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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竹放下竹簾。擁擠的人群,狹窄的街道和阻擋視線的建築,以及搖搖晃晃的馬車,讓他有些頭痛。

  季玄凌見他面色不佳,關切詢問:「仙師可有不適?」

  楚天竹搖頭:「沒事,只是在山裡安靜得久了,適應一會兒就好。」

  「是我考慮不周,只想著尋一個絕佳觀景之處,忘記仙師素喜清淨。」季玄凌打開車廂中的暗格,取出一隻食盒打開,裡面裝滿了黃澄澄的橘子。

  他捏住橘子,向兩側微微用力,橘皮發出一聲輕響,從中間破開,露出瑩潤的果肉,香氣在車廂中瀰漫開來。

  季玄凌把掰開的橘子遞給楚天竹:「仙師且吃些橘子提提神,我們就快要到了。」

  話音剛落,車外的店鋪中就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在大聲叫嚷著什麼,接著一個酒罈子被丟了出來,正砸在拉車的白馬腳邊。

  馬匹受到驚嚇,發出不安的嘶鳴,周圍行人紛紛閃避,車夫連連呼哨安撫。

  緊接著,店中滾出一個人來。此人頭髮花白,一身褐色短打,被人推搡得站立不穩,絆在門檻上,就地打了個滾。

  所幸他還算機靈,縮成一團護住頭臉,沒有被酒罈的碎片劃傷。

  一個粗豪的壯漢追了出來,幾步趕上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地上之人的衣領,將他拖離地面。

  「你這老兒,給俺喝的是甚麼!莫要以為俺是外鄉人,就來欺騙與俺!」

  頭髮花白的老人連忙討饒:「壯士莫要動手啊,老朽退你酒錢便是。」

  季玄凌的護衛都跟在車後,發現混亂波及到馬車,迅速上前,將馬車圍在中間。

  護衛頭領目光如炬,盯上鬧事兩人,右手搭上腰間刀柄:「何人在此喧譁,還不速速退下,否則休怪刀劍無眼!」

  這些護衛都是京州季氏培養出來的好手,武藝高強,更兼人多勢眾。

  打人的壯漢被他們威勢所懾,鬆開了手,口中訥訥不成言。

  那老人得了自由,整整衣冠,向馬車躬身行禮:「這位壯士是對小老兒的酒水有些意見,我二人無意冒犯貴人,還請貴人恕罪。」

  季玄凌不欲於他們計較。他顧及到楚天竹正因人多喧鬧感到不適,此刻只想儘快趕到酒店去。

  他隔著竹簾向護衛頭領說道:「無事,繼續前行吧。」

  頭領收了刀,馬車繼續前行。路人見沒了熱鬧可看,也各自散去,只留下老人和滿面通紅的壯漢站在路邊。

  一個好事的酒客在二樓幸災樂禍的招呼:「老酒頭,又拿你那獨門秘方出來啦?我看你要是再這樣,早晚被砸了店!」

  老酒頭一邊收拾地上的狼藉,一邊搖頭晃腦:「我那秘方,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尚未遇到有緣人罷了。」

  馬車轆轆前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楚天竹几人下了車,門口迎客的夥計滿臉堆笑地把他們帶進包廂。

  一進包廂,楚天竹的目光就被那扇大敞著的落地窗吸引了過去。

  窗外,雄偉的仙山主峰高聳入雲,看不到山頂,附近低矮的側峰向主峰傾斜,如同朝拜一般。

  站在窗邊向下看,街上人頭攢動。只是身在高處,聲音並不向上傳,讓人耳邊清淨了不少。

  房間正中擺了一張圓桌,三人坐定。片刻後,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黃櫨過去打開房門,十餘個穿著統一制服的夥計利手利腳的走進來。他們手中俱端著木製托盤,托盤裡是各色菜品,頃刻間擺滿了整張桌子。

  季玄凌擺手示意他們不用人伺候,夥計們就安靜的撤了出去。

  楚天竹先注意到手邊一道冷食:玲瓏白玉碗中盛著朱紅色的小小果實,旁邊配了高腳銀杯,杯中裝滿半透明的汁液。他拿起銀杯,手中一片冰涼。

  這種冷食三人面前各擺了一份,季玄凌含笑為師徒倆介紹:「杯中是冰鎮過的甘蔗漿,配上櫻桃,最是開胃解暑。」

  楚天竹撿一粒櫻桃放入口中,酸酸的味道令人精神一振;再飲蔗漿,清甜可口。

  一路上因擁擠嘈雜產生的躁鬱隨之消散,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另一邊,黃櫨把整杯甘蔗漿倒進了玉碗之中,以小勺攪勻,盛了幾顆櫻桃並蔗漿一起吃:「這樣也很好吃,我們回去也種些櫻桃吧?」

  「若是從種子種起,沒有個三年五載,可吃不到果子。」季玄凌雙眼微眯,享受美景美食。

  夕陽的餘暉灑在仙山上,將山體映得一片金黃。

  三年五載……

  楚天竹遠望仙山,他有必須要做的事,他將在三年後離開,奔赴一場被預定的慘烈失敗。

  那是上城貴族們為義軍精心策劃的結局,他絕不接受。必須要拯救下城,楚天竹的信念從未動搖。

  只是今天的晚風太溫柔,遮住他的眼睛,在他耳邊嘆氣,令他一想到可能再也無法歸來,心裡就像裝滿了未熟的櫻桃,酸澀不已。

  夕陽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下,黑暗籠罩了群山,鎮中的商鋪也陸續點起燈。

  樓下不知是行人還是食客,發出了驚疑的聲音:「咦?山上那是什麼?」

  人群向他指著的方向看去,爆發出一陣潮水般的驚嘆。

  只見巍峨群山之中,似有一條光帶,正在蜿蜒移動,向山頂而去。

  那光帶正是黃家村村長率領的百人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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