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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次彩排我沒唱,就是走走位什麼的,整個場館已經煥然一新,我許多年沒上過大舞台,sv台玩得花,整個舞台的地板都是屏幕,中間一段伴舞身上是有led燈的,燈光暗下來,我差點走到台子下面去,還好被陸宴眼疾手快拉住了。

  陸宴也沒笑我。

  他現在正好看,顏值巔峰至少還有五年,這首歌的舞不好跳,我就隨著節奏晃一晃,他卻賞心悅目,一舉一動都好看。

  我們基本沒什麼交流。

  六點去化妝,隔壁休息室周律在練聲,他向來喜歡做這種引人注目的事,我隨手刷了刷微博,我的粉絲在跟周律的粉絲互懟,言下之意是看今晚誰打臉。

  紀容輔沒打回來,大概是沒看到。

  化妝的時候我差點睡過去。

  七點四十五,一切準備就緒。還剩十五分鐘跨年開始。

  就這種散碎時間最難熬,要不是最後一絲理智約束,我幾乎要走出去吸菸,傳出去又是一條黑點。x聯盟熱度散去,很快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時候,我這幾個月侵占不少同類型明星的熱度,雖然不搶資源,但是他們並不會因為這個而手下留情。

  我不是沒想過先穩定地紅起來,再好好做音樂。

  但是這個圈子長期紅下去比做音樂更難,我不想做那個扔了西瓜撿芝麻的猴子,在另外一條路上越走越遠,反而忘了初心。何況我連個好的音樂製作人都找不到,更何況是找個好經紀人。

  我還是決定好好唱我的歌。

  我live沒有失誤過,也是因為live少,而且那時候沒什麼音樂品味,選的歌也不好。

  據說人緊張的時候聲音會變形。

  我試著清唱了兩句,還好,還是我的聲音。就是化妝師嚇了一跳,她本來拿著個粉拍過來準備往我臉上拍什麼,受了點驚嚇,還誇我:“唱得真好。”

  隔壁的周律終於停了下來,世界清靜不少。不過走廊里還是像打仗,兵荒馬亂。

  七點五十,編導過來敲門,陸宴站在外面等我,明星們也陸陸續續進場,造成一種台上台下都有人合唱的錯覺。我和陸宴是要直接從台上現身的,我看見徐藝被幾個助理挾裹著往前台走,百忙之中還記得叫我:“林哥。”

  陸宴穿的有雅痞氣,他上了妝之後更加光芒萬丈,輪廓好就是加分,可惜這首歌應該沒什麼近景。

  “走吧。”

  我們從升降台上去,一人一個,恰好在t型舞台的兩端,過去的時候我問了句:“什麼時候了?”

  “還有五分鐘。”陸宴說。

  我們被人簇擁著分開,我幾乎是被架著在走,我明白他們的緊張,簡柯膽子大,空降一個不明底細的歌手來開場,要是出了差錯,整個跨年都要蒙上陰影。

  “等等。”陸宴忽然說道。

  他那邊的人停了下來,我這邊還在推我。

  “林睢,”他叫我名字,走廊里燈光明亮,他的眉骨被照出陰影,深邃眼睛裡像浮光掠影一般,安靜地看著我,他說:“我看過的最好的live,就是那天你在華天走廊里唱的歌。”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選秀結束後的那一年,他跟季洛家組合大紅的那一年,我被華天的人叫做“少爺”的那一年,華天的跨年晚會,他有壓軸節目,我沒有,他們在華天大廈化妝,深夜,很安靜,我一個人在走廊里把我寫的新歌唱了一遍,跟開個小型演唱會似的。

  我知道他聽得見,我是故意的。

  我不是沒有努力過。

  那天他在華天大廈里和我擦肩而過,也是這樣明亮的燈光。

  此時一切都過去了。

  “別緊張。”他跟我說。

  “我知道。”

  眾目睽睽,這已經算是交情匪淺的證明了,這個圈子總是這麼亮,無數雙眼睛盯著,什麼話也來不及說,時間就這樣匆匆過去了。

  陸宴朝我笑了笑,繼續往前走,我也往前走,分道揚鑣。

  我蹲在升降台上,外面在瘋狂歡呼,差點蓋過主持人的聲音,旁邊的編導拿著對講機為我倒數:“5,4,3……”

  倒數到1,升降台緩緩升起,這兩秒鐘似乎很長,然後外面的歡呼聲一齊湧進來,煙花在台邊噴she出,整個舞台火樹銀花,我完全看不清台下的人。

  無數尖叫聲,歡呼聲,應援的呼叫聲,我看見舞台的一側是一片絢爛的銀海,燈牌上都是我的名字,這兩個字忽然變得無比陌生……

  好在耳返里傳來的音樂聲總是如此熟悉。

  我握緊了手裡的麥,朝觀眾走過去,直到耳機里屬於我的唱段響起來。

  音樂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無關語言,國家,和信仰,屬於聲音,卻又獨立於聲音之外,譜子只能描繪旋律,同樣的樂器,同樣的嗓子,卻無法還原同一段音樂,就像這世上永遠不會有相同的兩條河流。

  它是流淌在血液里的記憶,就算你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節奏,仍然會隨著音樂晃動身體,無法抗拒,無法掩飾,像貧窮、咳嗽與愛情。

  我其實不是很能說話的人,我的言語鋒利,卻未必出自本心,常常詞不達意,口是心非。但我的音樂自會替我說明。

  搖擺,晃動,引導觀眾的節奏,抖動肩膀,搖晃身體,打著響指,看起來輕鬆寫意,沒人知道我的心跳快要超速。我似乎沒有說過,我天生不會跳舞。

  所有的人在台下隨著節奏搖晃著,尤其是專業的歌手,伸出手如同波浪般揮舞著,即使是周律也一樣。

  這畫面真不錯。

  我打著響指沿著舞台一直唱過去,走到t字的末端,無數張熱切的面孔看著我,都是與我全然不同的陌生人。尖叫與歡呼,狂熱地伸出手來想碰到我,陸宴的節奏亂了一下,我聽到了,又似乎沒聽到,合唱其實需要配合,但是我與原曲節奏完美契合,跟陸宴配合不配合其實無所謂。

  其實我還是更喜歡我的節奏布魯斯。

  不知道簡柯怎麼想。

  我沿著舞台一路唱回去,有一瞬間,我心頭似乎閃過一點什麼,於是我轉過頭看向台下。

  仍然是無數熱切的面孔,大多是瘋狂的女孩子,一個個都在大聲尖叫著。

  沒有我以為的那個人。

  第56章 奔跑

  唱完歌,被主持人抓個正著,SV台的主持人向來很會玩,緊跟熱度,故意抓著我和陸宴問平時上不上網,知不知道“驚艷夫夫”是什麼意思,這話一出口台下瘋狂尖叫,看來SV台被審核也不算冤,這麼喜歡打擦邊球。

  我跳了一路,出了一身汗,忙著甩頭髮,陸宴在那應付主持人,我只回答了一下等會有節目,主持人還不放過我,又問我知不知道觀眾的期待,逼著我回答知道,不然就是對不起粉絲的愛。

  直播其實是有一兩分鐘延遲的好像,我不知道我現在衝去直播室讓他們用副舞台的畫面衝掉這段還來不來得及。

  下了台,要等四個小時。

  我出了一身汗,只想換衣服,反正這段時間沒我的歌,我想去酒店洗個澡換了衣服再來,告訴了化妝師和一個編導,他們還說等會有個分組比賽,簡柯想安排我上場。

  SV台就是這麼雞賊,把粉絲多的明星節目全放在跨年到凌晨兩點那一撥,粉絲不想等也得等,大概是這兩年粉絲學聰明了,不幫他們貢獻收視率,到點了再來看。所以他們又想出這辦法,弄個中場比賽,把這些大牌明星全部弄上去,玩玩弱智遊戲,賣賣臉。

  “我儘快回來。”

  洗了澡,玩了遊戲,我不想出汗,壓根沒盡力,好在跟陸宴一組,真是躺贏,他還穿著外套,玩的時候脫了,我幫他拿著,下面又開始瘋狂尖叫。

  我不該讓紀容輔看直播的,應該在網上找個錄像給他跳著看。

  剩兩個小時的時候我在化妝室睡覺,忽然有人敲門,我壓根懶得起,感覺那人走到我背後,忽然有什麼毛茸茸東西按在我臉上,嚇得我彈了起來。

  一隻奶貓跟我大眼瞪小眼。

  林小白抱著這隻貓,手還抓著它的爪子,笑嘻嘻地看著我。

  “林小白,你搞什麼,想挨揍?”

  林小白一點也不怕我揍他。

  “給你。”他還要把貓遞給我:“謝謝你幫我跟簡導說話。”

  看來這傢伙也不是一蠢到底,今晚他本來沒節目的,前天忽然被加進了一個歌曲串燒里,是個年輕歌手跟前輩致敬的環節,唱的都是金曲,唱不好也應該,唱得好更是意外之喜,還可以引起全場合唱製造一種唱功很好的錯覺。這種只賺不賠的好買賣本來是留給樂綜自己主推的年輕歌手跟周律這種有後台的人,今年還加上了徐藝,本來林小白是沒份的,我當時跟錢迪兩個人蹲在台下看彩排,一人一件軍大衣,在那啃雞腿,總共三首歌,一首聶行秋跟一首倪菁之間銜接得有點怪,我當時就隨口說了句“這個地方加一首《雲在燒》挺好。”

  《雲在燒》是周子翔的,三王一后里最神秘也是最放浪不羈的一個,正當紅之年飆車撞死,也算是一條好漢。那時候的天王都是影視歌三棲的,早年齊楚經紀人肖林提出一個理論叫一正一絕,意思是娛樂圈統治地位的天王一定是一個極為中正,一個劍走偏鋒,前者是聶行秋,後者就是周子翔,他長得有點太漂亮,很適合演末代少主,眉梢眼角都是王朝日暮的精緻與落寞,他演的秦王子嬰就不錯。

  錢迪當時接話,問我誰能唱《雲在燒》。

  這是我最喜歡的粵語歌之一,其實我來唱最好,我聲線跟周子翔有點像,但做人也不能太無恥,我就說了句林小白。

  簡柯這種人,我對著他唱歌,他完全無動於衷,我隨口跟錢迪一句話,他反而聽進去了,臨時在串燒里加上了這首歌,本來還剩兩三天,一般藝人是沒檔期的,但是林小白現在是野生放養,窮得要死,沒什麼通告,竟然也來了。

  算這小混蛋還有點良心,知道來報答我。

  “你腦子壞特了,”我嫌棄看他手上的貓:“感謝我你不送條狗給我,送只爹給我供著?”

  我這種脾氣壓根不能養貓,自己就夠難纏了,一山不容二虎。

  “這貓脾氣很好的。”林小白只顧著耍寶,還拿著貓爪子跟我打招呼,跟個智障一樣:“Hi,跟林哥說,我們脾氣很好的,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這貓脾氣好?”

  奶貓自然都是可愛得很,等大一點就飛天遁地了,我自己被紀容輔吃得死死的,會不明白這種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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