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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被追殺,這種燙手山芋誰願意接,鐵莊主立即咳嗽一聲:“姑娘不必擔心,有百勝山莊蕭公子替你作主,將來必能還你公道。”接著轉向公子:“多謝蕭公子相助,鐵某先告辭了,此事來日會送信稟報何盟主。”
不等答應,率手下拎著那袋錢撤去.
“放手。”
“不放!”
“你!”除了千月洞的妖女,居然還有這麼臉皮厚的姑娘,公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俊臉微紅,有些手足無措。
雷蕾近距離觀察,美男臉紅真好看。
趙管家手指抖抖抖:“光……光天化日……”
雷蕾故意:“怎麼?”光天化日強搶民男?
趙管家頓足:“不知羞恥!還不快放手,休要帶累我家公子名聲!”
“真的有人要殺我,”雷蕾作痛哭狀,越發將公子抱得緊了,順便拿臉在他胸前蹭蹭,“留我在這裡會沒命的,公子救我!”我抱他,你個老頭急什麼!
趙管家說不出話。
公子臉黑了,咬牙維持風度:“若果真被人追殺,在下自會帶你見何盟主,還你公道,再不放手,休怪在下無禮。”
隨你怎麼無禮,雷蕾忽略威脅。
此強彼弱,公子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極品,到底不好真把她怎麼樣,勉強壓下火氣:“如今我們趕著回莊,既然你非要同行,就先跟在下回去,如何?”
“真的?”懷疑。
公子不答。
“我們公子一諾千金,還不快放手!”趙管家吹鬍子。
雷蕾放心地鬆開手:“走吧。”.
一匹高高大大的棗紅色駿馬很快被勻出來,雷蕾對新鮮事物倒是很樂意嘗試,連試五次才爬上馬背,駿馬立即仰仰脖,一聲輕哼將她嚇得滾下來。
公子撈過她,嘴角抽動:“趙管家……”
趙管家已經上馬:“時候不早了,老朽先去前面看看有沒有什么小店,好安排午飯。”打馬走了。
眼見兩個下人也拍馬離去,雷蕾回過神,看看身旁臉色不太好的公子,陪笑:“我也不知道,原來馬這麼難騎。”
公子看她一眼,徑直躍上馬。
雷蕾慌,衝過去抱住那長腿:“喂喂,別丟下我啊,你答應的!”
公子頗覺無力,伸手。
那手十分修長漂亮,雷蕾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遞上爪子,手一抬,雷蕾便覺身體騰空而起,雲裡霧裡間,人已經坐在了他身後。
馬背搖搖晃晃,她趕緊抱住公子腰。
“放手。”
“不行不行,要掉下去了!”
…….
暖暖的陽光,涼風裡帶著泥土的氣息,還有公子身上的香味。
“你家在哪兒?”
“百勝山莊。”公子語氣毫無波瀾,才策馬跑了一里多路,背後的人就慘叫連連,他只得逐漸放慢速度適應,到最後變成了溜達,此女還不滿意。
“是不是很遠?”
居然會有人不知道百勝山莊,公子微微一愣:“大約三日路程。”停了停又道:“像這樣只怕要五六日。”
那就是還要坐好幾天的馬?雷蕾暗暗叫苦:“怎麼稱呼你?”
公子平靜:“蕭白。”
天雷文中哪能少了“小白”!雷蕾心情大好,忽然覺得“春花”這名字其實也不差:“好名字啊好名字!”
公子忽略讚美:“你家住何處?”
吸取教訓,雷蕾馬上搖頭:“忘了,失憶了。”
公子忍不住皺了下眉,輕嘆,看來真的只有先帶她回莊。
被這聲嘆息感染,雷蕾開始敲起了小鼓,穿越女啊,怎樣才能博得天雷文里男主的好感?目前的場景啥詩也想不起來,不如唱兩首歌吧!
“我唱首歌你聽。”
不答。
清清嗓子,雷蕾正要張口——
旁邊山地里突然響起一道嘹亮高亢、震徹雲天的歌聲:“東方紅,太陽升,江湖出了個何太平……”
雷蕾立馬被雷翻。
上卷 集團產業明細
等了半日,不見身後有動靜,公子反倒奇怪:“怎的不唱?”
這這這什麼設計啊!有了彪悍的榜樣,雷蕾不敢再唱歌,只好道:“其實我不會唱歌。”
公子無語。
雷蕾想起一事:“何太平是誰?”
公子不動聲色:“何盟主。”
“盟主最大?”
“盟主掌管天下,號令群雄,江湖安定方得百姓太平,責任之重,自然非同小可。”
雷蕾“哦”了聲,不再說話,暗自盤算.
顛簸整整兩三個小時,這身體本人估計也不會騎馬,完全不能適應,雷蕾勉強忍耐,直到中午公子才勒馬停在路旁一個茶水店前,趙管家與另外兩個下人早已在那裡等了半日,見了二人紛紛起身,忽瞥見那雙爪子抱著公子的腰,眾人同時露出憤慨之色。
公子將雷蕾丟下馬。
雷蕾已經被顛得七葷八素,抬頭一看,小店門旁豎著個高大的廣告牌,上書“鐘花無艷茶水店”幾個墨色大字。
鐘花無艷茶水店?
這店名起得真古怪,念起來咋這麼熟悉呢……雷蕾暗暗吃驚,無奈腦子忙著接受新事物,沒工夫去細想,待回神時,人已經跟著進到了店裡。
小店不大,生意卻好得很,僅有八張桌子,七張都是客人滿座,雷蕾打量四周,很快發現魅力所在——櫃檯里坐著個美艷的老闆娘。
見了公子,老闆娘立即站起身,撩撩頭髮,眨眼媚笑:“正說呢,總算來齊了!”
公子皺眉:“茶水店?”
“小店原是賣茶水,其實偶爾也順便賣點便宜酒菜,常來往的客官都知道,”老闆娘一扭一扭從櫃檯里走出來,訴苦,“這方圓幾十里都是西沙派的地盤,稅重得很,公子看,除了我們,這條道上誰還敢開店。”接著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壓低聲音:“如今混碗飯吃不容易啊,再說,過往客商又多,沒個飯店不是辦法,我們悄悄賣也是行方便。”
經濟上的問題不歸我管,公子點頭表示理解。
老闆娘放了心,笑嘻嘻道:“方才趙管家已經點了桌飯菜,列位先坐,坐!”轉身朝裡頭喊:“八號桌的客人齊了,快些上茶!”
“來嘍——”
小店效率很高,一桌“茶”很快擺在面前,青白二色菜蔬十分粗淡,惟獨中間居然擺著半隻油光閃閃香飄四座的烤鴨。
眾人開始就餐。
旁邊幾桌都是帶刀帶劍的俠客,邊喝酒邊吹著江湖中的新鮮事,雷蕾聽著倒也有趣。
忽然,鄰桌有個低低的聲音傳來:“這回消息准了,碧水城有人要拍賣長生果,價高者得,時間定在大年初一晚上!”
此言一出,這邊桌上所有人都愣住,包括雷蕾.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為了買這消息,花了我一萬兩銀子呢!”
“這消息誰賣的,當真可信?”
“我也沒見過他,只把錢送到指定的地兒試試看,哪知他還真留了張字條……”
忽有人咳嗽:“王兄!”
先前說話的人頓時也意識到場合不對,心領神會住了口,其他人趕緊大聲將話題岔開。
長生果究竟是什麼寶貝,這麼多人花錢買它的下落?雷蕾自是奇怪,公子與趙管家等人臉色卻不怎麼好,那人也曾找上鐵莊主,幸虧鐵莊主剛正無私,將此事上報,如今聽這些人說來,此事竟不只一起,一個消息賣一萬兩,光憑出售這消息那人也能獲利不少,而且拍賣長生果是何等誘惑,到時碧水城必會豪傑聚集,免不了混入魔教中人,那人只顧圖利,卻沒想過長生果一旦露面,絕不是買賣能了事,必會引得群雄爭奪,滋生禍亂,若落入魔教人手中,更是不妙。
“公子,是不是……”
“此事鐵莊主自會稟報何盟主,先回莊再說。”
眾人點頭,再次將注意力移回飯桌,卻發現那半隻烤鴨已經不見,於是同時將目光投向雷蕾,見此女正極其斯文地、小口小口地扒著飯,頓時都奇怪不已,為鴨子的去向感到困惑。
吃畢,眾人出門,忽然身後傳來趙管家的驚呼聲。
“什麼!這粗食淡飯也賣九兩八錢,莫是黑店!”
“喲,你老這話可就差了,小店素來童叟無欺,”老闆娘耐心解釋,“你老人家看看,這是帳單明細,別的菜雖粗,那半隻烤鴨可是貨真價實的!”
出門在外,趙管家理帳素來盡職盡責,覺得受了欺騙:“半隻烤鴨賣五兩?”
老闆娘道:“五兩算便宜了,這可是名滿江湖的‘蘇素牌烤鴨’,聽過沒有?蘇素牌烤鴨,居家旅行必備食品!秦流風公子曾當著人親口稱讚的!小店只給你們準備了半隻,還是因為缺貨呢!”
蘇素牌烤鴨?雷蕾忍不住扭頭,這名兒好耳熟啊……
知道烤鴨的名聲,趙管家不做聲了,掏出錠銀子:“這,十兩!”
老闆娘轉轉眼珠,為難:“小店沒零碎找頭……”
這句話立即讓雷蕾恢復了記憶,感嘆老闆娘生財有道的同時,開始嚴重懷疑那個晉江穿越集團的信用度,說什麼費心設計,敢情就設計出這麼個江湖啊,盜版《東方紅》就算了,連起名都這麼撿便宜,鐘花無艷茶水店,蘇素牌烤鴨,那什麼蘇總鍾總居然在這兒註冊商標置辦產業!
趙管家抖抖鬍子,簡直要跳起來:“你開店的,怎麼會沒找頭?”
老闆娘白眼:“沒見我們生意好?要不你等等,有了再找你。”
趙管家氣怔。
公子轉身:“算了,走吧。”
老闆娘馬上春風滿面,眉眼彎彎:“到底是這位公子大方,不像那等小氣的,公子慢走,記得下回再來噢!”.
下午繼續在馬背顛簸,雷蕾再沒有心情問東問西,全身骨頭都快散架,公子見她這模樣實在難以支撐,便吩咐在晉江城稍作歇息,順便讓趙管家打聽置辦馬車,為個女人耽擱行程,趙管家差點沒用目光把雷蕾凌遲。
顧及形象,公子在城外便下馬步行,腳踏實地,雷蕾頓覺輕鬆不少。
晉江城位於整個江湖的中樞地帶,十分熱鬧繁華,樓台高閣,車水馬龍,人們的娛樂生活也很豐富,茶樓酒樓林立,賣藝鬥雞,鼓聲鑼聲琴聲混雜一片,不難窺見這個江湖高超的建築水平與閃亮的精神風貌,除了店前賣酒郎不時會爆出一句“人在江湖走,誰能不喝酒哇”,或者耳畔突然殺出一個豪氣干雲的歌聲“路見不平一聲吼啊”,其他都很好適應。
眾人在一家大客棧門口停下。
公子道:“就在這住一宿吧。”
看著“晉江客棧”四個古色古香的隸體大字,雷蕾立即聯想到那個晉江穿越集團,頓時也不顧疲乏了,一臉憤怒地攔住公子,表示抵制:“不能住這兒!”
鑑於其語氣之鏗鏘,態度之堅決,兩個下人連同趙管家都被嚇住,以為這客棧果真有何不妥,皆默默不敢發表言論。
公子倒也無異議,淡淡道:“那就換一家吧。”
在轉過三十五條大街小街,看過三十五家客棧之後,太陽已經下山,眾人再次回到了原地,在晉江客棧門前停下,除了公子,所有人面上都帶著極度憤慨之色,這女的有毛病!
趙管家忿忿道:“公子你看……”
公子看了垂頭喪氣的雷蕾一眼,舉步朝晉江客棧走,用行動作了決定。
雷蕾無話可說,加之早已逛得兩腿發軟,只得灰溜溜地跟進去。
他奶奶的居然全都叫晉江客棧!
從晉江客棧一號排到晉江客棧三十五號!.
據說何盟主兩年前規範客棧管理,便於杜絕黑店,江湖所有客棧都易名為“晉江客棧”,以城為單位註冊編號區分,於是客商很容易就能分辨,某城某號,沒編號或叫其他名字的定是黑店,這理由雖說得過去,但雷蕾堅決地認為,是研發部那個設計的傢伙在偷懶,懶得給客棧想好名字,同時她也頗為喪氣,看來是抵制不了了。
好在客棧條件不錯,被褥鬆軟,雷蕾一覺睡得香甜,直到天黑響起敲門聲。
趙管家站在門外:“公子叫你下去吃飯!”那表情仿佛和她有深仇大恨,讓雷蕾以為這老頭很希望看她餓死。
添麻煩做錯事在先,雷蕾識趣,一聲不吭跟著下樓。
公子等在樓下。
沐浴之後,身上仍是一襲藍白二色的衣袍,惟獨式樣比之前略有不同,瀟灑,又帶著些清閒的味道,雷蕾注意到,他幾乎是刀不離手,都說佩劍的人優雅,然而這柄刀在公子手上,絲毫不見粗魯,反溫雅中見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