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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惟一眼睛一亮,“我可以給他送聖女果,他最愛吃了,然後順便借國考的資料,告訴他,我也準備和他一起參加今年的國考。”

  他也喜歡聖女果的,見色忘師,怎麼就沒說送他呢!成功憤憤不平地想著。

  手機響了,紹華回電話了。

  “你自己坐車回去,我還有事。”成功忙不迭地打發單惟一。

  “成醫生,你喝了酒,叫個代駕吧!”單惟一俏俏地揮揮手,帶著歡歡喜喜地走了。

  成功愣愣地盯著她的背影,背影上寫著對明天幸福的憧憬。過了會,才按下通話鍵。

  34,習習谷風,以陰以雨(四)

  諸航破天荒地從夢中驚醒,摸摸眼角,濕的。關於夢的內容,卻不太想得起來。依稀是在鳳凰,她好像比帆帆大不了多少。諸航回憶自己的童年,除了快樂還是快樂,絕不辛酸。哭什麼呢?

  夜還沉著,房間裡迴蕩著自己深深淺淺的呼吸。摸摸身邊,微涼的床單。翻過身,想繼續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隱隱地從外面鑽進來。她坐起身,跑到窗邊,把窗簾掀起一角,夜色里,院中站著卓紹華,指間的火光一明一暗。星光落在他的雙肩,夜露沾濕了他的衣襟。

  他像有沉沉的心事,隨著騰起的煙霧,一圈圈散開。

  她沒有出聲,就這麼站著。腦子有一幅畫面與眼前的景象重疊了。

  他在那站了多久?有什麼讓他徹夜不能眠?

  似乎察覺到有人注視,卓紹華回了下頭。

  諸航放下窗簾,拍了拍心口,讓裡面怦怦跳個不停的心安靜點,然後對著黑夜連著深吸了兩口氣,走了出去。

  “諸航,來!”卓紹華把菸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嗓子沙啞得厲害,像幾天沒喝水、在沙漠行走的旅人。

  借著微弱的光亮,諸航勉強可以看到首長滿臉胡茬,眼底黑得厲害。“首長,你一直都沒睡?”

  卓紹華笑笑,手握成拳,頂著嘴巴乾咳了起來。

  諸航聽著那咳聲,心都糾起來了。

  好不容易止住咳,卓紹華就在太湖石上坐了下來。手一伸,拉過諸航,諸航沒防備,依著慣性撲進了他的懷中。他一把把她抱起,像抱帆帆樣,抱坐在雙腿上。

  這麼親昵的坐勢,把諸航嚇住了,她緊張地看看兩邊的廂房,呂姨年紀大,睡得淺,稍有個動靜就會醒,而且還有唐嫂和小喻他們,房間都對著太湖石,抬起眼就能看到。

  “看到又怎麼樣,我們是夫妻。”卓紹華低低地笑,用鬍渣摩蹭著諸航粉嫩的臉頰,小雞吃米似的,過一會,啄一下諸航的唇。“在工信部的會議室里就想這樣做了。”他貼著她的耳邊,音量幾近於無。

  這樣的氣息,這樣的音量,這樣的語句,讓諸航還怎麼抵擋?

  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這不像首長會做的事。”她乖乖地放軟了身子。

  “我是正常男人,正常男人都會這樣想。亘長的會議,壓抑緊繃的氣氛,想你,想帆帆,才能讓自己喘口氣。軍人不是天神,以為自己能拯救世界拯救宇宙。大錯特錯。軍人首先是個男人,能讓自己的妻子、孩子安定安全的生活,做好這些,才能為國家的國防事業盡職盡力。”這一次,啄變成了吻。廝磨了好一會,才不舍地放開。

  諸航和卓紹華從事的工作都是保密性的,一般情況下,兩人在家幾乎不主動問對方的工作。“最近壓力很大麼?”諸航只能這樣迂迴地問。

  “前所未有的大。”卓紹華把諸航又往懷中按了按。

  諸航輕抽一口冷氣,即使泰山崩塌,首長都可鎮定自若、談笑風生。首長從不叫苦不示弱不退縮。“對方這麼強大?”

  “那是一個陌生的領域,就像行駛在茫茫的夜海,沒有指南針,沒有燈塔,沒有星星,一切都無從知曉,無從預測。因為無知,難度就被無限放大。”

  “我能不能幫得上忙?”卓紹華無力的口吻讓諸航的心又是一緊。

  卓紹華扳過她的臉,閉上眼睛,沉醉地吮吸著她柔軟的唇瓣,“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呃?”他們在聊同一個話題麼?

  “我回不回家,你都不在意。”這不是問句,而是一句肯定的抱怨。“我剛剛在床邊站了好一會,你睡得很香。”

  諸航樂了,“那當然,我一個人睡大床呢!”

  卓紹華懲罰地抓起她的手指,用牙齒狠狠地咬了下。“查問丈夫的行蹤是妻子的責任和義務。開會開到半夜,回到辦公室,打開手機,什麼都沒有,心都涼了。想打電話回來責問,又捨不得吵醒她。一小時後,還有會議繼續等著。”

  諸航啞聲偷笑,趁著夜色昏暗,在卓紹華的嘴角印了一吻:“我在你的身上安裝了遙控,你的行蹤盡在掌握之中。”

  兩個人都笑了,靜靜地擁著。聽著夜露滴落在台階上,聽著含苞的花朵悄然綻放。夜風已經有點薄涼了,細細碎碎的吹過來。

  “這風吹得真舒服,還有幾天,北京就立秋了,那是北京最美的季節。諸航,你有沒想過我們老的樣子?”

  諸航心中咕咕地冒泡,首長今天咋這麼感性呢!老的樣子,她真沒有想過。

  卓紹華輕嘆,孩子都不會想到老,因為那太遙遠、太漫長。可是這兩天,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似乎要確定,他必然會和她攜手到老,無論什麼都阻擋不了。“當初,怎麼狠心扔下我和帆帆,去國外參加網絡維和?”這個答案雖然早已知曉,此時突地又從深谷之中泛了上來。

  “因為你是首長呀!”

  首長是個不簡單的男人,那麼,她只能讓自己變得不簡單。

  卓紹華澀澀地苦笑,她不知,當她變得不簡單,太多太多的事就複雜了。命運中很多深具暗示意味的因素點,其實都是上帝之手點過去的指紋印。

  “真不希望你太優秀。”

  “怕我超過你,我做的官比你大?”難得在首長面前自大一回,諸航得意地搖頭晃腦。

  “我是怕……”他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完,而是像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額頭、眉宇、眼睛……每一個部位都不漏掉,他要密密地印上他獨有的標記。似乎生怕有一天因為某個原因兩人走散了,不管她在哪,依著這些印記,千山萬水,漂洋過海,他都能找到她。

  天快亮時,他才抱起她回房。

  開了燈,看清首長兩眼的血絲,臉頰都消瘦了,諸航抿緊了嘴唇,一種陌生的情愫像春天發芽的小糙在心中瘋長。“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當她從浴室出來,卓紹華斜躺在床上,就那麼睡著了。沒脫衣服,沒脫鞋,頭髮有一點油,襯衫的領子發黑,耳際還有一兩根白髮。這樣子的首長,一點都不英武,可是諸航卻看得痴痴的。

  諸航沒有驚動他,重新把窗簾拉嚴實,又輕輕地走出去,把熟睡的帆帆抱起送給唐嫂,免得他醒來後會吵著首長。

  “諸航,諸航!”卓紹華才躺了一會,兩眼突地又睜開。

  “在!”諸航把手塞進他的掌心。他握住,眼睛又閉上,“我就睡一會。起來後,我陪你去買禮物,晚上參加小艾的婚禮去。”

  小艾今天結婚,挑在八月末的最後一個周六。諸航答應一早就過去陪小艾,她沒想首長過去。首長在,估計小艾緊張得,不是用走,而是爬進禮堂了。所以,她對首長提都沒提,請帖塞在書房的抽屜里,但首長還是看到了。

  諸航趴在床邊,由著卓紹華攥著手,腦子裡還在想著首長講的強大敵人。諸航自我感覺,她適合做黑客勝過做網絡奇兵。她的性格決定了她愛進攻,不按牌理出牌,這是成為一個黑客的良好先決條件。網絡奇兵要做的主要工作則是防守。防守呢,則是敵人在暗,自已在明,非常被動,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得不保守。關於基地的安全防護系統,諸航的計劃就是先想像自己是黑客,怎麼來攻擊,然後再寫出對付的程式。

  那個敵人能有多強悍?諸航有關注國內外的黑客信息,好像沒這樣的傳奇人物出現。就是有,首長打了多年的信息大戰,不至於如此緊張。諸航想破了頭,都沒想像得出首長所講的是哪一種情況。

  卓紹華睡到午飯時分才醒,真的是酣暢淋漓的一場覺,渾身的每個部位都充滿了嶄新的活力,他舒展著胳膊,坐起來。

  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紙條。

  “首長,我去參加小艾的婚禮了。禮物之前就有準備,難得一天休息,你還是呆在家中陪陪壞傢伙。他一直問我爸爸去哪了,我編了左一個右一個謊言,你可別戳穿哦!走時,我吻了你很久,你都沒回應我,恨你。我會早點回來的。諸航!”

  這孩子,永遠都是個急性子!卓紹華捏著紙條笑了一會。

  梳洗好,換了衣服,打開門。住在後排的鄰居來串門,他們家也有一個孩子,比帆帆小一點,還養了一隻雪白牧羊犬。他家阿姨愛做西點,烘的杏仁餅乾特別香脆,給帆帆帶了一袋。帆帆左手一隻,右手一隻,嘴巴里還含著一隻。牧羊犬可能覺得帆帆太貪心,追著帆帆的小手。帆帆把兩隻手舉得高高的,匆忙咽下口裡的餅乾,又把左手的塞進嘴裡,鼓著小嘴嚴肅地對牧羊犬說:“這個是爸爸的!沒有啦!”左手張得大大的給牧羊犬看。

  卓紹華看著,不禁笑出聲來。

  帆帆小火箭似地衝過來,把餅乾塞進他嘴裡,要他抱著,親了又親,才罷休。卓紹華頻頻點頭,“好吃!”帆帆小臉綻出了一朵花。但花朵很快又凋謝了,他告訴爸爸,媽媽出去沒有拿電腦包包,也沒拿旅行箱。在帆帆的眼中,諸航拿電腦包包,是出去上班,提旅行箱是出差。如果兩者都不拿,那諸航就是出去玩。媽媽出去玩,卻不帶上他,他很難過。

  卓紹華颳了下兒子的小鼻子,“帆帆不想和爸爸在一塊?”

  帆帆連忙擠出一臉“媚笑”:“我最愛爸爸。”

  “壞傢伙,不要輕易用‘最’這個詞。”卓紹華心想,等到某一日,帆帆大了,遇到心儀的小姑娘,那時他說的“最”才是出自真心的。有了比較,就有輕重,人心是偏的,也是小的。

  呂姨給卓紹華張羅午餐,順便匯報了下最近的支出。

  “為什麼要刷牆?”卓紹華不解。天氣這麼熱,又不過年又不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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