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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你對我的印象還真差勁啊,我哪是那麼愛占便宜的人。」對於奚淺來說,陳雁昭是特別的,在試圖回憶起往事的同時,他想更多了解他。

  「那就站到隊伍最後去吧。」說話的空當已經排到陳雁昭,就在收銀員詢問兩人是否一起付的時候,奚淺忽然攬過所有東西,不停說著「我們是一起的」。

  「誰和你是一起的,請別插隊。」不再看收銀員迷惑的臉,陳雁昭把物品劃分出界限。「這些是我的。」

  大庭廣眾下,奚淺再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不留情面,結帳後的陳雁昭匆匆離開,表現得完全像個陌生人,此行為直接導致收銀員和後面排隊的人對自己冷眼相看。事實哪有陳雁昭說的那麼誇張,剛才叫住他的時候明明後面一個排隊的都沒有。不過好在自己買的東西不多,腿長跑的快,出了超市便追上了給他下套的傢伙。

  「餵我說,你到底有多恨我啊?」

  嚇了一跳,陳雁昭立刻皺起眉頭。「你跟著我做什麼?」

  「沒有啊,正巧順路。」奚淺動了動眉毛,露出帥氣一笑。

  狐疑地瞪了他一眼,陳雁昭一邊琢磨一邊加快步伐。順路?他怎麼不知道奚淺住在這附近?或許是去找人吧,總之幹什麼都與他無關,只不過這一路跟著讓他有點心煩。

  「你明天有安排嗎?要不要陪我去IKEA轉轉,晚上吃完飯去看電影。」

  拐過數條街,奚淺仍寸步不離,陳雁昭不禁開始懷疑順路的謊言。「我看沒必要了,我沒空。」

  「那你有什麼安排?我跟著你活動也行。」

  直到站在自家樓下,大個子仍笑嘻嘻地鍥而不捨,陳雁昭有些惱火。「你幹嘛一直跟著我!我明天在家,哪也不去。」

  「我沒騙你,真的是順路啊。」說著,奚淺居然先行進了樓門,見陳雁昭仍氣呼呼地立在門口,忙笑著勾了勾手。「進來啊,站在外面不冷麼。」

  哼!看你還耍什麼花招,今天絕不會再讓你進屋喝水。想到此,陳雁昭毅然上了樓,果不其然,奚淺到了三層便停下來,意圖這麼明顯,還想再狡辯什麼。

  拍了拍手,感應燈隨即亮起來,只見奚淺笑得異常開心。「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

  「就為說這一句話也不用跟我走這麼遠吧,今天我就不請你進屋喝水了。」陳雁昭冷笑。

  「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話落奚淺慢悠悠掏出鑰匙,竟要去開隔壁鄰居的房門。

  「你這是幹什麼?」陳雁昭的第一反應就是那間屋子裡還住著兩個女孩,奚淺的行為無疑是公然撬鎖。

  「都說了我沒騙你,沒看我買這麼多東西,以後就是鄰居了,下次我請你來我家喝咖啡。」笑呵呵打開房門,奚淺望著一臉驚詫的陳雁昭,他這個樣子還真可愛。

  「你……你什麼時候……」指著那敞開的房門,早上還看到兩個女大學生在大掃除,怎麼轉眼就換了房客,那家房東不是揚言只租女不租男的嗎?而且新房客居然還是奚淺!

  「要不要進來坐下慢慢聊?」

  「不用!」陳雁昭回答的斬釘截鐵,他忙拿出鑰匙打開自家家門。以後要和奚淺做鄰居?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一時間還適應不了。

  進了門,奚淺仍不忘伸出腦袋笑道:「哦對了,既然你明天哪也不去,那我也在家陪你宅著好了。」

  「砰」地一響,不等他說完,陳雁昭便撞上了門。

  一個人的時候,剛剛在樓道的強勢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手上一松,購物袋掉在地上,陳雁昭望著鞋架發起呆。

  至於奚淺什麼時候打起搬家的主意,怎麼和房東協商都變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搬過來了,而自己也躲不出去,如果知道新鄰居是他,上周就不該交完明年上半年的房租。可交都交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奚淺」這個名字如今在陳雁昭心裡無疑等同於傷疤,只要提起這個人,大腦就像放映機被打開開關一般,重放過去發生的一幕幕,那些快樂的,傷人的,還有虛假的幸福。

  陳雁昭明白這些年來自己一直都在想方設法逃避,因為不管事情過去多久,所有的一切都猶如發生在昨天,不願面對奚淺就是不想再讓受傷的心作痛了,那種被一寸寸撕爛、碾碎、踐踏的感覺足以讓他崩潰。

  撿起地上的購物袋,陳雁昭低著頭走進廚房,心不在焉地洗菜。

  他不懂奚淺為什麼不去找那個人,那個他從始至終都喜歡的人,既然有那麼深的感情,說不定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就能想起一切,何必抓住自己不放呢?是因為自己對他的態度太特別而勾起了他的興趣嗎?一想起玩的態度,陳雁昭拿刀的手一抖,險些切了手指。當年就是因為自己的無知才被他當成玩弄的目標,現在這樣不等於重蹈覆轍麼。他失憶了啊,已經不記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果自己對他的態度不再「另類」,以他愛玩的性子說不定過幾天就會厭煩,這樣不就不會再纏著自己了嗎?如果他湊巧想起了過去,肯定不會和他玩膩了的人做鄰居,沒準收拾了東西拍拍屁股走人,這樣自己不也能解脫麼。

  怎麼早沒想到,嗯,如果真能這樣,暫時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好了。

  第15章

  能與不能的考驗在兩個菜出鍋的時候來了,像算計好時間,不等陳雁昭坐下吃飯,門鈴響了。

  「好香,你在吃什麼?」門外的大個子青年像犬科一樣嗅了一陣後才笑眯眯拿出一個盒子。「我在D城給你買的禮物,剛才忘記給你了。」

  望著盒子怔了怔,陳雁昭努力調整情緒。「不用這麼客氣,咱們也不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還是送別人吧。」

  「該送的都送了,這是給你買的。」雖然陳雁昭仍面無表情,可說話的語氣較之前有明顯好轉,奚淺得寸進尺,伸著腦袋向門內張望。「吃什麼好東西呢?你會做飯呀?」

  「沒吃什麼。那個東西你拿回去吧,我沒什麼好回送的。」 陳雁昭用力把住門口,生怕一鬆手門外人就擠進來。什麼禮物,都是他討好的手段。

  「這還不簡單,你請我進去吃飯就當回禮了,這樣總可以吧?」

  奚淺使勁推著門和陳雁昭僵持。按理說,如果是和其他關係不熟的大學同學,他絕不會這樣死皮賴臉,可不知為什麼眼前這個傢伙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認識,讓他沒來由地想靠近。「我好餓,今天下午剛搬過來,做飯的東西都沒有,下次我請你出去吃。」

  「我做的只夠我一個人吃的,你去外面吃吧。」陳雁昭的話幾乎從牙fèng里擠出來,他哪敢隨便動氣,此刻所有的力道全放在抵門的身體上。

  「我飯量不多,真的,讓我進去吧。」奚淺嘴上懇求著,行動可沒那麼溫柔,借著人高馬大,手腳並用的他卯足了勁,用力一推便成功頂了進去。

  望著穿著拖鞋闖進屋子的人,站在門後的陳雁昭氣的只能幹瞪眼。「你……你這和強盜有什麼區別。」

  「好啦好啦,這不是也陪你說說話嘛,省的你我一個人都寂寞。」轉到桌邊,奚淺嗅著兩盤美味佳肴,口水都快流出來。

  「還真會享受,自己吃這麼好。」說完人直接坐到陳雁昭的位子上,拿起他還沒來得及動過的碗筷,一副「那我就不客氣啦」的樣子。

  聽著奚淺一口一個「好吃」,陳雁昭心裡五味雜陳,他暗嘆了口氣,關上家門進了廚房。

  吃了半晌仍不見陳雁昭出來,這才意識到失禮的奚淺忙走進廚房,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怎麼不吃啊?」

  「嗯,我再弄一個菜。」陳雁昭沒有回頭,只顧切菜備料,桌上的那點菜確實不夠兩個人吃,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沒有辦法坐下來和奚淺面對面。

  原來沒在生氣,奚淺提起的一顆心隨即放下,他扒在門框邊,笑望著陳雁昭的一舉一動,「我來你家入伙好不好?每月交你飯費。」

  「我自己都懶,沒時間伺候你。」食材下熱鍋,作料立刻爆炒出香味,陳雁昭努力保持心平氣和。

  「兩個人就不懶了,以後你做飯,我可以在邊上打雜,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眼睛盯著鍋子裡翻炒的菜,余光中奚淺在廚房裡東摸西看,多熟悉的場景,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兩人就像現在這樣,蒙上灰塵的昨天仿佛重現。

  「咦?我怎麼忽然覺得這個場景以前好像發生過。」擺弄著菜刀,奚淺微微蹙起眉頭,又看了好幾遍陳雁昭。

  「看來你沒少在別人家蹭飯。」炒菜出鍋,陳雁昭一伸手,奚淺立刻遞來了盤子,兩人的配合完全不像第一次。似乎回到了過去,一時間難辨虛實的陳雁昭放鬆了警惕。「把這個端出去,我沒放香菜。」

  接過裝好菜的盤子卻一動不動,奚淺愣在原地。

  見剛剛還嬉皮笑臉的人一臉呆滯,陳雁昭也怔了怔。「怎麼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香菜?你還說咱們以前不熟?」心下嚴肅起來,臉上頑皮的笑容自然褪去,眼前這個看似老實的傢伙一直在說謊。

  「呃……」陳雁昭心下一驚,剛才整個人太過放鬆,不自然就說走了嘴。「是麼?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吃香菜,可以單獨弄一碗,因為我不吃。」靈機一動,陳雁昭把兩人的習慣顛倒過來,這樣就不會起疑了。

  盯著菜板上的幾顆香菜,奚淺點了點頭,他偷偷瞄了眼陳雁昭,不再反駁乖乖把菜端出了廚房。如果真如你所說,一個不吃香菜的人會在家裡時刻備著香菜麼?

  飯桌上的氣氛很悶,陳雁昭只是低頭吃飯,多一句話也不說。奚淺百般獻殷勤,又是夾菜又是盛飯,拼命找話題,可每次都被陳雁昭的幾句話帶過,似乎什麼都提不起他的興趣。

  「對了,我送你的禮物還不快拆開,看完我幫你掛上。」奚淺這話其實是說給自己的,他怕自己走後陳雁昭直接把東西扔了,那可是他精心為他選的。

  見陳雁昭沒反應,奚淺就當他同意自己替他拆封,故意把盒子拿到飯桌上,小心翼翼拆開包裝,打開盒蓋,從裡面拎起一長串做工精緻的青色物件。「這風鈴是我去D城拍照時在一家店偶然看到的,青銅做的,聲音特別清脆,我幫你掛在家裡吧,你選個位置。」

  「不用了,冬天我不開窗戶,沒風聽不到聲音,掛上還落灰。」

  簡單掃過風鈴,陳雁昭別開眼開始收拾碗筷。

  「想聽聲還不容易,晃一晃就有了,你家要沒自然風,隨時可以叫我過來吹啊。」見陳雁昭收拾桌面心切,奚淺自行選了懸掛的位置,放在家裡正合適。清脆悅耳的聲音完全不是那些玻璃制的可比擬。「怎麼樣?挺漂亮吧,看出那是什麼形狀了嗎?」

  陳雁昭擦著手,看了眼那個青色展翅的禽類。「鴨子或者鵝吧。」

  「錯!那是你啊。」見陳雁昭瞪起眼,奚淺忙笑道:「那是大雁啊,所以說這是專門為你選的,攝影的工作雖然累,不過有時能發現不少好玩的地方和東西,以後我要是再看到好的買回來送你。」

  「你是……攝影師?」和奚淺接觸了數次,還是第一次主動問起關於他的事。

  「嗯,飄忽不定的自由職業者。」奚淺笑著走進廚房,把碗筷堆進水池,擰開水龍頭。「怎麼?你也喜歡攝影嗎?」

  「不,沒什麼。」

  奚淺在離開陳雁昭家前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在搶奪中把碗刷了,他覺得照此下去,總有一天陳雁昭能答應他入伙一起吃飯。幾個小時後,當再次回到自己租的房子裡,頓覺冷清不少,一個人住兩室一廳的房子顯得有些空蕩,還是陳雁昭那裡溫暖、溫馨。

  踢開擋路的數個行李袋,奚淺仰面躺進床里,望著房頂琢磨剛才發生的一幕幕。陳雁昭今晚對他的態度可謂180°大轉變,開始還冷冰冰的不理不睬,在發現自己成了他的鄰居後就變得和善多了,這是為什麼?而且連自己不吃香菜的事都知道,還偏要說過去兩人關係不熟,怎麼想都不成立。但如果兩人很熟,他為什麼不願提及過去,一再迴避呢?是因為這個過程會讓他想起什麼不想回憶的事嗎?

  奚淺告訴自己,面對陳雁昭這個可能知道他過去很多事的大學同學,不能操之過急,雖然眼前有許多疑惑,但一切都要慢慢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想起那些解答疑問的片段。

  想想陳雁昭乾淨的房子,奚淺坐起身,打算開始收拾屋子,隨意拉開一個手提袋,裡面大多是幾年前的物品,壓在最下面的是一本有厚度的相冊,一頁頁翻看下來幾乎全是風景,那時自己的拍照技術和構圖取景還很生澀,再看每一張的日期,分別記錄了記憶遺忘的那五年。既然都洗出來,一定是自己當時喜歡、想留作紀念的,可現在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奚淺不禁苦笑。就在翻到最後一頁時,相片夾層的厚度似乎和之前不同,大概是塞不下才塞進最後幾頁里吧。感嘆當年良莠不分的時候,奚淺抽出了隱藏的照片,雖然只有兩張,但震撼力卻遠遠強於之前所有照片,只需一眼,視線便再也無法移開。

  第一張,黑漆漆的背景,模糊的環境中央坐著一個青年,雖然桌上的蛋糕閃著燭光卻仍因採光不足拍虛了。青年戴著一個紙折的壽星帽,笑得傻乎乎的。

  這是一張當年誰都沒有發現,不曾拿出來幫他回憶的照片。

  如果在幾個月前,奚淺可能還會對照片裡的人皺一皺眉頭,想不起來是誰,可現在他一眼便認出那是陳雁昭!怎麼會是他?為什麼會是他!而且自己還特意洗出來放在相冊里保存?!

  足足看了半晌,奚淺才把第一張照片移開,當看到下面那張發舊的照片時,捏著相紙的手竟然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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