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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思想就是這樣,你打我,我再打回去。
貓挑釁,他就一拳抽飛。
貓再來挑釁,他兩掌就把貓拍進牆裡。
所以慊人親他,他也要親回慊人(??)!
這樣才不吃虧(??)!
“啊,是啊。”慊人裝了一把神棍。善意的謊言最終目的是為了這小孩不哭,“我剛剛親了你多久?”
“我……我算算……”小由希非常認真的掐著手指算數,他已經學會了五十以內的加減法,算這點小事不成問題!
慊人認真凝視算算數的某小孩,其實這麼一看,這小傢伙也挺可愛的。
“三十二分鐘!”小老鼠覺得自己算的非常明白。
“那行,我允許你親我四十分鐘,讓你把便宜占回去。”
“啊?噢。”小老鼠點點頭,覺得言之有理。
“我不會打你,也不會反抗,所以放心大膽的親吧!”這樣不僅能嘗試任務,又能止哭,一舉兩得。
糙摩慊人,你一定會遭雷劈的!
“那些……”由希心中對慊人的印象稍微有些改觀了。他抬起頭,嗓子因為剛剛的痛苦,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卻依舊很軟很甜。“慊人,我能不能明天再親回來……今天,嘴麻了。”
“……”慊人沉默,突然覺得自己禽獸了。
為了補償這隻善良單純的小老鼠,他決定以後對這孩子就像對自己親兒子一樣,捧在手心疼。
“由希,跪下認爹。”當爹爹的親親兒子很正常,就不會嚇到小孩兒了。
“啊?誰是我爹?”由希眨巴著大眼睛,有些奇怪的歪頭。
“咳咳……”面對純潔的眼神,慊人有點Hold不住了。
不行,他要頂住!
移開眼神,順手攏好小老鼠的和服,慊人順著毛,有些試探的問著,“就是我,你覺得怎麼樣?以後我做你的父親。”
由希瞪大眼睛,慊人?爹?父親?
他想他明白了。
父親這個詞對他來說是陌生的,從小父母就把他送人了。
可這個詞在他心中卻又是神聖的存在,因為他一直堅信,自家親人對他並不是冷酷無情的,當初只是迫於壓力才把人交給了家主!一切都是糙摩家高層的錯!
不得不堅信,因為他需要活下去的理由,活下去的勇氣。
他寧願如此相信,寧願自欺欺人……
可現在,慊人正好踩到了老鼠的尾巴,觸到了他的逆鱗。
糙摩由希有史以來第一次真的發火了。
‘啪’的一聲,由希舉起了小手。
“你、你可以打我,罵我,你可以虐死我,你也可以侮辱我,我受著,我忍著,我可以不吃飯,我可以忍受你做的一切……但你為什麼要牽扯到我的父母?他們已經被你逼到交出了孩子,你現在還想怎樣?想把我唯一的信念抹去嗎?”
他不要任何人的可憐和施捨,他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撕心裂肺的痛吼,眼淚隨著他的動作唰唰落下。由希第一次敢這麼大聲的跟慊人說話,也是第一次敢用力打回去,惡狠狠的去反抗,去抗議對方的決定。
他發完狠,滿臉淚痕跪在牆角,肩膀顫動,身體不穩。
他直視著慊人,眼中沒有一絲畏懼。
由希啟唇,一字一句道,“殺了我吧,慊人。”
說完,他閉了眼。
仿佛生命中最後一絲活下去的信念被徹底粉碎了,他身形單薄,靜靜的跪在那處,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左臉火辣辣,慊人雙手環胸,冷漠中透著審視。
我需要你,由希!
被粉碎了活下去的信念,他倔強的跪在床角,一動不動。
被人狠狠煽了一個嘴巴,他雙手環胸,冷漠中透著審視。
“呵呵,行啊糙摩由希,出息了。”慊人撫上自己紅腫發燙的臉頰。
怪不得那隻貓掐架掐不過老鼠,這小由希的力氣可真大!
小老鼠緊閉著眼睛,紋絲不動,充耳不聞。
“糙摩由希,睜開眼睛看著我。”面上冷若冰霜,心中卻在無奈嘆氣。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都是他第一次挨人打。
造孽啊,問題是這孽本就不是他造出來的。
慊人自認為自己沒有曾經那貨畜生,虐待兒童這事是怎麼也干不出來。
算了……就當是為那任務獎勵支出點利息吧!
他認栽。
“糙摩由希,抬起你的頭!”發現那隻沒有反應,慊人不由得加重了語氣。
剛剛的氣勢和反應都可以給個滿分,是個不錯的家主繼承人,不過那主動找死的行為必須懲罰。
一個小P孩,怎麼可以隨便把‘死’掛在嘴邊?
小老鼠咬破了嘴唇,血絲從嘴角溢出,緩緩抬起頭,睜開毫無神韻的大眼睛,似乎在望著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看向更遠處。
老鼠,人人憎惡的老鼠……只要死掉就好了。
沒有人關心,更不會被人掛念。
他知道,那隻貓有籍真先生護著,而自己……沒有人,什麼人也沒有。
糙摩慊人打破了他長久以來的信念,其實他偷偷看過自己的爸爸,是個很高很成熟的男人。
可那個男人疼愛的卻不是他,甚至都不記得他自己有這麼個兒子。
他疼愛的是哥哥,糙摩綾女,蛇的附身者,那個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讀書,有波鳥和糙摩紫吳做朋友的十二生肖之一。
他一直不懂,哥哥也是十二生肖,自己也是十二生肖,可他們的命運、他們所受到的待遇卻相差如此之大……
為什麼蛇可以,鼠就不可以!
只因那句‘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就判定了一切。
老鼠就必須人人誅之,天地不容嗎?
由希攤開自己的手掌,掌心紋路清晰。
雙手無意識的輕輕互搓,他做錯了什麼,他可曾有過選擇的機會?!
累了,倦了,一切都是假象。
他為自己編織的脆弱童話徹底破滅了,慊人的話點透了那微薄的一切。
他說,他想做自己的父親……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再也沒有被打後咬牙堅持的勇氣,再沒了即使不吃飯也頑強活下去的信心。
是不是老鼠死了,一切就好了……是不是呢。
晶瑩透亮的紫眸一點點黯淡至灰,無光無波,如同死寂沉澱著。
糙摩由希是個美人,有時會膽小,可他卻非常懂事。
人們往往只看到了那表面的說法,沒有來得及看透更深層的東西就下了定論。
他一出生就強制扣上了無形的帽子,儘管那時他不會說話,甚至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心在哀,淚是悲。
“不可以死。”
“什麼?”
“我說,你不可以死。”
“為什麼?”
“因為,我不允許!”
“你……”
慊人撫上由希的眼睛,有些激憤的小老鼠動了動,勉強忍住沒有後退,任他在自己的臉上左摸右摸。
他聽到了他的心聲,原來……十二生肖與神之間的關係,是這樣。
鼠,最靠近神的動物。
原來他,可以讀懂他。
“糙摩由希,待在我身邊,好好活下去。”
不是請求,也不是命令,這只是在簡單的陳述。
“我……”由希喉嚨有些緊,舔了舔帶著血腥氣息的嘴唇,有些遲疑的開口,“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你。”
慊人環住了他,抱得很緊,甚至勒得他發疼。
可糙摩由希卻是第一次感受到,原來這個懷抱,並不只有寒冷。
※※
轉眼糙摩由希六歲了。
慊人:等等,這也太快了吧?!
蓮妃:我再不抓緊你就要被扣上戀童的帽子了,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兒子!
慊人:……
這兩年在糙摩本家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貓被人抱走了,有了新的飼主。
其實也可以換個說法,貓被人給忽悠走了。
慊人對此事非常無奈,既然對方是‘兩廂情願’,他這個做家主的嫣有不成全之理?
於是大筆一揮,糙摩夾成了糙摩籍真領養的兒子。
很好,貓搬走了,他院子裡是真的消停了不少。
現在這倆小傢伙掐架都去糙摩籍真的院子裡,據知情人士透露,那裡損毀的花糙盆栽數每日都在不斷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