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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要瘋了!

  第22章

  行動不便的奚淺一覺睡到下午,醒來後折磨了他大半夜的頭痛減輕不少,傍晚時分靠在床上的他開始坐立難安,恨不得搬把椅子坐到樓道等陳雁昭回來。

  說來奇怪,陳雁昭在身邊的時候,過去那些絞盡腦汁試圖想起來的事變得不再重要,那個人仿若活生生的麻藥,讓他不急不躁,連心態都平和許多;然而當他不在的時候,尤其到了夜深人靜的晚上,周遭人所說的話便開始不受控制地從腦子裡冒出來,相互交錯著,所有好奇心都來了,亂轟轟的猶如語音炸藥要引爆神經。

  再次抽出相冊里兩人的合影,奚淺望著照片裡陳雁昭黑亮的眼睛,忍不住用指尖一點點勾畫出他的輪廓。

  六點剛過,但凡聽到上樓的腳步聲,奚淺就一陣激動,可惜都不是他在等的人。環顧了一周亂七八糟的屋子,尤其是堆滿雜誌和圖冊的桌子,連吃飯的地方都快沒了。再也坐不住的奚淺拄著拐杖站起來,把桌上礙事的東西挪到其他地方,雖然飯桌乾淨了,但實際上雜物並沒有收拾,屋子裡依舊很亂。

  快七點,奚淺撥通了陳雁昭的電話,對方的聲音卻很平靜,只說了一句「再等等」便匆忙掛斷。奚淺想陳雁昭可能在超市買菜,一會兒就要拎著食材過來做飯,他忙又拄著拐杖走到廚房查看家裡作料的儲備,還特意洗出兩人的餐具放到擦淨的飯桌上,幻想著之後兩人對坐吃飯的樣子。

  果不其然,十五分鐘後門鈴響了。當奚淺一瘸一拐掙扎著打開門時,一股濃香撲鼻而來,然而他卻發現那道香氣來自陳雁昭端著的托盤,三菜一湯及一碗米飯。

  「唉?你這是……都做好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奚淺覺得可能收拾屋子的時候錯過了樓道的腳步聲。「你怎麼不在我這裡做?」

  「反正都是吃,在誰那做都一樣。再說你這什麼材料都沒有。」陳雁昭逕自走進屋裡,服務生似的把托盤放到飯桌上。

  「這是……我的?你的呢?不是說好一起吃嗎?」奚淺跟著一瘸一拐走進來,滿臉寫著失望。「你看我把咱倆的碗筷都洗好了。」

  故意視而不見那兩個白淨的飯碗,陳雁昭轉身經過奚淺身旁,「我吃過了,你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一鍋炒出來的菜還冒著熱氣,我才不信你吃了。」奚淺忽然伸出一根拐杖攔住陳雁昭,燉肉炒菜此時變得可有可無,剛才想像的溫馨場景早已拋到腦後。他不相信陳雁昭彆扭的性格與生俱來,如果是刻意而為一定有其原因。「你就那麼討厭和我相處?」

  「你現在是殘疾人,兩根拐杖都站不穩,別又摔了。」避開奚淺的問題,陳雁昭輕輕撥開拐杖,快速繞過他打開大門。

  被陳雁昭冷淡地忽視,奚淺胸口悶得喘不上氣,滾下樓梯時看到的傷痛面容、聽到的悽慘吼叫再度攻擊起視覺與聽覺,日思夜想的疑問不禁脫口而出,「是不是我以前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所以到現在還不原諒我。」

  「……」

  奚淺清楚看到了陳雁昭的身體瞬間僵住,看到了他動作的遲疑,看到了……

  「快吃吧,我一會兒過來收拾。」

  門關上了,屋子裡又剩下奚淺一個人,從陳雁昭進門到離去連五分鐘都沒有,他就那麼不願意在有自己的地方呆麼?雖然離開時陳雁昭背對著自己,但他好像看到了他傷心的臉。原來以前真的傷害過他,是罵過他?還是打過他?過去到底心存何態要傷害這麼老實善良的人?問他……他一定不會說。真他媽該死!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一個半小時後陳雁昭守信地回來收拾碗筷,奚淺家的門沒鎖,敲了幾聲後沒想到隨手一推便開了,屋子裡死氣沉沉的,只見奚淺頭髮凌亂、目光發直地呆坐在桌前,托盤裡的飯菜一動未動,還和走時一樣,只不過冷掉後失去了潤澤。

  「你在幹什麼?怎麼不吃飯?」微皺起眉頭,陳雁昭看了眼奚淺,他的模樣不大正常。

  想到抓狂,太陽穴繃緊,依舊一無所獲,奚淺開口便是賭氣的口吻,「沒你吃不下。」

  覺得奚淺可能在玩苦肉計耍賴,以博取自己的同情,陳雁昭頓時有些來火,「給你做飯你不吃,以後不給你做了,你叫外賣吧。」說完端起托盤就要走。

  「我吃!你別走……」突然木頭人似的奚淺復活,一把拉住陳雁昭手腕,見他又要掙扎,忙放開手可憐巴巴地低聲懇求,「別走。」

  手腕還留著奚淺握上來的溫度,以前兩人在一起時,什麼時候聽過強勢的奚淺低聲下氣說過這種話。見他還想對自己做出動作,陳雁昭及時退遠幾步,「菜涼了,我熱一熱。」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落下,奚淺目不斜視地望著陳雁昭的一舉一動,生怕眼一閉人就消失了。直到他重新端著托盤出來,奚淺仍在反覆確認,「你不走吧?」

  放下托盤,陳雁昭站到桌子另一邊。「你要不吃,我這就走。」

  「我吃我吃!」不顧剛出鍋的熱菜,即使燙的合不上嘴奚淺仍在狼吞虎咽,剛剛還呆滯的臉上有了表情,一面強忍燙嘴的痛苦,一面努力綻放笑容,「你看我吃了,真好吃。」

  不自在地別開眼,陳雁昭的視線落在屋裡其他地方,眼下除了飯桌乾乾淨淨,四周皆雜亂不堪,雜誌報紙丟的到處都是,廳里還橫著那個未拆箱組裝的書櫃。奚淺的房子如此,陳雁昭一點也不意外,上學時就是這樣。忙翻起手邊一本雜誌,陳雁昭不想再去看亂七八糟的房間,他怕忍不住動手收拾。

  「你真有眼光,這本雜誌是我剛訂到的,各國知名攝影師獲獎作品合集。」見陳雁昭真的不走了,奚淺忙找個話題,誰料不等他繼續介紹下去,陳雁昭已然換了一本。

  聽出奚淺在討好自己,陳雁昭一本接一本亂翻著。以前他什麼時候稱讚過自己品味好,不是土裡土氣,就是沒見過世面,現在雖然比當年改變許多,可他還有自知之明,被奚淺這麼一說,反倒渾身不舒服。

  奚淺見陳雁昭翻著他愛的攝影雜誌,打開話匣子一般滔滔不絕介紹著,可惜每本都是沒說兩句就被他放到一邊,似乎不喜歡自己的囉嗦。

  為什麼不能安安靜靜地埋頭吃飯呢。陳雁昭別過臉,不經意掃到牆上的留言板,只是一瞬之間,整個人便怔住了。

  留言板上釘了許多便條和照片,其中一組壓膜的風景照格外顯眼,陳雁昭愣愣望著它,眼珠一動不動。

  「呵呵,都看呆了,怎麼樣這組照片漂亮吧?」見陳雁昭欣賞名家傑作一般,奚淺立刻放下湯碗,拄著拐杖笑著靠過來。

  瞟了眼排列好的風景,旭日朝陽、晴空藍天、夕陽下的火燒雲、夜空明月、嬌艷的花朵、淅瀝小雨中的步行街、金黃色的銀杏葉、落雪的松柏,陳雁昭胸口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連呼吸的頻率都亂了,深吸進一口氣又吐出來,明明很激動卻故意表現出一副不屑的樣子。「很業餘。」

  「是呀。」奚淺邊說邊小心翼翼拿下那組風景照,捧在手裡,「但我好喜歡。」

  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陳雁昭屏住呼吸問道:「你拍的麼?」

  「我知道大學時你就喜歡上攝影,這些照片都是我親自拍的,怎麼?你不信嗎?」

  想起那個人的話,奚淺搖了搖頭。「不是。」

  「你現在都是專業攝影師了,還留著它們做什麼。」

  「別說你不懂,就連我也不懂。」笑著看了眼陳雁昭,奚淺像對待價值連城的寶物般,從抽屜里拿出一塊軟布,擦著光滑的薄膜表面。「這組照片對我很重要,我媽說自從我回到M城就見我每天都帶著它們,除了喜歡攝影,不知是不是也受到這組照片的激發,她說我辭去了S城很好的工作,回來開始自己拍照。這些經過我都不記得了,不過每當看到這組照片我還是會莫名其妙的感動,呵呵,奇怪吧,都是一些很普通的風景照,也沒後期處理過,但就是這種真實自然的感覺,讓我覺得舒服踏實,有時候拍照遇到困難了,看看它們心情就好很多,呵呵,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奚淺仔細看過每一張照片,不論神情語氣,不知不覺中都流露出無限溫柔。一個連髒亂房間都不打掃的人,對這組普通照片卻如此精心呵護,那麼多年過去了,壓膜表面仍然平整光滑,如新的一般。這些真的對他來說很珍貴、重要嗎?

  掃過奚淺沉迷其中的俊臉,陳雁昭別開雙眼,輕輕發出一聲嘆息,沒說什麼。

  「呵呵,光聽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了,要不要看我拍的照片?」把照片重新放到留言板上,奚淺這才感到雙腿早已酸脹不堪。

  「以後有時間吧,你吃完我就回去了,還有工作要做。」把奚淺扶到沙發上,陳雁昭收拾了托盤,語氣也和緩多了。

  見陳雁昭走到門口,奚淺忙從沙發一端移到另一端,開始的兩個字說的很激動,頓了頓後漸漸壓低音量,帶著一點可憐的懇請道:「明天……一起吃好嗎?」

  「嗯……再說吧。」

  陳雁昭走了,奚淺感到心裡一陣空蕩蕩的,十分不舍。是因為沒人說話,空虛無聊麼?如果換做別人前來探望照顧,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感受?

  不會。

  奚淺立刻肯定地告訴自己。

  第23章

  接下來的幾日,陳雁昭不是加班就是有其他事由,奚淺只在周五和他面對面共進了一次晚餐。雖然只有一次,但奚淺認為這是希望的開始,因為陳雁昭不但在他家吃飯,還親自在他家下廚,連作料和食材都搬過來了,原本空蕩蕩的冰箱裡立刻新添了不少東西。

  可惜只吃到一晚美食,第二天陳雁昭便陪女友外出了,荒廢的周末兩天,奚淺憋在家裡快要瘋掉,他甚是嫉妒陳雁昭的女友,一想到兩人親親我我的樣子就渾身不舒服,莫名地生悶氣,可憐他只能抱著遊戲機發泄怨氣。

  總算盼過周末,鬱悶了兩天的奚淺心情沒有一絲好轉,他怕周一陳雁昭加班,或是有其他事,共進晚餐的美夢又將化為泡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離不開他,是因為腳傷的緣故所以依賴嗎?絕對不是,活蹦亂跳的時候也總想和他在一起,這麼說來,好像以前對誰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啊!!!放開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望著手上兩人的合影,躺在床上的奚淺皺起眉頭。每當回想起那個聲音,心裡就難受的厲害。以前我到底對你做過什麼?為什麼你會叫的那麼悽慘?

  「你難道從沒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點都沒有嗎?!你為什麼不看我?!你看著我!」

  我看你,我現在每天都想看到你,可是你不給我機會。每當我直視你的時候,你都在迴避,從來不和我有眼神交流。你這麼善良誠懇,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何止是一點點,我真的很喜歡你……

  「叮咚—叮咚—」

  猛然回過神的奚淺盯著照片裡的陳雁昭,在門鈴響過兩遍後才收好照片,拄著拐杖前去開門。

  門外站著拎著菜的陳雁昭,腦子裡還儘是「我真的很喜歡你」的奚淺愣了愣,一時間忘了該說什麼。

  「你沒事吧?我今天沒加班。」繞過奚淺,陳雁昭拎著食材直接進了廚房。

  「唔呃!呵呵,看見你什麼事都沒了!」奚淺忙笑著搖了搖頭,關上門後一瘸一拐跟到廚房,掩飾不住滿心的喜悅與激動。「一會兒吃什麼?」

  「買什麼就做什麼,做什麼就吃什麼。」陳雁昭捲起袖子,洗淨手開始準備。

  「好好,我不問了,我知道你做的都是我愛吃的。」說完奚淺便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可眼睛卻始終瞄著陳雁昭。

  我真的很喜歡你,的確,一點不假。

  見幾道菜很快做好了,奚淺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幫忙,陳雁昭卻嫌他礙眼,本來一個人可以做的,兩個人反倒變得手忙腳亂,偏偏行動不便的人還熱心的要命。

  「你別搗亂,兩碗飯不用你端,去坐好吧。」陳雁昭一手托著一個碗,示意奚淺快退到桌邊,不要在他眼前擋路。

  「沒事,我來吧,你辛苦半天了。」奚淺只架了一根拐杖,像長了三條腿似的,空出的手還在揮舞著搶陳雁昭手裡的飯碗。

  「不用,我拿的又不是鉛球,唉!小心你後面……」

  誰料不等陳雁昭驚呼完,奚淺“啊”地一聲大叫,在拐杖飛出的同時,整個人向後仰去。光注意奚淺的陳雁昭完全忽視了突然滑到腳邊的拐杖,步子往前一邁,結果結結實實被絆住,人也跟著向前衝去。

  要說當時的場面要多危險有多危險,別說奚淺向後一仰,頭部可能會撞到桌角椅腿,就是陳雁昭這麼失去重心地一撲,如果不小心壓到傷腳上,後果也不堪設想。好在倒下的兩人安然無恙,唯獨場面看上去有點詭異和滑稽。

  奚淺歪躺在沙發上,而陳雁昭則合身壓在他身上,兩碗白花花的米飯,一碗扣在奚淺胸前,一碗扣在了他頭上。

  「啊!燙死了!!!」愣了幾秒,這才感到米飯熱量的奚淺胡亂掃著身上和臉上的米粒。

  看著他搞怪可笑的模樣,陳雁昭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呵呵,真傻。」

  亂掃的動作倏地停下,奚淺望著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笑容的陳雁昭呆住。

  好親切的笑臉、好熟悉的語氣、似曾有過的場景……

  失去的記憶好像一瞬間要湧上來,然而就在要想起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卻突然消失了,猶如噴涌而出的泉水被生生壓回一般,十二分的鬱悶。

  「自作自受,還浪費了兩碗米飯。」見奚淺直勾勾盯著自己,陳雁昭忙彆扭地從他身上爬下來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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