽然聽得不遠處一陣喧譁,夾雜著熟悉的怒罵聲:“又是你小子,不認得爺了麼!”

  白小碧轉臉,只見一個人跌跌撞撞跑來,不留神被四美院門前台階絆住,踉蹌著摔倒在地下,定睛一看,原來是當初招惹賀起的那位何公子,白小碧當下便猜著了幾分,暗暗好笑。

  果然,一道熟悉的身影緊跟著追來,雄偉的身材,面容卻秀麗嫵媚如女子,正是賀起。原來他二人不知怎的又在街頭撞上了,偏那何公子本性不改,因在他手上吃過大虧,又不敢闖進鄭府拿人,未免記恨,叫了許多人來想要出氣,哪知賀起是習過武的,怎會把這幾個人放在眼裡,被他激得性起,三兩腳就放倒一片,越想越窩火,索性追著又要揍他,小僕怕出事,死命抱著勸。

  白小碧靈機一動,忙跑上去:“賀公子?”

  小僕見了她大喜:“白姑娘來得正好,快勸勸我們小爺吧。”

  白小碧聞言,忙半真半假地幫著他拉賀起:“賀公子,仔細出人命!”話雖這麼說,暗裡卻朝著地上何開眨眼。

  這何開上次被賀起揍得躺了足足三天,如今看情形又要受苦,正在害怕,忽然見旁邊的女子朝自己眨眼示意,他也不笨,立即領悟,翻身就溜進四美院:“媽媽且攔著他!”

  此刻若搬出鄭公,賀起必定不會再鬧,然而白小碧卻故意絕口不提,低聲勸:“他既躲進去,賀公子就算了吧。”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賀起當然不會因為區區jì院就讓步,何況這裡對男人來說並不陌生,他頓時美目圓睜,冷笑:“小兔崽子,今日你就是躲女人床上,爺也能把你拎出來!”說完拉開小僕與白小碧,一撩衣袍就大步走進去,見他渾身透著殺氣,竟無人敢上來攔阻。

  小僕急得滿頭大汗,衝上去:“爺!”

  白小碧自然也跟著跑進去:“賀公子!”

  一般情況下,良家姑娘進jì院當然是不行的,但在這種情況下就合理了,那媽媽本就被賀起嚇個半死,見她與賀起是一路,自然不敢阻攔。其實白小碧這麼做,一來是想光明正大藉機進去找葉夜心,二來也是有意想教訓那姓何的,賀起性子雖然火爆,卻不是沒有分寸的人,頂多狠揍那姓何的一頓罷了,何況縱然是jì院,也該有後門,他不過一時起火才闖進去,後果多半是撲空,找不到人自然就算了。

  .

  花魁姑娘的房間並不難找,白小碧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打聽到了。

  房門緊閉著,裡面傳出女人的喘息聲與呻吟聲,似哭似笑,竟聽得人心神蕩漾。

  那是海雲姑娘嗎,又哭又笑出什麼事了?白小碧莫名,轉臉想要詢問,卻見指引她的兩個姑娘都在低頭笑。

  白小碧忽然莫名升起噁心之感,忍不住道:“葉公子不在嗎?”

  “怎的不在,裡面可不就是,”兩個姑娘抿著嘴,看著她手上的東西,“你來得不巧,他們都……睡了。”

  明明沒有睡啊,他在裡面,那他們在做什麼?白小碧雖懵懂,到底也明白過來,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慌忙將手中之物藏起,漲紅了臉就走。

  那兩個姑娘在身後笑:“姑娘明日再來吧。”

  白小碧顧不得答應,埋頭跑到門口,老鴇就迎上來訴苦:“姑娘怎的還在!方才那位公子到處找你,嚇走了多少客人,可饒了老身吧!“

  原來賀起果然沒找到何公子,尋她也不見,就帶著小僕先走了。

  經過這一番耽擱,天已將黑,城門快關閉,白小碧心急如焚,又怕溫海擔心詢問,慌忙朝城外趕。

  .

  走出城門天已黑了,幸好白小碧尋了枝火把,秋夜冷清,路上幾無行人,白小碧這輩子很少單獨走夜路,且又怕像上次那樣遭遇劫持,或是遇上登徒子,蟲鳴糙葉,風過樹梢,稍微有點動靜都會令她嚇出冷汗,腳下走得飛快,只對今日的行為後悔萬分。

  大約是太過警覺,旁邊樹林有光芒閃動,她竟看清了,下意識驚叫躲避。

  一道黑影與她擦身而過。

  白小碧失色,後退,緊盯著他手中的劍:“你是誰!”

  那人身材瘦瘦,三十來歲,小眼睛精光四she,他也不急著取白小碧性命,只上下打量她,目光更加亮起來:“好模樣,殺了可惜,不如先與我受用一陣。”邊說邊上來拉她。

  最怕的事情發生,白小碧心一橫,丟開右手上的東西,拔下銀簪:“你別過來!”

  話音方落,身後就有隻手伸來,銀簪竟憑空消失。

  “小丫頭又這樣。”耳畔有人責備。

  白小碧反應過來,先是喜,後是呆,想到今日之事心裡終究不是滋味,別過臉不說話。

  “簪子不是這麼用的,”葉夜心微笑嘆氣,將銀簪送回她頭上,轉向那人,“誰派你來的?”

  這也正是白小碧想問的話,她立即抬臉看。

  出手間不像是純粹的武功,那人察覺不對,驚疑:“好高明的手法,倒有些像天心幫的‘移星換月’。”

  葉夜心道:“好眼力,不知閣下又是哪門哪派?”

  那人沒有答應,身形一閃便不見。

  想跑?扣住摺扇的手一緊,又迅速放鬆,他含笑看著白小碧解釋:“方才她們說你找我。”說話間摺扇迅速朝下一切,那是個常見的手勢,陰暗處幾條人影隨之掠起,朝那方向追去。

  火光映照下,溫柔的俊臉多了幾分黑暗的氣息,幽幽的桂花香從他懷中散發出來,而這樣的香,男人通常是不會用的。

  他怎會沾上女人的香氣?白小碧回想起先前他摟著那些姑娘的親密情形,忽覺胃裡一陣不適,連忙退開幾步:“沒有,只是想著跟葉公子說聲,我師父並不是辰時生人,恐怕也不是你那朋友的哥哥。”

  “跑來找我,就是想跟我說這個?”葉夜心看著她,“性子這麼烈,動不動就想死,下回不許這樣。”

  再溫柔關切的話,白小碧此刻也聽不進去,轉身要走:“我沒事,想不到會耽擱這麼晚,師父要擔心的,我先回去了。”

  葉夜心拉住她:“我送你。”

  白小碧下意識大力甩開那手,退得遠遠的。

  葉夜心看著她皺眉:“怎麼了。”

  白小碧手足無措,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就是看見他就沒來由地反感,不喜歡他的觸碰:“我……”索性垂首站著不說話。

  留意到地上的東西,那是先前她慌亂之際丟下的,葉夜心似明白了什麼,走過去撿起來,微笑:“給我做的?”

  那是一雙精緻的鞋。

  白小碧有點慌,忙抬臉搶道:“葉公子數次相救,我卻沒能報答,很是過意不去,這是前日給師父做衣裳時順帶的,卻做得不好,葉公子看能穿便穿,不能就扔了吧。”

  葉夜心走到她跟前:“這麼精緻的鞋怎捨得扔,我很喜歡。”

  這句誇獎若放在往常,白小碧必定高興萬分,然而此刻她只覺得格外刺耳。

  葉夜心拉她的手,“走,我送你……”

  白小碧躲開。

  葉夜心總算留意到她的異常:“你……”

  白小碧別過臉:“沒有,我只是很討厭桂花香。”

  葉夜心噎了片刻,很快恢復溫柔的微笑:“下回我會換身乾淨的衣裳再來找你。”他果然退得遠了些:“走吧,再不回去,你師父要擔心了。”

  看他這樣委屈遷就,白小碧反覺得自己很無理了,可是這內疚很快就變作警覺——當初張公子另娶,乃是因為父母之命,不能說毫無情義,至少現在一定還記得自己;而他曾經那麼遷就寵溺香香,如今幾個月工夫,就照樣和海雲姑娘親密,風情雲淡得似乎以前金香樓的一切都從不曾發生過,甚至令人懷疑他還記不記得香香。

  白小碧低頭就走,她本不懂這些,但直覺告訴她,眼前人一定比張公子無情,跟他多牽扯不是好事。

  這一路上都是沉默,他大約察覺到她的反感與疏遠,沒有再主動說過一句話。

  終於,白小碧停住腳步,望著前面莊上點點燈火,勉強笑道:“我到了,葉公子回去吧,方才多謝你。”

  葉夜心點頭:“仔細些,我看著你走。”

  話中那些關切讓白小碧既後悔又內疚,更多是心煩,她舉著火把走了幾步,忽然回頭:“葉公子知道吳王爺麼?”

  大約是距離遠,他的臉在火光中有些模糊:“知道,怎的問這個?”

  白小碧緊張,半晌道:“你……會和他有關係嗎?”

  他答得乾脆:“沒有。”

  若有,那就是與溫海他們為敵了,白小碧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樣的結果,聞言心裡略輕鬆了點,含糊著說了句“沒什麼”,便舉著火把進莊去了。

  內有隱情

  目送她消失,葉夜心轉身,黑衣女已經舉著火把站在身後:“那人是正元會的。”

  葉夜心驚訝:“正元會怎對她下手?”

  黑衣女似答非所問:“聽說他們會長有個女兒。”

  葉夜心很快明白,笑道:“女人醋吃得太多,大事就糊塗,那位會長遲早要被自己的寶貝女兒氣死。”

  黑衣女看著他手中鞋:“天底下沒有不吃醋的女人,這丫頭好象真的看上少主了,在吃醋呢。”

  葉夜心笑了聲,沒說什麼。

  黑衣女道:“這樣也好,正可為我們所用,想不到會是這丫頭,幸虧那日松長老看她在街上找少主,留意到了。”

  葉夜心道:“松長老眼力不錯。”

  黑衣女疑惑:“姓溫的沒再派人跟蹤她。”

  葉夜心不看她了,緩步往回走:“他不必。”

  黑衣女道:“少主怎懷疑起他來?依屬下看,不可能是他,他們必定也在找那人。”

  “多問一問總沒錯,這丫頭好福德,那辰時生人算來是時候找上她了,”葉夜心忽然轉了話題,“你可記得先皇的敬妃。”

  黑衣女仔細想了想:“敬妃本是個民間女子,先皇出行遇上,將她帶回宮,可惜沒有哪個男人會守著一個女人,何況是皇帝,後宮三千,她也難逃失寵的下場,那時她已懷孕,心知自己母子必定難逃皇后毒手,求於先皇,卻反遭先皇訓斥,九王爺出生,先皇賜名謝天海,敬妃卻在生產時心力交瘁而死,當時皇后懷著十王爺,只比敬妃遲分娩一日,敬妃一死,宮裡更無人護著九王爺,三個月後先皇出征,辰玉宮忽然失火,九王爺葬身火里,人人都懷疑是皇后暗中指使,卻不敢作聲。”

  葉夜心道:“誰也不能肯定九王爺已死。”

  黑衣女道:“就算沒死,落到皇后手上還能活命麼。”

  葉夜心道:“也有傳言說他流落民間。”

  黑衣女意識到問題:“果真如此,或許他也得了一些江湖幫派支持,我們不可不提防,少主可與主公提過此事?”

  葉夜心道:“他叫我不要追查。”

  黑衣女鬆了口氣:“主公素來謹慎,既說過不必再追查,想來對九王爺已死極有把握,或許他老人家知道內情,少主何必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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