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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航!”他追上去。

  客房的燈亮了,房門緊閉。

  一瞬間,仿佛回到兩年前的現在,她剛生下帆帆,從醫院搬進這裡。夜深時分,他常站在院中看著客房的燈光。只是,那時,他的心中有著滿滿的希望,此刻……心底黯然無光。

  小艾回到北京的第一個周末,就約寧檬、諸航聚會。婚假、年假再加上調休,她這一次實實在在休息了一個多月。

  聚會的地點是寧檬選的,天氣乍寒還暖,吃火鍋又實惠又舒適。到了那兒,寧檬失了神,想起第一次見成功的情景。那天,和諸航混進高級俱樂部,想釣個金龜婿,不曾想撞上了成功和卓紹華。晚上,成功逼著諸航請客,諸航使壞,把他們帶到了這裡。這裡是她們三人的秘密地點,離北航近,價格經濟。

  “發什麼呆,進去呀!”小艾在後面推了她一下。寧檬“哦”了一聲,掀開塑料布簾。

  這家火鍋店簡直是帝都的一個奇蹟,幾年了,老闆和夥計還是原先的老面孔,桌椅還是看上去不太清潔,餐具也是依舊地粗劣,但是,客人仍然是絡繹不絕。

  “真是親切。”小艾誇張地深吸一口氣,“今晚我們喝點酒吧!”

  寧檬沒意見,她的酒量是三人中最好的,一般的是諸航,一瓶啤酒就能放到。

  “行!”諸航忙著點菜,頭都沒抬,感覺餓了很久似的,不住地咽著口水。

  寧檬和小艾面對面坐著,寧檬打量著小艾,撇嘴道:“你這蜜月怎麼度得面黃肌瘦?”

  小艾摸摸臉,訕訕地乾笑,然後肩一耷拉,嘆了口氣:“說實話,我都後悔結婚了。”

  諸航和寧檬不約而同地把眼睛瞪得溜圓。

  “喂,你們別露出這種可怕的表情,我和師兄感情沒問題。就是……”小艾苦惱地皺起眉頭:“就是覺得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雖然還是兩人一起生活,但是質量和性質不一樣。婚姻讓人覺得像跑了一萬米,好不容易到達終點,完成了任務,兩人都突然放鬆下來,沒必要再努力了。以前,師兄早晨會給我買早餐,白天,電話打個不停,晚上會坐幾站的車來公司接我下班。周末我們總會安排這樣那樣的活動,不一定是花很多錢,但總能讓我特別快樂。現在,早晨他比我晚起,白天,電話沒一個,除非是晚上和同事、哥們去喝酒,才會給我發條簡訊。我說他不再在意我了,他嗓門提得高高的,一個男人答應娶你,就是把一輩子都交給你了,你應該滿足。寧檬,你笑什麼?”

  “笑你想一輩子做公主,讓師兄把你捧在掌心裡。男人也會累的。追了你那麼多年,現在心愿得逞,你就讓他歇口氣,有點個人空間。”寧檬回道。

  “你沒結婚你不懂,豬,你說呢?”小艾朝寧檬翻了個白眼,側過身抓住諸航的手臂,尋找同盟。

  諸航今天吃了一堆的菜,底鍋要重辣,無辣不成歡。“你們繼續,我保持中立。”她一心一意等著吃。

  “豬,你今天話好少。”寧檬問道。

  “是你們話太多。”小艾這樣的感受,她沒體驗過,沒話可說,不如沉默。就這樣看著兩人鬥嘴,也是開心的。

  “對了,豬,那天晚上去哪了,接到你家首長的電話,我的小心兒直抖,緊張的。”寧檬弱弱地捂著心口,仿佛到現在還驚魂未定。

  “在外面打遊戲。”

  寧檬和小艾倒吸一口涼氣:“豬,你是有夫之婦,有子之母。”兩人一起拿指頭戳諸航,戳完,不放心地問:“回家有沒有挨打?”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要不要看?”

  “活該!”寧檬和小艾異口同聲。然後,寧檬又苦口婆心地叮囑:“豬,你真的該收斂收斂,這樣子真不對。”

  小艾附和地把頭點得像小雞吃米。

  諸航受不了地昂著頭:“澀果子,你少拿探照燈照別人,老實交代,最近對誰下手了?”

  寧檬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你聽……誰說什麼了?”

  “猜的!”

  寧檬緩緩吐出一口氣,突然又覺得胸悶,豬也許不知她和顧晨約會的事,成功必然是知道的。還在意他什麼呢,難道指望他腰佩長劍、騎著白馬,和顧晨來一場決鬥,將自己奪回去。

  和顧晨的約會,寧檬是矛盾的。

  那個晚上,顧晨到公司接她。他的車停在離公司五十米的地方,這樣,可以避開同事們八卦的目光。她欣慰他的體貼,確實,她的心裡暫時不想太多人看見她和顧晨在一起。

  顧晨一身乾淨寬鬆的休閒裝,襯衫雪白,頭髮梳得一絲不亂,眼睛含著笑意,整個人隨和從容。只是他的個子不夠高,她穿了高跟鞋,差不多和他平肩。天天泡在放she科的人,不經風不經雨,不懂皮膚怎會那樣黑。

  寧檬咬了咬唇,口中像嚼了黃連,她這是拿他和誰比較?

  像所有小資約會一樣,他們點了紅酒。從端酒和喝酒的姿勢來看,顧晨是個有情調的人。他熟練地使用著刀叉,吃相斯文但不做作。

  吃飯時,顧晨聊自己的工作和個人興趣,也聊正在熱映的電影、暢銷書和聽來的奇聞異事。寧檬仔細地觀察,顧晨修養極好,舉止得體,不說曖昧令人臉紅的話,說話時專注地看著她,面帶微笑,每一秒都讓她覺得自己被尊重、被珍視。這和成功在一起時是兩種感覺,成功風趣又讓女伴臉上非常有光,可她分辨不出那是一種紳士風度還是她獨享的權利。

  寧檬換工作的事已經在進行中,上甜點時,隨意講了一句。

  “現在工作環境不舒心?”顧晨問道。

  “還行。”她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

  “如果是工作環境或者是薪水方面,可以嘗試著婉轉地和主管溝通。溝通不成功,先辭職,休息一陣子,給自己一個新的定位。你目前的工作和你學的專業是兩個領域,想找一份稱心的工作,要等待機遇。一直換工作,會心累。”

  她愣愣地,這些話讓她莫名地鼻子發酸。為什麼說的人是他?

  “真有情況?”小艾狠狠地拍了下寧檬的肩膀,把寧檬從沉思中驚醒。

  顧晨讓她溫暖、寧靜,卻不會心如小鹿亂撞。這算什麼情況呢,寧檬也說不清。

  “現在想想,在北航的那四年,大概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光。”無憂無慮,單純的喜歡,不含雜質,心是窄的,不會想很多。

  “哈,說到北航,你猜我這次在外面遇見誰了?”小艾興奮地拍了下手。

  “誰?”

  “送你望遠鏡的小教官,他轉業了,在機場工作,交了個空姐女友,比你漂亮,比你有氣質。”小艾不遺餘力地擠兌著寧檬。

  寧檬不生氣:“他送我望遠鏡,我卻用它來看周師兄……”寧檬戛然噤聲,內疚地看向諸航。

  諸航看著她,咪咪笑,手中的一瓶啤酒已經見底。今天的啤酒不像平時喝著澀澀的,細品有點甘甜,諸航又拿了一瓶,給自己倒上。

  小艾和寧檬面面相覷,下一刻,兩人互相指著對方的鼻子:“你送豬回家。”

  “幹嗎送我,我自己會打車。”諸航有點不明白。

  小艾跳起來,上前奪下杯子。諸航橫眉冷對:“你發神經呀,晃來晃去的。”

  小艾對著寧檬哭喪著臉:“玩了,豬已經胡言亂語了。要不,我倆一起送,我挺怕那位首長。”

  “怕?首長他……不凶,他很溫柔,你想和他吵都吵不起來。”大人會和孩子計較嗎?不管她如何任性、無理取鬧,做出什麼樣出格的事,他都寬容對待,讓你自己反省、改正。所以很鬱悶,很鬱悶。

  諸航也懷念北航四年的時光……天空比現在藍,空氣比現在清新,楓樹旁、籃球場、長長的跑道,站在圖書館樓頂仰望的星光,秋天像火燒般的晚霞,冬日電教室里溫暖的夜,和周師兄的你追我逐……

  為什麼時光要老,人要變?

  “最美的風景在路上,最好的愛情未曾發生時!”諸航伸出雙手,張開五指,現在還留下什麼呢?唯有回憶。

  寧檬在叫什麼,小艾又在晃,煩死了,就不能好好吃個飯,難得她今天胃口好!諸航怒了,雙手撐住桌子,要對兩人吼一通。

  不好,帝都地震了嗎,房子、桌椅都浮在了空中,腳下像踩著雲朵。她努力想站穩,前面飛來的是什麼,這麼黑、這麼沉!

  啊……

  又是什麼聲音,好吵!諸航睜開眼,驚嚇地跳起來。沒成功,身子像被坦克碾過,頭有千斤重,肌膚滾燙。熟悉的鏤花窗簾、明淨的天花板,床頭柜上的銀色檯燈。哦,是臥室的大床!

  吵鬧的聲音沒有停息的跡象,諸航費力地撐坐起,尋找聲音的來源,是手機。

  “你一大早發什麼瘋?”諸航沒好氣地朝寧檬吼著。

  “都快十點了,還一大早,別告訴我你才醒。”

  諸航朝外看看,有這麼晚?依稀聽到小帆帆在外面騎車的笑聲。“有事?”

  “你家首長還好吧?”寧檬鬼鬼祟祟地問。

  呃?“幹嗎問他?”

  “昨晚你家首長來接你,你不僅吐了他一身,還抱著他哭著喊周師兄。豬,這次我真的救不了你,你還是主動投案認罪,爭取寬大處理。”

  “靈芝切片,加入清水,用文火燉煮兩小時後,取其汁,加入適量蜂蜜即可。”

  卓紹華從書上收回目光,專注地攪拌著杯中的蜂蜜。靈芝醒酒是目前最安全的,蜂蜜可以緩解宿醉後的頭痛。他幾乎沒喝醉過,僅有的幾次,別人也沒發覺。他的意志能讓他撐到家,脫衣上床,睡一覺,就緩過來了。成功評價他屬於酒品良好的人。想不到諸航喝醉了是那樣,吐得臉發白,輕易不掉淚的人,嗚嗚咽咽,哭得那麼淒楚。是痛苦漫出了邊,無法抑制了?

  “卓將,湯快涼了。”呂姨把一碗粥和兩碟小菜放入托盤裡,看看卓紹華,欲言又止。卓將和諸中校沒吵沒鬧,她和唐嫂都看出來了,兩人在冷戰。卓將處處讓著諸中校,而諸中校沒有和解的意思。昨天晚上,卓將抱著一身酒臭的諸中校回來,給她擦洗、換衣,夜裡倒茶餵水,一大早還起來親自給她熬醒酒湯,她看著,都有點憤憤不平。

  卓紹華嘗了下,確定溫度差不多了,端著托盤向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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