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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蕾佩服,連連點頭:“大哥說得對,我要找……”

  “張大哥,移花宮的朋友要借用幾匹快馬。”身後有人插話。

  這聲音聽著耳熟,雷蕾轉身一看,不由愣住——此人正是那日拜訪花家時見過的花家公子花闋,花小蕾的大哥。

  門衛認得他,說笑兩句就要放進去。

  雷蕾靈機一動,沖花闋大聲:“你怎麼才來?”

  花闋看清是她,也愣。

  門衛客氣地:“花公子?”

  花闋回神,迅速掃視四周,同時鼻子裡冷哼了聲,也不說話,徑直就朝門裡走。

  這行動顯然證明二人是認得了,雷蕾抱歉地沖門衛笑了笑,快步跟進去.

  “回來做什麼!”行至後院馬廝旁一個無人的角落,花闋果然停下腳步,轉身冷冷地看著她。

  頂著花小蕾的身份,本該稱呼大哥,可這位親哥哥對自己的態度遠不及上官秋月親切,甚至帶著些憎惡,雷蕾很尷尬:“我知道不該回來,可……”

  “你不顧死活便罷,如今連我們也扯進去,滿意了?”隱隱有火氣。

  犯不著這麼刻薄吧!雷蕾瞪眼。

  花闋忍怒,猶自責罵:“你大嫂被你害成這樣,還有爹,半年之內再無解藥就撐不下去,他老人家白白操了二十年的心,竟養了你這麼個不孝的東西!”

  “你什麼你!”自己的歸來給花家帶來災難,雷蕾原本很內疚,但此刻聽到這話,也忍不住替花小蕾不平,“怎麼全往我身上推!若不是為你們,我會去百勝山莊?你這麼有本事就去找上官秋月算帳啊,關老娘屁事!”

  花闋怔了。

  難不成你還敢在這裡殺人滅口?雷蕾大罵:“老娘就是不想偷什麼心法,你們為了自己把我推出去辦事就算了,現在事情不成反來怪我,你當老娘是好捏的柿子?”

  花闋回神,大怒:“為我們?若非你善惡不分迷上那魔頭,好好的花家會招惹千月洞?爹會變成這樣?你大嫂會小產?事到如今你竟還不知悔改!”越說越氣,他揮掌要打:“若不是老太爺總護著你,我早就……”

  被這話震住,雷蕾瞠目結舌,連害怕也忘了。

  他奶奶的,原來是這花小蕾自己先招惹上官秋月!一個女孩子對喜歡的人是無話不說的,上官秋月知道她是公子的未婚妻之後,必定哄她嫁過去為自己偷心法,同時給花老爺下了毒,要挾花家。

  上官秋月顯然不喜歡她。

  花小蕾最後肯定明白了這道理,她不想為上官秋月做事,也不想連累家人,想以自己的死來結束花家的厄運,於是在婚禮當夜詐死逃走。有家不能回,心上人又這麼無情,她絕望之下,最終仍選擇跳崖輕生。

  “就是這樣!”雷蕾忍不住脫口而出。

  見她言語神態都與以往不同,花闋驚疑,這一巴掌無論如何也打不下去了:“你……”

  雷蕾望著他:“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花闋大驚,手落下,改為扳住她的肩:“你怎會變成這樣?”

  雷蕾搖頭表示不知道。

  花闋呆呆看著她,目光漸漸黯了下去:“早先上官秋月不讓我們認你,我與老太爺都奇怪,想不到你……”

  雷蕾道:“我剛知道自己是誰。”

  花闋咬牙:“那個魔頭竟忍心對你下手?”

  這回卻冤枉上官秋月了,雷蕾不語。

  到底是親妹妹,已經變成這樣,花闋也不忍苛責,放開她,嘆了口氣,半是安慰半是告誡:“罷了,不記得也好,如今你看清他是什麼樣的人了,萬萬不可再犯糊塗。”

  雷蕾移開話題:“爹怎麼樣?”

  花闋搖頭:“那是千月洞特製的毒,如今醫痴卜老先生已經死了,除了上官秋月,只怕無人能解。”

  雷蕾道:“對不起。”

  花闋苦笑:“跟大哥說這些做什麼,事已至此,老太爺雖不讓逼你,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停了停:“蕭家歷代扶持正義,竊取心法固然不對,但父親平日最疼你,做兒女的不能為父母分憂也罷,如今反倒眼睜睜看著他老人家受苦,還有你大嫂,她若是再受半點刺激,就要……事有無奈,你……斟酌著辦吧。”

  這就是支持我偷了?雷蕾想了想:“小白知道我的身份,你們不認我,他已經懷疑了,只是不知道與千月洞有關。”

  花闋緊張:“他知道?”

  雷蕾“恩”了聲。

  花闋臉色微白:“前日他已經起疑,問下人要你的畫像,我臨時換了幅送去,想不到還是……若讓何盟主知道,如何是好?”

  雷蕾道:“我會想辦法。”

  花闋無奈,緩緩點頭:“沒認識上官秋月之前,你也是極懂事的,此事先別聲張,萬萬不可叫那魔頭知道我們相認,否則必會生事。”

  雷蕾應下。

  花闋忽然放低聲音:“有件事你不妨說與何盟主,花家雖不得已受制千月洞,但知道此事,必可解他們的燃眉之急,有這份功勞在,將來好歹也是條退路。”

  雷蕾忙問:“什麼事?”

  “初一那晚拍走長生果的買主,我是知道的。”

  “是誰?”大喜。

  “架空城的藍門主。”

  雷蕾懷疑:“你確定?”

  花闋笑:“當夜沒有燈火,但參加拍賣會的人里,有我的一位舊交,他有種特別的本事,聽人說話能過耳不忘,藍門主雖然變過聲音,卻還是瞞不過他,只是事關重大,他膽子又小,不敢說出來,我幾番叫他去找何盟主,他也不肯。”

  雷蕾暗暗記下。

  再交代兩句,花闋便匆匆離去.

  冰雪消融,澗底水聲響亮,月華台上,上官秋月一身雪衣清閒至極,他望著遠處冰谷的邊緣微微皺了下眉,那裡冰雪綠意交界,外面山野瀰漫著無限生機。

  “幸虧尊主早有準備,想不到這群混帳竟敢叛變謀逆。”顧晚的聲音難得帶上了感情,半是激動半是慶幸。

  上官秋月斜眸瞟他,溫雅地笑:“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麼奇怪,若他們真成了事,今日站在這裡的就不是我,你或許也不用這么小心。”

  顧晚立即垂首,恢復冷靜:“屬下失言。”

  上官秋月搖頭:“看來想要我死的人不少,三部,六部,七部,八部,應該不止這幾個才對。”

  顧晚沉默,他早已知道那些人的陰謀,卻任其自然,非但不給予任何警示,反而設下圈套吸引他們上勾,再毫不留情,殺雞儆猴,與其說是那些人叛變,不如說是他想下手,太狠了。

  上官秋月已經轉過臉去:“人呢?”

  顧晚道:“都已經拿下,尊主要如何處置?”

  上官秋月想了想:“先放點血,做幾塊血豆腐怎麼樣?”覺得缺乏創意又改口笑:“要不先送冰谷凍著,入夏再拿出來給另外幾位壇主們解渴。”

  顧晚恭敬地:“是。”

  上官秋月道:“過兩天我又要離開,你說還會不會有人鬧事?”

  顧晚道:“這……屬下不敢妄言。”

  上官秋月淡淡地:“他們都是你的部下,你不知道?”

  顧晚面不改色:“屬下以為,不是每個人都想被做成血豆腐。”

  上官秋月頷首:“說的對。”

  顧晚道:“全賴尊主神機妙算,上次屬下叫他們將王大夫引到夜譚城,傅樓果然帶著夫人找去了。”

  上官秋月笑:“連我也沒想到,竟是被我那個妹妹壞了事。”

  顧晚道:“若非她拖延時間,何太平……”

  “你以為只是她?”上官秋月打斷他,“蕭蕭鳳鳴刀,與冷聖音聯手,竟會讓傅樓撐過二百多招,更是笑話,是你們太急,不該讓他們撞上蕭白,否則無論冷聖音他們殺了傅樓,還是傅樓殺了他們,都是好事。”

  顧晚忙道:“尊主說的是。”

  二人正說著,一個星仆匆匆跑上台來,先恭謹地向上官秋月行禮,再雙手呈上一封書信:“尊主,夜譚城送來的信。”

  上官秋月取過信,拆開看了幾行,又緩緩合上。

  見他臉色不對,顧晚忙揮退星仆,問:“這是……”

  上官秋月將信丟給他,不動聲色:“有人撞鬼,花小蕾的鬼魂回來了。”

  鬼魂?顧晚莫名其妙,打開信仔細看了兩行,頓時冷汗冒出來,跪下,“是屬下該死,誤了大事。”

  沉默。

  上官秋月道:“你死了有用?”

  顧晚鬆了口氣:“多謝尊主。”起身。

  “那個人,是花家出去的老僕。”

  “是。”

  “多事,殺了。”

  “是。”

  揮手讓他退下,上官秋月似乎很為難,望著腳下冰谷嘆了口氣,又微微笑起來:“還真有些麻煩。”

  上卷 終於露了一手

  清明剛過,天上細雨紛紛,路上行人匆匆,三輛馬車不緊不慢行馳在大道上,原來獲知那夜長生果買主的消息之後,何太平決定即刻起程去架空城找藍門主,為免打糙驚蛇,沒有帶太多人上路。

  “小白,你有沒有覺得不一樣?”上官秋月的簪子實在太顯眼,雷蕾哪裡敢用,依舊把自己那支戴上了,此刻正在公子面前不住地晃腦袋。

  公子不解。

  “沒看到?”怒。

  “什麼?”

  “這個!”

  公子道:“新的,你不是戴好幾天了麼。”

  算你留意到了,雷蕾轉怒為喜:“好不好看?”

  “……”

  “好不好看?”

  “……”

  “小白小白!”

  公子勉為其難點了下頭,轉過臉笑。

  雷蕾滿意。

  “雨大了,先在這裡避一避吧。”秦流風的聲音。

  外頭雨絲越來越密,路旁正好有家“鐘花無艷茶水店”,何太平趙管家等人都已經站在了茶水店的屋檐下,雷蕾飛快跳過去,與大伙兒擠在一處避雨,惟獨冷醉不慌不忙下車,在雨中眺望,她本來就生得美,書卷氣極濃,又愛穿白衣,此刻在雨中更顯清冷。

  田野廣闊,綠意滿目。

  冷醉贊道:“好景,竟自帶了三分詩意!”

  雷蕾沒有詩意,抖抖頭髮:“什麼詩意,快過來吧,當心淋病了!”

  冷醉微露不屑。

  秦流風搖頭,不知從身後什麼地方取出一柄素傘,撐開,過去將她罩住:“詩要做,妹妹也要當心風寒。”

  冷醉別過臉,移開兩步:“我不用傘。”

  秦流風道:“如此美景,冷姑娘想必有好詩,秦某有心要賞鑑賞鑒。”

  名滿天下的才子才女,即景成詩,何其風雅,何太平與公子等人誰不通文墨,聞言都看著二人,旁邊的雷蕾也雙手抱胸,秦大才子追老婆,老娘看你們兩個今天盜版哪一首!

  冷醉果然沒再推辭,反倒有點不好意思:“秦公子自有好詩,冷醉才得了兩句,不敢賣弄。”

  秦流風道:“說來聽聽。”

  冷醉想了想:“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秦流風跟著念了一遍,贊:“好詩,秦某斗膽想要續上兩句,如何?”

  冷醉喜:“請。”

  秦流風沉吟片刻:“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

  現成的表現機會,怎能不算老娘一份!雷蕾回神,振臂一聲大吼,十足的超人氣勢:“牧童遙指杏花村——”

  沉默。

  無數驚訝的目光投來。

  “牧童遙指杏花村,”秦流風先是點頭,爾後又搖頭,笑吟吟地看她,“好是好,但敢問雷蕾姑娘,牧童何在,杏花村又是哪裡?”

  雷蕾支吾:“這……”

  冷醉淡淡道:“我看這句清新得很,杏花牧童也是村野常有的物事,並非都要見到才能作詩,秦公子以為?”

  秦流風莞爾。

  雷蕾鬆了口氣,附和:“冷姑娘說得對!”

  話音剛落,旁邊公子忽然道:“有牧童。”

  眾人皆愣,都向左方看去,果然見一個牧童騎著水牛沿田間小路緩緩走來。其後遠遠的山腳下,炊煙裊裊,隱約是個村莊,村口真有小小一片新紅,如煙如霞,在雨中更加風情萬千,旁邊依稀有掃把挑著個白色小酒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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