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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沖一次,兄弟們地底下見了!”

  馬又麟一揮砍骨頭砍得卷刃的白桿槍,殺吧!數十人正要向前沖,突然聽見撤兵的鳴金聲。馬又麟一轉臉,熱淚噴涌。

  研武堂將軍,四川巡撫秦赫雲拎槍率領大軍衝來,天邊一線,黑壓壓滾滾煙塵。

  秦赫雲冷冷一笑,可惜阿獾不在。否則當年薩爾滸時的老友,都能敘敘舊了。

  “很久不見了,黃台吉。”

  蓋州衛血霧滾滾。雪染成血色翻滾,落地被踩成泥。宗政鳶大聲咆哮:“鄔雙樨和旭陽呢!他們過線了沒有!”

  探馬回報:“沒見到人!”

  宗政鳶大怒:“攻城!”

  晏軍犁庭掃閭準備屠城的攻勢讓金兵驚道:“旗主,我們向瀋陽請求支援吧!”

  阿福齊沉靜:“不會有支援的。我們唯一可做便是拖延時間,守住蓋州城。”

  晏軍攻城隊披著巨大攻城甲撞擊城門,被城內金兵打退數次。阿福齊一拎槍:“出城,迎戰!”

  宗政鳶最後問了一次:“京營還沒人影嗎?”

  探馬回答:“沒有!”

  “操!”宗政鳶一揮馬刀,“那就殺!”

  將要入夜,原本陰沉的天潑上墨色,仿佛是每個人命運的終結。晏軍跟金兵絞殺在一起,在光線被完全掠奪殆盡的前一剎那,探馬終於看到了沖向遼河的影子。

  “京營到了,京營到了!”

  鄔雙樨的隊伍準確無誤沖向遼河,過了遼河,就是復州!蓋州的炮聲震動著雪地,鄔雙樨一聽那動靜,便知道蓋州衛里應該是重新填了戍衛軍——如果他們沒有被暴風雪絆住的話,完全可以在此之前過戍衛線!日!

  李在德的軍器局突然停下,幾輛運著銅發熕部件的大馬車一轉向,向蓋州衛奔去。鄔雙樨騎著星雲一回頭,李在德大聲喊:“將軍!衝過遼河,進復州!”

  鄔雙樨撕心裂肺怒吼一聲,一轉星雲馬頭:“走!”

  軍器局奔向蓋州,完全入夜,小廣東宣幼清立刻找到銅發熕最佳掩埋地點,李在德下令:“軍器局組裝銅發熕!”

  銅發熕的部件全部被搬下馬車,有條不紊地組裝。帶出來的銅發熕不止一門,事實上有三門。要轟就轟個痛快,李郎中說了,打敗仗絕對是因為炮火不夠,炮火足夠,天下無敵!

  李在德掐著懷表計算時間,時間一到,他大吼:“對準蓋州衛城牆,給我轟!”

  宗政鳶的探馬回報,宗政鳶一愣,馬上鳴金。金兵發現晏軍突然撤退,離開蓋州城牆,正在疑惑,頃刻看到天邊飛來燃著火的流星。

  天崩地裂。

  剛剛入夜,復州衛的副總兵王丙滿面風雪闖進阿獾住處,大聲道:“復州總兵劉山要反,福州總兵劉山要反!”

  阿獾正在主持議政,王丙聲音帶了哭腔:“我看到了,劉山有晏軍給的半枚虎符!他要投降晏軍,復州要反了!”

  阿獾淡淡道:“著最近衛所的人,去復州看看。”

  謝紳還不夠資格做阿獾的幕僚。他仰頭看著寒夜森然夜幕,想像著夏夜時滿天星斗的璀璨。伊勒德就愛站在院子裡看星星,不為什麼,就看著好看。伊勒德說過自己有個弟弟,非常活潑聒噪,喜歡纏著伊勒德問東問西問星星,他哪兒懂。

  謝紳看著看著就笑了:“哪顆是你?”

  第259章

  深夜時分, 風止, 天降大雪。復州城外一小支軍隊跋涉而來:“開門!我們奉命進城!”

  白天發現王丙消失,劉山心裡就有數了。他攥緊半枚虎符,塞進馬蹄袖裡:“放下城門,請吧。”

  來人是個什麼守備,劉山一個總兵懶得應付這種蝦蟹, 直直坐著, 一個眼神都沒有。夜色濃重, 鐵甲苦寒, 復州總兵衙門門窗皆開, 寒風在堂內肆虐。

  寒冷有助於保持清醒。劉山漠然直視前方,手心卻冒汗。

  晏軍的人還沒有來。持另一半虎符的晏軍應該快要來了,劉山遲遲等不到人。

  怎麼辦。

  那守備在客座上坐了,嘴唇凍得青紫, 表情沉穩,像是陪著劉山一起等待。

  探馬衝進總兵衙門, 劉山點頭:“講。”

  “晏軍三門大炮轟塌蓋州城牆, 旗主阿福齊與晏軍宗政鳶鏖戰,雙方傷亡皆重。”

  晏軍長於炮火, 但短兵相接,炮火幾無用處。劉山起身,十分淡然:“蓋州估計守不住了,復州做好準備。再探,看旗主是不是要往復州撤。”

  那守備笑了, 劉山看他那細眉細眼,蹙著眉十分不悅。守備嘆氣:“我姓扈,愛塔總兵剛剛想是不屑聽。戰事緊急,阿獾旗主特意吩咐我來看看復州有無需要,好回去上報瀋陽。畢竟復州臨海,位置重要,愛塔總兵又是皇上的愛將,怠慢不得。”

  劉山個子高,看扈守備得低頭,上下掃一眼,似笑非笑:“漢將。”

  扈守備毫不介意:“正是漢將,不比愛塔總兵,從裡到外都是女真人。”

  一股怒氣扎到劉山肺上,劉山反而笑了:“扈守備羨慕吧。”

  扈守備仰著臉也上下打量劉山:“愛塔總兵務要謹記自己的身份,對得起主子對咱們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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