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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晤這段話,咬牙切齒,帶著報復一般的快感。額頭青筋爆出,喉結抖動,讓沈淺以為他若不是壓抑著,他甚至能喊出來。

  沈淺愣在當場,覺得韓晤可怕又可悲。是多大的恨意,能讓纏繞他半生,活得這麼累。

  這些話,對於已經決定放棄夢想考老師的沈淺來說,威脅力度並不大。她抬著頭,盯著韓晤看了半晌,嘆了口氣,問道。

  “你能告訴我,究竟是因為什麼,讓你這樣恨我嗎?”

  “回去問你那個為人師表的媽吧。”韓晤閉上眼,將恨意抹掉,“問她,還記不記得十五年前,公交車上的那個女售票員。”

  ☆、第42章

  清高的人,往往也自持。

  在沈淺的印象當中,藺芙蓉雖為人高冷,但卻不是什麼喜好糾纏,蠻不講理的女人。沈淺並沒有多做解釋,就被韓晤從辦公室轟了出來。

  失魂落魄的沈淺面色慘白,望著窗外的陽光,感覺格外刺眼。

  小牧一直等在外面,裡面若有異動她好進去救沈淺。但沒想到辦公室內全程冷靜,沈淺沉著臉自己出來了。

  “沒事吧。”小牧迎上去,扶住了沈淺,她的腳還未完全康復。

  “嗯。”沈淺回過神來,和小牧說,“咱們走吧。”

  今天本來要拍戲,現在沈淺卻要求走,她和韓晤在裡面說了些什麼,仔細思考就能得出結論。小牧冰雪聰明,也沒有問,只是扶著沈淺,兩人互相依靠著到了車上。

  驅車回到酒店,收拾行李後,又趕往機場。在車上,沈淺閉目養神,神色安寧,透不出絲毫的情緒。

  原來,開始韓晤讓她出演《警戒》,就是為了讓藺芙蓉看到。藺芙蓉看了電影,只是因為她演了這個角色,而不知道她和韓晤的關係的話,應該不會亂想。

  她相信她的母親,也不准任何人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詆毀她。不過,聯想到兩人在一起時,韓晤提起家人時那種厭惡感,和她在帶給他b市點心時,他那種懷念又傷感的眼神。

  沈淺心情複雜。

  或許韓晤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非常灰暗,但這一切也都是由周圍環境造成。藺芙蓉做過那件事或者沒做過那件事不說,韓晤不能把所有的恨意都強加到她身上,並且報復在了她身上。

  等從x市回到s市,沈淺一直在鷺島上待著,準備教師資格證考試,同時也想著這件事。

  她不打算聽從韓晤的話,去問藺芙蓉售票員的事情。這樣一來,藺芙蓉就抓到她和韓晤的聯繫。知道兩人離婚,多半是自責的。

  教師資格證報名開始那天,藺芙蓉給沈淺打了電話。沈淺對於考試的事情,格外不上心。藺芙蓉打電話是提醒她報名。

  “知道了。我今年複習的可努力了。”沈淺信誓旦旦地說,“肯定能考上。”

  “嗯。”藺芙蓉冷冷淡淡地對待著她的積極,唇角勾起了笑,語氣卻不起波瀾,“別消極對待就行。”

  “媽,你看,我要是再考上老師,咱們家可就都是老師了。”沈淺大言不慚,已經開始規劃未來。

  “你和韓晤的電視劇,什麼時候開播?”藺芙蓉問。

  沈淺的笑戛然而止,心臟驟然一跌,雙唇一哆嗦。

  “你怎麼知道我和韓晤演戲啊?”

  “你們不是還傳緋聞了麼?學校里老師們傳得沸沸揚揚的,你以為教育工作者不八卦麼?”藺芙蓉答。

  “哈哈。”沈淺乾笑兩聲,“那不是因為這緋聞的事兒,林姒不高興,所以我的戲份直接被剪掉了。到時候電視劇播放也不會有我,大家都白期待了。”

  電話那端,良久沉默。

  沈淺心虛,怕藺芙蓉亂想,呵呵笑了兩聲,說:“快考試了,沒戲演剛好可以認真複習。”

  終於,電話那端有了回應,藺芙蓉表示知道了,又叮囑了她好好看書後,掛掉了電話。

  期中考剛剛過去,辦公室內開著空調,各位老師在忙著訂卷批卷。藺芙蓉進去休整了片刻,從座位上起身,進了衛生間。

  沈淺的舊手機上,除了有兩人結婚證書的照片外,韓晤的電話號碼也存在上面。沈淺存的比較隱秘,只是一個ah,排在通訊錄第一位。

  看到通訊錄時,藺芙蓉覺得心疼。韓晤心中對沈淺無愛,可沈淺定然是愛得深切。她的女兒被這麼一個男人欺負,原因竟是因為她十五年前的一個錯誤。

  韓晤正在拍戲,電話響了半晌,在韓晤休息時,被韓晤接了起來。

  電話那端,藺芙蓉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好,我是沈淺的母親藺芙蓉。”

  韓晤對藺芙蓉的恨,比對沈淺更加深刻。甚至,把因為她而和沈淺分開的恨也加到了她的身上。

  他一直以為,相由心生,藺芙蓉這麼尖刻的人,定然長著張刻薄的臉。可當他進入包廂,看到穿著一身旗袍,沉靜如蘭地坐在那裡的女人時,驚訝地愣住了。

  韓晤讓自己別被藺芙蓉的樣子所迷惑,冷著臉坐在了離著她最遠的地方,看著藺芙蓉喝茶,抬頭看著他,直接開了口。

  “你和沈淺結婚又離婚,恨她、折磨她,都是在造孽。”

  “呵。”韓晤沒想到藺芙蓉竟然開口到倒打他一耙,笑道:“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麼?”

  藺芙蓉說:“你對沈淺的所有傷害,都是想要報復我。你何苦又報復在我女兒身上。”

  “怎麼?”韓晤冷笑,“心疼了?這樣多好啊,我報復你,你只是難過兩天,但我糟蹋了你的女兒,你得悔恨一輩子吧。”

  “你很可憐。”藺芙蓉說,“你有足夠的理由去報復一個人,但你報復錯了人。”

  韓晤心中起火,看著女人的沉靜清冷,他更壓抑不住的怒火。她當年那麼樣的去對待他的母親,造成了他悲慘的一生。但是現在,她竟然教導他報復錯了人。

  如果藺芙蓉不是女人的話,韓晤可能已經開始打她了。

  不想與她廢話,韓晤直接站了起來,甩手往門外走。

  “你要不要聽聽,關於十五年前那件事,我的版本。”

  韓晤住了腳。

  “十五年前,我在外校學習,接到我們學校辦公室電話,我父親被人捅了十三刀,正在醫院搶救。陪伴在他身側的,只有我年僅十歲的女兒。”

  “外校是我第一次去,匆忙出門打車,正值中午換班時間,車根本沒有得打。外校老師告訴我,公交車可以直達,所以我就上了那輛車。”

  “那個售票員是你母親吧?上車後,我身上沒零錢,給了你母親一張百元人民幣,坐在坐位上,心神不寧,想著我的父親和女兒。你母親讓我讓座,我並沒同意。因為那時候的我,怕的雙腿發抖,根本站立不起。你母親情緒也不好,與我爭吵了幾句,後來又去賣票。”

  “中途我問過醫院那一站還有多久到,你母親告訴我很快。然而,等過了兩站我再問時,你母親告訴我,醫院已經過了。我讓司機停車,氣得頭暈目眩,扶著公交車要下。你母親卻拉住了我,說我給她的那一張一百的紙幣是假的。”

  “我的錢不是假的。”藺芙蓉強調,“中途這麼多上車的,並不是只有我給了一張一百的,但因為我與她爭吵了兩句,她只記得我給了她那張一百的紙幣。”

  “我不能與她耽誤太多時間,我父親失血過多,我與他血型一致,我必須抓緊去醫院。我將她推倒了,記住了她的工號,下了車。”

  “然而已經晚了,我氣喘吁吁地跑到醫院時,我父親剛剛去世,我女兒哭得聲嘶力竭,我丈夫抱著她,無奈地看著我。”

  “所以呢?”韓晤轉身,拉了把椅子坐下,冷笑,“你是想說,因為我母親害的你父親死了麼?”

  猛拍桌子,韓晤紅著眼眶站起來,大聲吼道。

  “比慘是嗎?好啊!我就跟你說說,當年你那一通投訴電話,我們家又遭遇了什麼!我媽情緒不好,是因為我爸前幾天被逼跳樓,我母親一人養活我自己。本就工資微薄,卻又被辭退。那年我十二歲,剛上初中。我媽本想拉著我一起自殺,但我被搶救了過來!沒有雙親,我只能去了我舅舅家!我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被堂哥欺負,被舅舅虐待,被舅母猥褻……最後,因為舅母猥褻的事情敗露,我被舅舅賣到山區!警察找到我時,我在黑磚窯已經不見天日地幹了兩年。我揭發我舅舅,卻被舅舅告知警察是家庭紛爭,事情不了了之。後來,我自己逃了,咬牙爭了口氣,有了現在的地位……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恨你?”

  “你沒資格。”藺芙蓉說。

  “你母親當時沒有報站,是瀆職。因為她的瀆職,造成我沒有趕到醫院給我父親輸血……”

  “別開玩笑好麼?”韓晤冷聲道,“你父親失血過多,醫院血庫是當擺設的麼?”

  “不巧,我父親是ciso血型,比熊貓血還稀有,醫院血庫確實是個擺設。”

  “你父親就等著你輸血了麼?沈淺當時在那兒,為什麼不能用她的血。那是她親姥爺,沈淺的血型也是ciso吧。”

  韓晤咄咄逼人,雙目血紅,盯著藺芙蓉,恨不得將她剝皮去骨。

  面對他的戾氣,藺芙蓉絲毫不為所動,她靜靜地看著韓晤,說。

  “沈淺不是我親生女兒。”

  韓晤瞪大了雙眼。

  藺芙蓉拿起旁邊的包包,站了起來,盯著韓晤,藺芙蓉的語氣,第一次摻雜了情緒。

  她警告韓晤。

  “以後,不要再去沈淺的麻煩。如果讓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再放過你。想想你的媽媽,永遠不要低估一個母親的力量。”

  藺芙蓉出了咖啡廳的門,就給沈淺打了個電話。沈淺接了電話,語氣不甚歡快地叫了聲媽。

  藺芙蓉喉頭髮酸,眼睛一暗,差點哽咽出聲。想想韓晤對沈淺造成的傷害,心裡說不出來的心疼。

  “在做什麼?”沈淺又叫了一聲後,藺芙蓉才調整好情緒問了她一聲。

  “在背書啊。”沈淺哀嚎著,“還是做題舒服啊,背東西腦袋累死了。”

  “嗯。”藺芙蓉淡淡應了一聲,“好好學習。”

  “知道了。”沈淺笑嘻嘻地說,“我會努力的。”

  說完以後,母女倆就陷入了沉默。

  沈淺察覺到藺芙蓉今天尤其寡言,心下有些不安,叫了一聲媽後,藺芙蓉突然說了一句話。

  “淺淺啊,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媽說。媽肩膀雖然小,但在你沒有出嫁之前,會做你堅實可靠的依靠。”

  藺芙蓉從來不擅表達情感,所以,當她說出這番話時,沈淺明顯愣了一下。感動的同時,心裡不安更甚,抓緊問道。

  “媽,你沒事兒吧?”

  “沒事。”藺芙蓉突然笑了笑,“只是雨墨這個小壞蛋,又說你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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