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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沒有絕對的秘密,不管做什麼,都是需要償還的。

  諸盈只得眼睜睜看著二十多年千辛萬苦深埋的一切從塵埃中揭開,眼睜睜看著諸航的無措、驚慌。

  諸盈如此,晏南飛何嘗能例外。年近半百,孤身飄泊異國他鄉。知道這世上有一個和自己有著血親的女兒,卻抱不著看不到。愧疚一夜夜嘶咬著他的心。

  如果諸航沒有仗義為佳汐代孕。代孕這樣的事,正常人是做不來的。諸航這樣的,別人是誘惑或脅迫,她也不可能從范的。所以佳汐用了友情,用了欺騙。佳汐如何,不作評論。諸航若是多一點心眼,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雖然佳汐死了,雖然諸航遇到的男人是首長,雖然生的帆帆是個小人精,但不代表諸航的代孕就不是個錯,不代表諸航就不需要為此付出代價。

  幸福,看似簡單,但得到,從來不容易。

  在《摘星一》完結時,那看似的天倫之樂,真實麼?

  在最幸福的時刻,都希望時光能夠永駐,但怎麼可能呢?生活依然在繼續,生活本來就充斥著這樣那樣的意外、風波。

  一首歌,可以從頭至尾用一種旋律哼唱,故事,卻是風雨同行。

  《摘星二》十多萬字了,是寫的續,卻是一個單獨的故事。善良而又美好的書友們巴望著諸航一直和首長甜蜜而又幸福地生活下去,但是經歷過風雨,可以像海燕般掠過海面,在空中展翅翱翔,不更美麼?

  諸航的身世,諸航的性情,諸航的天賦,註定了她的人生不可能太平凡。

  偏心的父母,對孩子一點挫折,就大呼小叫。這是溺愛,並不中肯。

  在挫折中,人才會長大。

  情節的發展,諸航和首長都將面臨著此生最大的一個坎,與其擔心,不如祝福。

  如果他們依然在一起,再黑的夜晚都無需躲避。

  那些因為年輕而犯的錯,終會像秋天的落葉一樣隨風而過!

  33,習習谷風,以陰以雨(三)

  單惟一的微博名叫“你是我的惟一”。

  成功對單惟一性格的診斷,她是一個害羞而又膽怯、內向,幾乎有點閉塞,這一類的人,在人前大聲講話都不敢,別談坦然自己的隱私了。

  微博,有點知名度的,是當宣傳窗口;有一部分人,是炫耀自己的愛好、學問,還有一般人,則是毫不顧忌地大曝隱私。

  單惟一屬於哪一種?

  找到單惟一的微博,成功沒費力氣。在搜索框裡敲下“惟一”兩個字,第三個跳出來的就是。

  笨蛋生怕別人看不到自己,總是站在最顯目的位置!成功如此評價。

  單惟一發的微博大體上分三類:第一類是有關她培植的蔬菜,每一天的生長情況描述,配上圖片,搞得像個農技專家似的;第二類,她喜歡阿加莎的小說,阿加莎的每一本書都如數家珍,她還加入了“阿加莎吧”“偵探、推理”吧。這一點讓成功有點小意外,不過,人都有兩面的,世界上有不少頂級殺人犯都是高智商的斯文紳士。在一層皮囊下面,肉眼看不見居住著什麼樣的靈魂;第三類,是單惟一的心情文字,關於一個人,她以“你”來稱呼。

  現在是凌晨兩點,我剛從公司加班回來,站在陽台上看著藤蔓下新結的小果子,很想很想打電話給你。

  記得第一次見你,淺灰的套衫,白色的襯衫,泛舊的牛仔褲,你在對同學笑著,我不由自主地也笑了。以後都是這樣,你快樂,我就特別快樂。

  胃又疼了,咬著牙,強撐著給自己煮粥。粥真的像萬能藥,能治我的任何病,包括想你想到不行時,你知道嗎?

  我從你的租處走到我的租處,四十八分鐘,我們真的很近很近……我很驕傲我來北京了。

  站在布藝店的櫥窗前,閉上眼想像不久的以後,我們的小屋陽台養著什麼花,沙發擺在哪個位置,衣架上掛什麼款式的睡衣,窗簾用什麼顏色,你有建議麼?

  ……

  成功看完單惟一所有的微博,得出如下結論:單惟一是阿加莎的鐵桿粉絲,她的愛好是農藝,她暗戀著“你”,來北京也是為了“你”,她講的“苦並快樂著”便是這個意思。“你是我的惟一”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是“你”是她心裡的獨一無二,第二層是她渴望“你”對她說出“你是我的惟一”。

  成功另外還診出了別的症狀:“你”不知道單惟一寫微博,不然她不敢暢所欲言。寫微博,一定是單惟一人生里最“膽大妄為”的一件事了。

  “你偷看我微博?”單惟一跟著成功一路小跑來到停車場,慌得滿頭是汗。

  “講這麼難聽,你有上鎖麼?”成功停下腳步,車鑰匙對著單惟一的臉。“網絡是個什麼地方,你把自己扔進去,就像你在公園的湖裡裸泳,你沒有權利要求別人目不斜視。相反,別人可以聲討你有礙風化。”

  單惟一臉色大變,“我……又沒寫什麼兒童不宜的。”

  “那就是,你緊張什麼呢?”成功笑了,按下遙控鑰匙,車門打開,他半倚著,好整以暇地雙手交插。“他們誤會你了?”

  單惟一搖搖頭,目光閃爍,支支吾吾道:“他們非常了解我,我都沒……男朋友,哪有什麼條件去婦產科。”

  哎喲,臉羞得如此時染了半邊天空的晚霞。

  “進婦產科還要有條件?”成功忍著笑打趣道。

  “我……就是那個意思。不過,她們還說成醫生大概喜歡我,有點妒忌,所以才整我的。”

  成功神色停滯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這大概是他近年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單惟一也笑,“我說她們韓劇看多了,到處迷大叔。”

  “大叔?”成功磨牙,他有那麼老?

  “成醫生看著和我就不是一個輩,工作這麼好,長得又不錯,肯定早就結婚了,孩子說不定都能打醬油了。”單惟一的臉部線條因微笑而放鬆,女子特有的柔軟,像漣漪一圈圈盪開來。

  成功心口泛出一縷腥甜,慢慢地漫到嗓子眼。“我的工作好?”他咬牙問道。

  “是呀,你和我哥差不多,就像是婦女之友。”

  噗,鮮血噴薄而出,一天的腥紅。

  諸航的形象突然在成功的腦海里無限美好起來。她叫他“成流氓”。流氓這個詞,聽說有點色有點壞,但不可否認是性感的、酷酷的,很男人。流氓可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流氓的後面都跟著一串的美女。而-----婦女之友,聽著就是個瘦不零丁的男人,翹著蘭花指,走路扭呀扭,嗓子捏著,像受過宮刑的太監。

  成功牙磨得咯吱咯吱響,“你哥是幹啥的?”

  “我哥是個泳裝攝影師,也是專和異性打交道。他很花心,可是喜歡他的人還是很多。我最好的朋友也沒逃過去,她……為了他自殺,現在都瘋瘋癲癲的,唉。她媽媽跑到我家罵,說我爸媽也有生女兒,以後一定會得到報應,我會被一個花花公子玩弄再被拋棄。”單惟一長長地嘆了口氣。“哦,成醫生,你別誤會,你是替女生們治病,你是護花使者,你不花。”

  成功已經氣若遊絲了,再和單惟一說下去,他懷疑自己不是變笨就是要發瘋。

  “你有什麼可擔心的,你不是目標已確定,快快找他去吧!”滾,他再也不想見到這隻單細胞。

  單惟一眼中倏地一黯,可憐兮兮地笑了笑,欠了下身,“成醫生,再見!”

  “喂,”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莫名地刺痛了成功的眼睛,“你喜歡那四眼男哪一點?”

  單惟一原地踏著步,似是不好開口。

  成功咣地甩上車門,“不說拉倒!”

  單惟一忙跑過來,怯怯地低著頭,從眼帘下方偷偷看成功。成醫生明明長得很面善,而且人又不壞,可是她真的有一點怕他。他一個凜冽的眼神,她就開始腿抖心慌。

  “大二的時候,有一個勞動周,天天下雨,同學們都窩在寢室里玩牌,玩厭了,大家說玩個遊戲。把系裡帥的男生各自寫在紙條上,揉成團,然後大家抓鬮,抓到了,就是自己的Mr. Right。我……抓到了他的名字。”

  成功想扯頭髮,想咆哮。眼裡有白內障麼,那種四眼還叫帥。

  “我當時都沒和他說過話,從那天起,我就開始注意他。看多了,就像……認識了很久,於是……”單惟一羞窘得說不下去了。

  “於是,你就白痴似的為他來了北京。你動過腦沒有,他要是不喜歡你呢?”成功戳著單惟一的額頭,戳得單惟一不住後退,眼睛眨個不停。

  “他到現在也沒女朋友。”單惟一壯著臉直視著成功。

  “那你還玩什麼暗戀,告訴他去,兩個人擠一塊,房租還能省一半呢!”成功沒控制住火氣,這幾句話,是用吼的。什麼年代了,不興暗戀這玩藝。單身男女,見一面就直接上床。

  單惟一抱著頭,“我不敢!他要是拒絕,我連念想都沒了。”

  成功怔住。也許吧,念想沒了,對於單惟一來講,這幾年的堅持什麼都不是了?她不是不敢,而是輸不起。

  “要我幫你麼?”他有氣無力地看著單惟一。她沒本事別人,卻好像對他挺有辦法,像塊口香糖似的,黏著他就扯不掉了。

  單惟一屏住呼吸,不敢搖頭,不敢點頭,她看不出成功是在說笑還是講真的。

  “晚上我要吃韓式料理,還要喝果酒。餐廳我來訂,你買單。”成功拉開車門,自己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

  單惟一遲疑了一會,就鑽進了車,系好安全帶,筆直地注視著前方。

  成功還算有點良知,挑了家中檔餐廳,點了烤肉、海鮮還有一堆的山珍蔬菜。吃飽喝足,等單惟一買好單,他假裝沒看見單惟一肉痛的樣,說:“讀沒讀過錢鍾書的書?”

  “看過他的《圍城》!”單惟一回道。

  “錢鍾書先生教導我們:借書是戀愛的開始,借了要還的,一借一還,一本書可以做兩次接觸的藉口,而且不著痕跡。這是男女戀愛必然的初步。明天打電話向他借書,增加接觸次數,時不時單獨見見面,後面再見機行事。”

  單惟一欲言又止,她和他讀同一個專業,他有的書她都有。

  “你笨呀,這只是個藉口,你也可以舉一反三,不借書借張碟,再不行,向他借個碗借個盤。”成功真想剖開面前這隻腦袋,是什麼古化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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