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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交作業的日子,奚淺更是誇張得幾乎都不回來住,逢打電話必是和謝禮在趕報告。

  學長為什麼要對謝禮那麼好,如果同樣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他也會這麼做麼?學長總是嘴上說謝禮笨,沒有他指導一定完不成作業,可自己又不是瞎子聾子,他們在一起討論時誰占主導顯而易見,眾人承認的出色榜樣被奚淺一口罵作一個笨蛋,聽得多了更像是曖昧的調情……學長不會真的……已經喜歡上他了吧。

  想了一節課的陳雁昭在聽到下課鈴聲後,行屍走肉地離開教室,此時他整個腦子像被絲線盤住,亂七八糟;越想今後可怕的發展,心臟被勒得越緊。一路想著到底要不要問個明白的他毫無意識地進了傳媒系的宿舍樓,當被兄弟們勾肩搭背問好時才清醒過來。

  「小淺陪小禮剛去找導師,你沒在門口看見他們?唉,他們倆這幾天忙的四腳朝天,等過了後天就好了,這陣子也沒出去玩。」和奚淺與謝禮同寢的室友小張熱情招呼著陳雁昭。

  「其實我沒什麼事,就是下課過來看看他們。」陳雁昭環視了一圈,唯有一張桌子上攤滿了資料,他知道那是謝禮的桌子。像是被什麼吸引,陳雁昭慢慢走了過去,剛想……

  「千萬別碰小禮電腦和桌上的東西,現在那些可是他命根,弄丟了他非跳樓不可。」小張笑眯眯地友情提示。

  「跳樓?怎麼會。」陳雁昭掃過數張修改的密密麻麻的資料後,又看向已經進入屏幕保護的電腦。

  「現在就差一個結論就大功告成了,要在這節骨眼上丟了什麼,要是你,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沒看我們現在都和他保持距離嘛,嘿嘿。」翻下床的室友小李忙解釋道。

  「哦……」陳雁昭表面雖呆呆地點了點頭,可腦子裡卻對他們剛說的話縈繞不去。

  「過來幫我玩一把牌,我去拉屎。」室友小張捂著肚子忽然站起身,指了指他的電腦。

  「我不會玩,我走了,等他們交完作業我再來吧。」說著陳雁昭站起身。

  「那李子你幫我玩一把。」

  「我去洗衣服,褲衩再泡一天非得落蒼蠅。」

  「嘔!真噁心。啊好疼!」作嘔的姿勢還沒表演完,小張便先一步衝出了寢室。

  「你才噁心!」拿出洗衣粉,小李走到門口對屋子裡的陳雁昭道:「我一會兒就回來,你要走別忘了關門。」

  兩人離開後,寢室頓時恢復了安靜。此時午後的陽光正灑在謝禮的桌子上,奪目刺眼。

  陳雁昭忍不住又看了看放在上面的電腦和資料,剛剛在腦中重複了多次的聲音像被惡魔驅使一般再次冒了出來。

  屋子裡靜悄悄的,耳朵里儘是自己加速的心跳聲,窒息太久的心臟仿佛再也無法忍受層層束縛,越跳越快,爆炸一般。心中的暗影此時忽然籠罩上來,漸漸把周邊的一切染黑,眼中只剩下那灑滿陽光的電腦和資料。

  如果現在把文件刪除,或是拿走一部分資料,謝禮一定會抓狂吧。不能按時上交報告,導師會對他另眼相看嗎?好想看看一直以來風光的人狼狽的樣子。

  動了動滑鼠,屏幕回到正打開的文件上,原來已經寫了四十四頁,多麼有暗示性的數字。關上文件,只要同時按下兩個鍵,它就會無影無蹤吧。

  刪了吧,刪了吧,刪了就痛快了,刪了就不用像現在這麼痛苦了。

  手指顫顫巍巍按住SHIFT和DELETE,屏幕彈出是否確定刪除的提示,只要點擊「是」……

  陳雁昭你在幹嘛?!你瘋了嗎?你怎麼能幹出這麼卑鄙的事?你怎麼能陷害你的學長?背地裡給你曾經跟隨的榜樣捅刀?

  憤怒的聲音清清楚楚響在耳邊,仿佛屋裡真來了人,陳雁昭嚇得倒退一步,緊張兮兮望向安靜的門口。一個人也沒有,寢室里只有他自己。

  天啊,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陌生得太恐怖。從小到大偷雞摸狗、暗中使壞的事從來沒在他陳雁昭身上發生過,即便家裡再窮,生活環境再艱苦,他也一直咬牙忍過來,他始終覺得自己是正直善良的,他只想靠自己的能力去改變現狀,從沒想過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

  仔細想想從初識謝禮到現在,他對自己都充滿善意,挑不出任何毛病,不論做什麼都那麼完美。唔……心臟又猛然抽搐了一下。是的,就是因為他太完美,太出色,太搶眼才招來自己如此強烈的嫉妒。如果他和奚淺不好,如果他和奚淺互不相識,被愛情燒紅了眼的自己也不會想做出陷害這種事。和謝禮比,自己各方面都不出彩,他甚至到現在都不明白當初奚淺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這種平凡得經常被人忽視,呆呆默默不會玩笑,外人眼裡土氣的書呆子。

  謝禮太耀眼了,他好害怕奚淺會喜歡上他,一想到學長把所有的嬉笑與溫柔轉給另一個人時,心臟就一陣陣痛得要命。

  忽然,門外傳來室友小張和小李相互調侃的聲音,陳雁昭當即嚇得一激靈,驚慌失措中匆匆按下滑鼠,忙又抄起旁邊桌上的報紙,不等他裝出低頭看報的樣子,兩人便推門進來。

  「你怎麼了?我以為你走了呢。」兩人望著一臉受驚的小弟不約而同怔了怔。

  「大白天看見鬼啦?還是……你幹什麼壞事呢?嘿嘿。」

  「沒、沒有啊!我看報紙呢。」陳雁昭的反應很激動,拿著報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再也不敢多看謝禮桌子一眼,他快速走到門口,「我走了,這不是怕屋裡沒人不安全麼。」

  「你還挺細心,哈哈,沒事。」

  一路飛逃似的離開傳媒系宿舍,室外燥熱,空氣凝結,一點風都沒有。步子邁的越快,汗水淌的越多,又熱又冷。女人善妒,男人比女人嫉妒起來更可怖,行為更瘋狂。陳雁昭拍著腦袋為剛才自己的荒唐舉動感到後怕,好在最後恢復了理智沒繼續錯下去。

  心不在焉地做了晚飯,可左等右等卻不見奚淺回來,不會他還沒和謝禮分開,不會又出什麼狀況了吧。

  「你到哪了?我做好飯了,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燒魚。」好似在補償一般,回來琢磨了一下午的陳雁昭越想越覺得那股嫉妒的無名火險些把自己毀了,刪除一個文件不僅陷害了謝禮,同時也害了奚淺,畢竟那個報告從頭到尾都是他們兩人完成的,好在關鍵時刻及時挽回。

  「操,出事了,我這幾天不回去了。」奚淺喘息急促,像是在走路的樣子。

  「啊?出什麼事了?」陳雁昭心頭一緊,原本坐著的他也站起來。

  「不知道哪個混蛋把我和禮寫的那份報告刪了!現在沒時間查兇手,四十多頁的東西都得重新弄,我這幾天回他家,不知道兩個通宵能不能趕完。」

  「怎麼會?是不是存在其他地方了?」心臟快跳出喉嚨,陳雁昭握著手機的手不住哆嗦。

  「絕對沒有!小李子說你中午來找過我們,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傢伙?我們五點多才回來,這期間進進出出寢室的人太多了,操,要查出是誰幹的,非活扒了他的皮!」

  他當初確曾有過邪念,他當初險些就點了「是」,可最後關頭他放棄了,他真的想按「否」,慌亂中他生怕被室友們發現他在謝禮電腦上有動作,所以沒來得及看屏幕就亂按了一下,難道那個時候光標移到了「是」的上面?

  全身脫力一般,陳雁昭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目光發直地盯著一桌飯菜,想到奚淺發怒的樣子就害怕,他搖了搖頭,心涼了半截。「我什麼人也沒看到。」

  第33章

  接下來的兩天,陳雁昭的心像提在手裡,每做出一個動作就跟著晃來晃去。他後悔、害怕、內疚、自責,可即便如此,也無法找回被刪除的報告。他想去謝禮家幫忙,但被奚淺拒絕了,他說謝禮的心情非常不好,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陳雁昭整日悶悶不樂,完全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最後還是連累了奚淺。當時真是被嫉妒沖昏了頭,現在回想起來都後怕的要命,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做出那種卑鄙的事,他好想對謝禮和奚淺道歉,好想和他們解釋,可是他們會聽嗎?辛辛苦苦完成的報告被他輕點了一下就刪除了,他們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原諒自己?電腦里什麼文件都沒有丟失,偏偏丟了兩天後要交的報告,意圖再明顯不過,這個時候的不小心無論怎樣都會被當作故意吧?

  如果當初關閉時看清屏幕提示就好了,不,如果當初根本沒有動過要刪除報告的壞心思就好了……可惜現在後悔什麼都已晚,他陳雁昭因為一時嫉妒陷害了謝禮、連累了奚淺還懲罰了自己。慌亂中想點的「否」卻變成了「是」,就是對他惡意妒忌的報復。

  「要查出是誰幹的,非活扒了他的皮!」

  想想奚淺憤恨的誓言,陳雁昭就嚇得渾身發抖,幹了這種落井下石的壞事,換做誰都不會輕饒了兇手吧。不敢想兄弟們發現自己是兇手的一刻,不敢想他們對自己的憤怒與鄙視,不敢想謝禮和奚淺眼中流露出不信與失望,有誰能容忍被身邊最親近的人背叛,陳雁昭忽然覺得,他可能會為此失去一切……

  噩夢的兩天過去了,奚淺回來了,一臉疲憊的他第一件事就是倒頭昏睡。望著那睡得安詳的面孔,陳雁昭卻越來越怕。報告沒有耽誤,在趕了兩個通宵後順利交了上去,現在該是大家出動尋找兇手的時候了。可是事情好像並沒有什麼進展,十天過去了,所有人都還安安靜靜,只是到後來奚淺每天都在問他知不知道是誰幹的,不管有什麼線索都要告訴他。陳雁昭沒有說,他不敢說,他怕奚淺大發雷霆。期末考試前,奚淺還是在不斷問他,直到某一次居然說出了「即便是你也沒有關係,我會幫你」,那認真的樣子好像已經斷定兇手就是自己。那一晚,陳雁昭差一點承認,但話到唇邊卻又硬生生壓了回去。因為就在招認出口的剎那,他害怕會失去奚淺。

  不知是不是完全相信了自己,自那晚後,奚淺再也沒有提及過這個話題,他們的生活還和以前一樣,溫馨甜蜜。又不知是不是因為導師大大讚揚肯定了謝禮的報告,謝禮一時心情好竟說不再尋找兇手,他說希望寬容能換來兇手的改過自新。

  謝禮真是一個善良的人,陳雁昭深深感慨。相較之下,他卻卑劣太多,雖然心裡大舒了口氣,但陷害一事在他心中仍是一個疙瘩,如果可以,陳雁昭想考試結束後向謝禮道歉。

  不久大家進入了緊張的期末考試周,陳雁昭穩拿前四天的考試,最後一天的兩門也是他複習得最好的,雖然題量巨大且還是最重要的科目,但只要熟練完全不成問題。他仿佛已經看到了獎學金擺在眼前。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卻在考試前一晚發生了,原本吃完飯要和自己一起回家看書的奚淺忽然改了主意,他說明天考試的科目比較難,晚上想回寢室和大家討論一下考點,順便做點小抄,他怕回到那個溫馨的屋子裡又控制不住做其他事。

  陳雁昭本想說不會,可再一想卻不無可能,況且奚淺說的也有道理,寢室里大家一起學習的氣氛說不定比家裡好。於是兩人在路口吻別,望著奚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陳雁昭這才轉身離開。比起學長的嬉笑頑皮,他更喜歡他的柔情似水,不知他能不能和謝禮一樣原諒自己。他已經知錯了,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要獲得一個人的信任與愛,不該去陷害無辜的人。奚淺和謝禮都是好人,陳雁昭這麼想著拐進了樓群。

  夏夜涼風拂去了白天的燥熱,輕輕吐出口悶氣,陳雁昭來到單元門口,一到晚上門洞裡就黑漆漆的,冬天的時候,兩人經常摟著上樓,說是怕摔倒,實則在找藉口親親我我。想著想著,陳雁昭不自覺微笑起來,誰知剛踏進樓門便看到前方亮著四個紅點,四處瀰漫著香菸的味道,有人擋住了通道。

  陳雁昭沒有多想,試圖從看似聊天的幾人中間穿過去。可幾人好像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仍無動於衷伸著腳擋在通道中央。

  「就是這傢伙!」

  忽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陳雁昭回頭又看到一個人。這時攔住自己的幾人開始哼笑,嗆人的煙氣不時從他們嘴裡噴到自己臉上。幾人你推我搡,動作猥褻,透著一股痞氣。

  不等陳雁昭反應過來,身高馬大的幾人就把他架了出去,不詳預感頓時籠上心頭,開始他還單純以為只是打劫搶錢的不良混混,隨著被他們帶進死巷,恐懼感陡然升起,陳雁昭越來越覺得他們是有備而來。

  暗夜裡一記清脆的耳光響起來,突來的掌摑把陳雁昭打得有點發懵,他捂著火辣辣的臉,極度驚恐已然蓋過了狂亂的心跳。就在他說認錯人的空當,不知是誰飛出一腳,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跟著又是兇猛幾腳,直到把他踹倒在地。

  「怎麼會認錯呢,我們等你等了半天了,陳三金,哈哈哈哈!」

  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名字怎麼可能忘記,一時間陳雁昭腦中一片空白。滿眼淚光地望著凶神惡煞的幾個青年,他們出手狠毒,看上去不像學生,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會知道他以前的名字?

  「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麼!」陳雁昭驚恐望著幾人,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可還沒直起身又挨了一陣沒頭沒腦的毆打和猛踢。

  陳雁昭在幾人的拳腳下發出慘叫和求饒,可他們仍不放過他,又是揪頭髮,又是扇耳光,眼中沒有一絲同情。頭皮生疼,滿嘴腥咸,渾身沒有一處不作痛,陳雁昭真的被打怕了,不知該捂哪好的他蜷縮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

  「哼!就你這種不知悔改的人,還想讓小禮原諒你!」

  「!」猛地抬起眼,被按倒在地的陳雁昭滿臉震驚地望著漸漸圍上來的五人。小禮?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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