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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笑得越發甜了,“若是家裡有人想暗地裡算計我們姐弟,那我們正想看看是誰有這樣的膽子呢!”

  崑兒又接了一句,“而且,只有父親和母親都好,我們姐弟才能真正過得好呢,所以母親去了西南,其實也是為了照顧我們。”

  雲娘聽兩個小兒女條條有理地說了這么半天,竟有些被說動了,因為他們果真並不是衝動之下說的孩子話,而是十分地理智,並不遜於有謀略的成人。先前她也曾多次領教過這兩個孩子的聰明,如今倒又信了他們幾分。

  但是,她總還是下不了決心,“我再想一想吧。”

  “母親不必再想了,難不成母親準備要護著我們一輩子不成?”嵐兒和崑兒都堅決地道:“明日母親便打點行裝,再火速買一些藥品,以送藥為名去西南。”

  連藉口都替自己找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雲娘過得有些懵懵懂懂的,什麼事情都是嵐兒和崑兒按排的,他們派人買了許多解毒防暑的藥材;將先前已經收拾了的行李重新打開分成兩份,就連下人侍衛們也分成兩隊;又向樊娘子借了幾個方從西南回來的人做嚮導;還打點了車輛馬匹……

  這兩個孩子又幫母親寫了幾封信,皆是送到京城的,分送給皇后娘娘、祖父等人,讓雲娘照樣抄好即可,只說聽西南回來的人談及西南缺少藥材,因此她自江南籌了些藥品過去,當然對杜家的人也是這樣說的。

  忙忙碌碌過了幾天,雲娘就要走了,執了嵐兒和崑兒的手卻捨不得放下,眼淚有如珠子般地落下,可只道了一聲“嵐兒、崑兒、”便哽咽住了。

  “母親,我們能行,你只管放心吧!”

  “是啊,我們不可能一直依靠著父親和母親,總要自己長大的!”

  “其實你們已經長大了!”雲娘收了淚,再次拜託樊娘子,“還請你在路上幫我照顧他們兩個,將他們送到武定侯府。”

  樊娘子便笑著點頭道:“我自然從命,只是你們的這兩個孩子,其實並不需要我幫忙的,甚至我還需要世子和小姐們照顧呢。”

  就這樣,雲娘反在他們離開江南前先踏上了西南方向的路,縱是牽掛孩子們,可是想到自己離玉瀚越來越近了,她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來,特別是在路上收到了嵐兒和崑兒的來信之後,心中的惦念輕了些,喜悅卻越加了一重。

  一路到了順寧皆十分順利,這裡也是玉瀚初到西南駐兵之所,眼下城內街路儼然,商戶林立,往來人口繁盛。樊娘子所派的嚮導便笑道:“夫人,我們不妨在順寧休息幾日,再將各類用品補充齊全——再向前便是車裡,那裡是遠比不了順寧的,至於八百甸,城池已經盡毀,人口也十不存一,如今還蕭條得緊。”

  雲娘自然按嚮導的意思,趕著在順寧採買,只是順寧雖然也算繁華,但遠遠比不了京城和江南,物品並不夠齊全,再想到車裡和八百甸,還真不知會是如何情況呢?

  雲娘又特別注意順寧街頭往來的人物,原來這裡便是華夷混雜的居所了,西南舊有百夷之稱,果真只從服飾上看便覺得眼花瞭亂,男子倒還平常,多是一身衣褂,至於女子們,身著各式各樣的包頭,各式各樣的圍裙,又有異彩紛呈的銀飾……

  至於容貌,與天|朝人並無多少差別,自然有美有丑,但是這裡的女子卻格外大方,這種大方與遼東女子的大氣慡朗並不想同,而是習慣於坦蕩蕩地展示自己美的大方,不管是遼東、京城還是江南,沒有一處的女子有這樣的大膽。

  她們柔美水潤的,衣著簡薄,形體畢現,,雲娘初見她們竟將手臂和腰肢□□在外,差一點驚叫起來,後來方悟道因為此地氣侯炎熱,一年四季並沒有寒冷的時候,才會有此風俗。除此之外,她們都十分地擅歌,又把唱歌也當成顯示自己才華的機會,每每斗歌,言辭便十分大膽,勝者亦志得意滿。

  雲娘面上一直淡淡的,心裡卻不是一點波瀾未起,見了如此情形,又急了一些,只在順寧略停了一停,便向車裡宣慰撫司而去。

  此後便儘是山路,十分難行了。大家便棄了車輛,在這裡僱傭了當地的馬隊——這些馬十分地矮小,性子又溫順,特別適合運送貨物,只是行程並不快。

  又走了幾日,沿途不必說驛站,能找到當地的木樓借宿便是好的,飲食不習慣,氣候又濕熱,十分地艱難。好在雲娘馬術頗佳,又能吃得苦,總算到了車裡。

  方過了幾年的戰爭,車裡宣慰撫司經蠻王圍城,天|朝守城便陸陸續續打了幾年,因此城池竟比順寧還要高大堅固,只是裡面的人口卻少得多,街面上也不那樣繁榮,一應用度,皆不方便。

  但其實還不算什麼,接下來才是真正艱難的道路——其實說是道路並不合適,在山間前行,根本就沒有路,馬匹行走亦難,大家只能下馬在泥濘和荊棘間穿行,然後雲娘終於見到了樊娘子提到的結繩渡江之所。

  立在山頭,就見百丈懸崖之間,唯有一粗索相連,下面一帶大江,驚濤駭浪,奔騰而過,水擊崖岸,發出陣陣轟鳴,令人手足皆軟,心神悸慟。

  那嚮導便道:“如果不從此處過江,便要向下游繞路近百里江面平穩處。”若是繞行,又不知要走多少天了,雲娘擺手道:“我們就從這裡過去吧!”

  說著坐上了用柳條編的土筐,上面用活動的繩索懸在橫垮大江的粗索之上,經人一推,便從這一側一直滑向了另一側。隻身懸在半空,腳下是風急浪高的大江,周圍空無一物,且除了頭上的粗索並無一點可借力之處,仿佛隨時便會掉落下去。

  雲娘將眼睛閉上,聽著身側凜冽的風聲和腳下的波浪翻滾聲,一會兒的工夫變得無比地漫長——但她終於過了去,其實也沒有什麼。

  回過頭再看,幾個包裹沒有捆緊,從那索上掉落下來,被湍急的江水卷著很快便向下去了,但是雲娘馬上就轉了頭重新踏上山路。

  終於再一次下了山,又看著前面的高山時,嚮導指了那山道:“翻過這一重山,便就到了八百甸宣慰撫司了!”

  原來已經疲憊不堪,但此時雲娘渾身突然生出了無數的力量,一鼓作氣地爬上去,就見到了幾座山間的八百甸宣慰撫司。遠遠地從山頂看去,所謂的宣慰撫司駐地,其實就是一個大寨子,先前被火燒過的痕跡還十分明顯,舊的木樓旁又有許多新建的木樓,三三兩兩的人在其間忙碌著。

  自江南到西南幾個月,一路風塵,雲娘又急於趕路,且為了方便,她早換上了便捷的粗布衣裳,頭髮也只用帕子包著。此時卻停了下來,令人張起帷幕,重新梳洗換裝,她要以最好的容顏去見玉瀚!

  重新挽起雲鬢,插上珠釵,系好羅裙,就見一隊人迎了上來,便知道一定是玉瀚聽了消息來接自己,卻再忍不住,提著裙子幾步飛奔下去,正好見了人,又被他抱了個滿懷!

  “你何苦要來呢?”湯玉瀚說了,卻又輕放低了聲音道:“其實我還是願意你來的!”

  雲娘在他懷裡,鼻子酸酸的,他果然黑了瘦了,自己貼著他便感覺到硬硬的骨頭,也不顧被人看了難為情,將頭埋在他胸前,“我早就想來了。”

  “既然來了,就隨我回宣慰撫司去吧!”湯玉瀚說著,卻沒有放下雲娘,便就抱著走進寨子,指著中間最高最大的一處木樓,“眼下我就住在這裡。”

  早有許多人看見,圍著過來,玉瀚身邊的親隨便都道:“我們家的夫人來了!”

  布儂人原不似天|朝那般十分在意禮儀,又有背新娘的習慣,因此見了平南將軍抱著夫人,倒也平常,他們吃驚的倒是平南將軍的夫人竟然來了,山高路遠,平南侯夫人一個女子怎麼能到了這裡?

  雲娘依在玉瀚的胸前,卻放眼四顧,便發現了一個明媚的女子,只一眼便認定了是她,不是因為她頭上戴的銀飾十分華貴,也不是因為她身上穿的衣衫特別美麗,更不是因為她的容貌十分出眾,而是因為她的眼光,是那樣專注地盯著自己,似乎要把自己從頭到腳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在與自己相比!

  比自己是不是比她漂亮,是不是比她可愛,甚至是不是比她心靈手巧。

  雲娘便向著她笑了,自己就是要比她漂亮,比她可愛,比她心靈手巧!

  ☆、第215章 醋意

  雲娘正在玉瀚的懷裡,便按住玉瀚的手示意要下來。、

  湯玉瀚卻不放,只將她抱著朝向那女子點了點頭,卻低頭向她笑道:“夫人,這是布儂人的女土司。”也向女土司道:“這是我夫人。”

  原來女土司聽得懂官話!雲娘便向她笑了,“百聞不如一見,女土司果然風采照人。”

  女土司再不想能看到平南將軍的夫人,一向少有天|朝的女子到八百甸來,就是先前沒有戰亂時,她亦沒親眼見過天朝的女子到寨子裡!早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回,心裡再不甘也免不了暗贊她容貌出眾、氣度不凡,如今她在平南將軍的懷裡,更另她覺得自己一見面就已經輸了一陣。

  只她畢竟是女土司,身上擔負著許多的責任,再也不甘也要笑著上前道:“不想夫人竟到了我們八百甸,我們今晚擺酒歡迎夫人。”

  原來不只會聽,官話說得還很純正呢。

  感覺玉瀚似乎一動,雲娘便按住了他的胸,“也好,我此番來為大軍送藥,便就留在這裡了,正要與女土司和布儂人多往來呢。”

  湯玉瀚此時便笑道:“夫人,你長途跋涉而來,一路上不知有多辛苦,還是先上竹樓休息一會兒吧。”

  雲娘便向女土司點了點頭,“那我先上樓了,過後再見。”

  西南之地cháo濕而多蛇蟲,是以木樓儘是二屋,一層並不住人,大家皆住在樓上,唯玉瀚的木樓是三層的,他便住在最頂一層。

  雲娘被他抱了上去,見這木樓顯然是新建成的,木樓的木頭顏色尚新,又有一種新木的清香,裡面布置十分簡單,只有一張木頭書案,上面擺筆墨紙硯和幾本書,至於行李鋪蓋就都直接放在木頭的地面上,人便是在這裡住了。

  此地的習俗要將鞋子脫在門外,只穿著襪子踩在樓上,涼絲絲的,再看玉瀚一身嚴整的將軍常服,便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再不肯像別人一般只穿了短褂短褲子的!”

  湯玉瀚再將她抱起,卻並非剛剛在外的樣子,而是摟得緊緊的,恨不得將人揉到懷裡,用力香了幾香,“不正與你如今的衣裳相配?”

  便是天|朝的將士們,在炎熱之地免不了要換了短衣短褲穿,唯有玉瀚還是正經的衣著,而雲娘也是全套的衣裙,因此只遠遠地看著衣飾,便知他們是一家人。

  但這衣衫便很快都盡落在地上,玉瀚已經將那竹案上的東西拂落,將雲娘放在上面,解了衣裳道:“若是動得力氣大了,木樓會響,只這案上還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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