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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縱聞言大怒,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若不是身子被他抱住,掙扎不開,只怕越昆劍就要出鞘。就在此刻,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伴隨著一個忍俊不禁的聲音:“秦教主,你邀本王來此,就是為了讓本王欣賞這齣好戲?”

  秦扣枕和雲縱不約而同愣了一下,回頭一看,卻見賀蘭楚不知何時立在了花園一側,正忍著笑意看著他們。

  雲縱不由得大窘,愈發用力想要掙扎開來。秦扣枕卻不肯放手,毫不在意的笑道:“王爺稍待片刻,我先送他回房,便與王爺商議正事。”也不顧雲縱的反抗,點了他的穴位,便將他攔腰抱起,送回了房中,放倒在床上之時,還在他已經氣得青白的臉上硬是親了一下。

  關上房門回到後園,賀蘭楚帶著三分好奇的看著他:“你那位李長老……”

  方才怎麼看,都是秦扣枕正對著那李長老糾纏不休吧?賀蘭楚又是好奇又是驚疑,心想這秦扣枕如此身份如此相貌,何以對著那麼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發情?若不是他眼花看錯,那便實在是匪夷所思了。

  秦扣枕索性也不相瞞,笑道:“那是雲縱,不過為了掩人耳目,戴了人皮面具罷了。”

  賀蘭楚聞言大驚,呆怔了半晌,嘆氣著笑道:“我竟然險些被你騙過去了……我說呢,你何時身邊出現了這麼個心腹,原來竟是雲上君。你可真是有手段,那樣的人物,也終究逃不出你的手心。”頓了頓,笑容緩緩收斂,神情冷了下來,“只是,你竟然讓他知道了你我之間的事情,就不曾提防他麼?”

  他知道秦扣枕不是個糊塗人,更不會因為鍾情於誰,便亂了心智。這雲縱是什麼身份,他心裡清楚,就這麼放心的留在身邊,甚至連與自己之間的秘密,也不怕被那人知曉——他心裡,究竟是作何打算?

  秦扣枕知道賀蘭楚所慮為何,笑道:“這點王爺大可放心,雲縱已答應了與我合作,無妨的。”話鋒一轉,那笑意中便帶上了三分邪色,“再說了,他人已經在我手中,我不放他走,他便是知道的再多,又有何妨呢?”

  原來秦扣枕自留下雲縱那日起,便從未想過要放他離開。所謂合作,甚至不惜連與賀蘭楚之間的密謀也告知於他,也不過是為了使他安心,騙取他的信任罷了。對於雲縱,他自認是十分真心,不過想要將這人永遠的留住而已,些許手段,又算得上什麼。

  他雖當著雲縱發誓再不騙他,可是,這又怎生算騙呢?

  秦扣枕微微一笑,雲縱,只要我對你的心是真的,其它什麼,就都算不上是騙了。

  第41章

  雲縱被秦扣枕點了穴道,硬梆梆的躺在床上,一時之間沖不開穴道,不由得又急又氣。半晌,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心知定是秦扣枕回來了。

  他怒視著那人朝著自己一步步而來,秦扣枕也不惱,微微一笑,在床沿坐下,抬手捻起他一束髮絲,放在手內輕輕撫弄。倏然,伸手到他臉龐上,將那張人皮面具撕了下來。

  “不用戴了。”他輕聲道,“你留在這裡,誰也不會發現你。還戴著這張面具做什麼?”

  抬手一拍,解了雲縱的穴道。雲縱翻身而起,卻聽秦扣枕在他身後道:“賀蘭楚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

  雲縱不由得一愣。

  “我以性命擔保,你絕不會壞了我和他之事。”秦扣枕輕聲道,“只是,你也只能留在我身邊,別回皇宮,也別回清風觀。”

  語氣雖輕,隱含之意卻不言而喻。賀蘭楚知道他是皇上身邊的人,又被他知道了這麼多秘密,卻沒有殺他滅口,一定是秦扣枕許下了承諾,保證他不能離開半步,不能見到皇上。

  雲縱回頭,淡淡道:“秦教主這是要……軟禁貧道麼?”

  果然,秦扣枕只會用這一招。這麼多日來的朝夕相處,他心心念念的還是要將自己綁在他身邊而已——只是何苦呢?

  秦扣枕柔聲道:“不是軟禁,只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離開這裡,賀蘭羽會放過你嗎?賀蘭楚會放過你嗎?你心裡相信那個皇帝,他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無情,你也不過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罷了。所謂狡兔死,走狗烹,天子家事豈是你能插手的。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你以為你真能輕易脫身?”

  雲縱心裡一緊,垂目道:“皇上允諾過,此事一過,再不會將我扯入朝堂之事。”

  秦扣枕嗤笑了一聲:“到底是修行之人,怎如此天真。你在他眼裡算什麼?既非重臣,也非謀士,不管他將來立了誰做太子,這一番你爭我奪的內幕,總該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明知賀蘭羽有異心,還派你孤身涉險——不過拿你投石問路罷了。你回得去也好,回不去也罷,想必此刻,那皇帝老兒都已經心裡有數了。”

  雲縱半晌無言,秦扣枕緩緩探出雙手,慢慢的探上他的腰際:“天下間,只有我才會如此在意你。也只有我才對你如此執著。”

  見雲縱竟然沒有伸手推開他,不由得心下一喜,心道莫非這是被我說動了?於是愈發賣力,整個身子都挨了過去,繼續柔情綿綿的道:“原本我想要這江湖,如今心也淡了。雲縱,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將來……”

  話音未落,身子忽然一麻,卻是猝不及防間竟被雲縱點了穴道。

  “秦教主。”雲縱淡聲道,“縱然你是一片好意,貧道也受不起。身負皇命,又豈可臨陣退縮。合作之事不必再提,貧道就此別過了。”頓了頓,終於還是低聲補充了一句,“你和七王爺之事,貧道不會向皇上提及。”

  語畢,再無半點遲疑,將那張人皮面具重新戴上,推門出去了。

  秦扣枕氣急交加,恨自己一時不防,竟被雲縱點了穴制住了。雲縱這一走,必定是要去皇宮……他可知方才賀蘭楚來找自己,商量的是何事?他可知現下宮中的形勢?

  急火攻心之下,竟被他硬生生衝破了穴道,“哇”的一口鮮血吐出,不顧一切的翻身急追而去。腳步踉蹌間,一把揪住門外經過的一名下人:“雲……李墨槐呢?可有見他去了哪裡?!”

  下人被他狠戾之色嚇了一大跳,抖著聲道:“方,方才見李長老出了院子……想是出去了。”

  秦扣枕一把鬆開他,向著大門處疾奔而去,人影剛至門口,腳步不由得生生頓住了。

  賀蘭楚倚在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慢悠悠的道:“秦教主,你不是說過,絕不會讓雲上君踏出此地半步麼?”

  他的身後,一輛黑色的馬車疾馳而去,揚起滾滾灰塵。秦扣枕知道,雲縱必然在那馬車之上。

  賀蘭楚本身武功不弱,身旁又立著數名絕頂高手,便是動手起來,一時之間秦扣枕也追不上那馬車了。他深吸了口氣,緩緩轉頭,微微笑了笑:“七王爺……這是何意?”

  “簡單。秦教主信得過雲上君,本王卻信不過。他匆忙出府,想要去何處呢?皇宮吧?”賀蘭楚瀟灑一笑,“你以為……本王會任由他去見父皇?”

  秦扣枕沉默片刻,開口道:“雲縱許諾過,絕不會在皇上面前提及七王爺之事。”

  “空口無憑這麼一句話,本王怎麼放得下心呢?”賀蘭楚笑容一斂,煞色頓起,“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我知道他就是雲縱。”

  秦扣枕為情所迷,只想留住雲縱在身邊。可雲縱是什麼人,秦扣枕當年將他軟禁在別莊之內,他尚且有本事逃走,如今回了京城,秦扣枕又豈能保證能關他一世?

  賀蘭楚等的,就是雲縱走出這大門的一刻。

  秦扣枕終於變了臉色:“七王爺究竟想如何?”

  “如果你是本王,會如何呢?”賀蘭楚微微一笑,“留他活口,於我百害而無一利。”

  “雲縱可以指證三王爺……”

  “說的不錯。”賀蘭楚不緊不慢的道,“可他若是死了,你說父皇懷疑的,會是誰呢?”

  “……”

  秦扣枕沉默不語的看著賀蘭楚。

  雲縱一死,於賀蘭楚而言,的確是最好不過的事了。既少了個擔心會泄露他與秦扣枕相互勾結的活口,又可嫁禍於賀蘭羽,坐實了他意圖謀反之心,一舉數得。

  秦扣枕頭一次發覺,原來自己也這般天真。

  他曾暗嘆賀蘭楚天真,以為對方將自己視為知己,推心置腹。現在才知,生在皇家,又怎可能那麼天真。賀蘭楚與他互有利用價值,同坐一條船上,自然同商大計。可雲縱在他眼內,不是敵人便是棋子,於己不利,自然毫不猶豫便要除去。

  自己……怎會以為賀蘭楚是這般好相與的人。

  因為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會發現雲縱的真實身份,不如乾脆坦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就算雲縱是皇帝身邊的人,只要他留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也就沒有任何威脅之處了。可笑他錯估了賀蘭楚的疑心,也錯估了自己的本事。

  賀蘭楚……絕不會容許雲縱的存在。

  手心內滲出涔涔冷汗,秦扣枕低聲道:“王爺,請入內詳談如何?”

  他不知自己手中握有多重的籌碼,只要能保住雲縱的性命,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雲縱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床板上,身囚於密室之內,穴位被點,渾身動彈不得。他只記得自己出了大門,還未走出幾步,便被一群黑衣人突然圍住,這群人武功高強,出手狠辣,絕非泛泛之輩。雲縱一時猝不及防,被點了昏穴,塞進了馬車,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如今這是身在何處?又是何人將自己抓來?

  “上君醒來了啊?”

  一個悠然含笑的聲音突然響起,雲縱吃了一驚,急忙轉頭,才發現賀蘭楚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密室內。

  “七王爺,是你……貧道怎會在此?”

  賀蘭楚微微一笑:“自然是小王將道長請過來的啊。”他神色從容,緩步逼近驚疑不定的雲縱,慢悠悠開口道,“雲上君急匆匆離了教主府,是要趕往何處?”

  雲縱定了定神,回道:“自然是回清風觀。”

  賀蘭楚聞言冷冷一笑:“恐怕上君是想急著要入宮見我父皇吧?好叫你知曉,秦教主如今已先你一步入宮了。”

  雲縱大驚:“秦扣枕?他……入宮?為何?!”

  賀蘭楚緩緩湊近他,唇邊露出一抹似譏諷又似嘲弄的笑意:“本王與他約定,若要換你平安,便要他今夜午時入宮行刺父皇,許敗不許勝。被擒後便招供是我三哥主使,坐實了他謀反的罪名!”

  雲縱不敢置信,厲聲道:“荒唐!大內禁宮,守衛森嚴,豈是隨便能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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