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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朦朧朧身子被翻過去,背後麻麻刺刺的一大片,想撐起身子,卻被身上的重量壓得不能動,有什麼東西涼涼的硬要擠進來,出去,痛,好痛,我趴在枕頭上想開口,被人用力按下去,眼淚一下子決堤了,發不出聲,只是無聲的啜泣,指尖沿著胸口滑下去,身子前端被人用左手握住,指腹上覆著一層薄繭,緩慢的摩挲捻動,像是有電流直直通過去,蘇蘇麻麻的,大片大片的白光在眼前爆炸,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

  模模糊糊的喉間發出自己也聽不清的音節,那隻作怪的手滑開了,轉移到後面,有什麼強硬的闖進來,痛,好痛,尖銳的痛貫穿每一個細胞,整個身子快要被撕裂,我拼命掙扎,反而被壓制的更用力,胸腔里的空氣被擠出去,難受,好難受,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迷迷糊糊地失了意識。

  劇烈的頭痛將我從睡夢中喚醒,直覺舉起手敲了敲腦袋,裡面還是暈暈的,半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下身忽然傳來一陣抽痛,手肘一下失了力道,重重摔回枕邊。頭腦中瞬間清醒很多,昨夜的事情全部回籠,頭向一邊側過去,正對上一張放大的臉,黑瑩瑩的眼珠滴溜溜亂轉,嘴角掛著欠扁的笑。

  “謝君持,你他媽混蛋!”一個巴掌呼過去,半路被人握住手腕。

  那人眉尖微挑,眼睛裡帶著幾分玩味,“昨晚你不是也很享受,叫那麼大聲?”

  那是痛的好不好,張了張嘴,最後選擇沉默,跟這樣的小人沒辦法溝通。視線四下游移,看到掉落一地的衣物,從門口一直綿延到床上,忍不住臉紅了一下,看樣子,昨夜的戰況相當可觀。

  “說話呀!”旁邊這隻蒼蠅不依不饒地嗡嗡叫。

  “說什麼?”我沒好氣的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負責的,大家都是男人,知道有時候控制不住,我全當被狗咬了還不成?”

  謝君持的臉立時白一陣黑一陣,變化迅速都快趕上調色盤了。

  沒興趣看他表演變臉,我小心翼翼坐起身,順手抽出床單裹在身上,儘量避免碰到傷口,忍不住在心裡低咒,媽的,這傢伙下手也忒狠了!

  不幸中的萬幸,衣服都是完好的,忽略上面撲鼻的酒氣,還可以穿出去見人 ,手剛搭上門邊,肩膀就被人狠狠扣住,半強迫地轉身,對上一張怒氣沖沖的臉,眼睛裡冒的火光倒是讓我想起很久以前我們的領袖說過的一句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還有什麼事嗎?”渾身酸痛,腿又使不上力,我只能軟軟的靠在牆上。

  “我,你……”肩膀上的力道鬆了又緊,緊了又松,謝君持直直看著我,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嘆了口氣,這是什麼世道!受害者還要安撫犯罪人,手掌貼在他的兩頰,在看見一邊清晰的巴掌印是忍不住愧疚一下,昨天那聲還真挺響的,“昨天的事,不過一時衝動,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我昨天心緒有些混亂,不知道怎麼就……就當是無意中的錯誤,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錯誤?”謝君持身子震了下,低笑出聲,“離情認為只是一場錯誤?”

  看著這雙眼中深藏的悲哀,心裡驀地一緊,這謝君持不會真的……皺了皺眉,心中暗暗感嘆,葉離情呀葉離情,你這是造的什麼孽,明明無心於他,偏生數度糾纏,牽牽絆絆的萬一再讓人生了什麼想法,可真是罪孽深重了。

  “當然。”咬咬牙,我堅定的說,“若是君持能夠和我一樣選擇放下,那麼今後大家照樣知己相稱,若是辦不到,那便無謂相見了。”

  謝君持一時無語,只一雙眼睛,看得我有些發慌,半晌言道,“離情若說放下,君持自當照做,若說錯誤,君持也願承認,往日的錯誤在我,如今的錯誤在你,一人一次,倒也公平。“

  門扉被霍然拉開,謝君持做了個請的動作,“君持願再次相見時,彼此前隙盡消,做回知己。“

  退出門外,回憶謝君持面孔上複雜難辨的神思,對比往日歡笑玩樂的景象,心下悽然,原本一片真心結交,鬧得現今局面,真真是酒後那個啥啥害人不淺。

  第 24 章【修】?

  第 24 章【修】

  回到煙波樓,時間還早,正迎上滿臉驚訝的小夥計,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像我的臉上長了什麼東西,記得出來時我並沒有很注意的整理儀容,難道說有什麼痕跡……正想著,小夥計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神色哀戚,眼中飽含熱淚,“葉公子對薛大人真是情真意切,知道薛大人去了,借酒澆愁,眼睛都哭腫了,薛大人泉下有知,定是心感安慰,”說著扯過衣袖擦擦眼睛,“當初是我們不對,以為葉公子攀上薛大人當男寵,是貪財圖權,在背地裡說了公子好多不是,現在在這裡跟你賠罪了。”

  胖胖的掌柜也擠過來,眼睛裡閃著可疑的水光,“薛大人為了寧安百姓鞠躬盡瘁,寧安的百姓是萬死難報,如今他雖去了,可葉公子還在,以後這煙波樓,公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絕對不收分文。”

  一把奪過差點被他再度糟蹋的衣袖,我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男,男寵?還薛青冥的,真要當還是他比較像被寵的一方吧!真搞不懂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不過,我摸摸眼睛,應該是這個讓他們懷疑吧,想起造成這種結果的罪魁禍首,牙關緊緊咬起來,謝君持你個披著羊皮的狼!

  思慮再三,答道,“多謝各位的美意,不過可能各位對葉某有些誤會,薛大人只是在下的朋友,並非大家所說的……嗯,那種關係,所以還請將葉某一視同仁。”

  在周圍食客的紛紛議論中逃一般離開大堂,走進房間,飛快地掩上門,心裡總算鬆一口氣。

  背靠著門,看著桌上的琴囊,那一襲暗沉的灰,像是空氣里沾染了塵埃,被攪得混濁了,緩緩下墜,卻總也到不了底端,只在眼前重複著不斷下落的姿勢。

  恍然憶起出谷後第一次見到師父的情景,我手上托著霓音琴,看那人容顏憔悴,面色蒼白,一雙眼卻是深沉若水飛羽皆沉,焦灼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就變得淡定了,師父,師父,你到底在哪?薛青冥死了,就在我面前,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一下子就不見了,就像是風中的燭火,一下子熄滅了,留下一室的黑,還有那些句話,那些夢囈一樣的語言,到底是真是假,千百個疑問在頭腦中徘徊,我卻不知如何從頭理起。

  胸口被一股鬱氣壓得難受,走上前推開窗,薄薄的晨光中,視線清明許多,大街上人流往來,多是行色匆匆,不過有一人,只看身影,卻是眼熟的緊,像是,青衣,怪了,算算時間,今天應該是護送薛青冥的屍體返京的時候,他怎麼會……?糾結的視線不由緊跟著他的行蹤,看他拐進了一條小巷,深巷中,有一戶人家開了門,青衣閃身進去,再往裡,卻是我的視線達不到的範圍了,恍然中,有什麼在心頭一閃。

  露洗華桐,煙霏絲柳,綠蔭搖曳盪春色,三日後,那人一身青衣,幾乎融入身旁的連綿的春意里,見我到來,一步步走上前,衣袂上水漾的波紋一重重疊盪不休,手中捧著什麼,上面明黃色的綾鍛被風吹過,翻飛在五月晨光中。

  接過來掀開綾鍛,暗藍色的錦盒赫然入目,銀色絲線鏽了春滿乾坤的紋路,大氣又不失優雅,打開盒蓋,裡面躺著色彩斑斕的布面和細細的竹骨,拼湊起來是一隻精緻明艷的紙鳶,依稀記得那日天高雲淡,紙鳶搖搖晃晃飛往天際時,那孩子臉上清澈透明的笑意。心裡有淡淡的憂傷泛起,素商,那個讓我一見他,就充滿保護欲的孩子,若是薛青冥說的話屬實,今後我要怎麼看待這孩子?

  “我要見你家大人。”我看著青衣說。

  “家主人的靈柩前日清晨已由侍郎大人扶棺北上,葉公子要見,需回京方可。”

  青衣淡淡的說。

  “我要見薛青冥,”我靠近了些,“不是靈柩,不是屍首,是活生生的薛青冥。青衣,我約你今日相見,就是篤定了薛青冥的行蹤。我想,即使今日不是由我來邀約,一兩日後你也會來找我吧。”

  青衣面上神色數變,末了回歸一片寂然,“寧安城外十里疏雨亭,今日申時。葉公子,那晚,家主人很傷心,”聲音忽然頓了頓,“主人一片真心相待,縱有欺瞞,也是有口難言。”

  袍袖輕拂,散一身蕭索,只在轉身瞬間眼角掠過深沉的痛楚。

  世人常言,情之一物,愛到深處,無怨無悔,終於想起那抹熟悉感覺的原因,宣涼城外,這人為護薛青冥周全,曾數次將自己置於險地,再有昨日驛館中這人眼中的淒涼神思,似乎有什麼慢慢浮出水面,嘆一口氣,紅塵中有太多不對等的情感,世人眼中只看到自己傾心的人,對其百般呵護,萬般寵愛,唯對痴心於己的人視而不見,冷漠相對,任其黯然了神色,抖落了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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