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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推門出去,快步離開。
走出很遠,房中突然傳來悽慘的叫聲:“我恨他!是他……是他把我苦心得來的安穩日子全毀了!”
第53章
久路再次看表,Kane還沒有到,她實在心煩,於是起身,跟著俱樂部的船先出海。
她這次沒帶潛水衣和配重袋,穿好腳蹼直接跳入水中。
下潛到30米,海水由深藍色變得更加幽暗,水溫也變低,等到周圍沒有任何聲音,她混亂的大腦才終於能放空。
她沒潛太深,三分鐘後,游出水面換氣。
海上波光粼粼,浪潮湧動。
她再次下潛,兩手於頭頂交握,輕輕擺動腰肢,便向深海游去。
Kane找到她時便看到這番美景。
久路穿著交頸式連體泳衣,散著頭髮,長長的腳蹼像魚尾。她遇到了銀亮亮的沙丁魚群,就像一條擁有召喚魚群能力的美人魚,無數條沙丁魚環繞著她,她輕輕向後撥動飄散的長髮,整個畫面便像放慢鏡頭,那些髮絲海藻一樣向後蔓開。
久路也看見了他,離開魚群,和他打招呼。
Kane比手勢問她要不要往深處去,久路下來已經好一會兒,氣力不足,於是兩人先游到水面休息。
久路和Kane共同扶住一個漂浮袋。
Kane曲指彈她腦門,像教訓不聽話學生的老古董一樣板著臉:“Never dive alone!你難道忘了嗎?”
久路摸摸額頭:“我沒往深處去。”
“你知道的。”Kane向後順了把頭髮,一著急用英語說:“丟掉性命的,往往是那些經驗豐富的專業潛水人士,因為他們下潛沒有Buddy,遇到許多未知危險卻沒人知道。比如俄羅斯潛水者娜塔莉亞穆爾察……”
“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了。”久路擺手求饒。
Kane聳聳肩收住話,他迎著落日打量她:“你有心事?”因為在他眼裡,李久路一直是理智清醒,做什麼事都有分寸的人。
“是很煩心。”
“因為什麼?”
久路卻沒回答,側身對著他,眼睛落在漂浮的海面上,無關緊要地說:“終於知道我爸為什麼熱衷潛水了。”
Kane看著她下唇那點水光,有些愣神。
“在一個完全失重的世界裡,當人感知不到任何顏色和聲音,大腦才能過濾一切雜沓的煩事,將核心放在重要的事情上,並指引人接下來應該怎樣做。”
“所以,你現在不煩了?”
久路沖他一笑,眼睛像海水一樣清澈。
“Wow!”Kane搖頭讚嘆,依舊說英文:“你這樣子簡直令我神魂顛倒。”
“少來。”久路拍他一下。
Kane笑得爽朗,誇張道:“你一定有故事,但我願意等,到時候別再拒絕了!”
“好啊。”久路揚眉點頭,玩笑說。
他稍稍向後撤頭,久路今天穿這件泳衣令蝴蝶骨的文身露出一截。她工作時要麼救生衣,要麼彈力防曬服,泳衣基本都是競賽專業款,平時穿著通常也是寬肩帶背心或半袖衫。
都知道她身後有文身,卻從來沒看全過。
“那是什麼?”Kane指指她的背。
久路順著他的手指,向後垂了下眼:“藍鯨。”
Kane不禁揚眉。
久路挑開一點點肩帶給他看。
Kane看不太懂中文,但那條氣勢磅礴的藍鯨很是震撼。
他歡呼一聲:“太酷了!”
久路笑笑,把肩帶放回去,她鬆開漂浮袋,往船的方向游去。
“……你不玩兒了?”
“有點事情,我們約下次好不好?”
落日餘暉籠罩在大海上的時候,俱樂部的船回到岩萊島。
久路直接去了馳見的餐廳,卻沒找到人。
此時他帶著馳沐陽在機場。
馮媛蹲下,親親他的小臉蛋兒:“要聽爸爸的話,知道嗎?”
小沐乖乖點頭,搖晃著肩膀撒嬌:“馮媛阿姨,那你要早點回來。”
“阿姨保證,最多兩個月。”她點他鼻頭:“想要什麼禮物?”
小朋友眼睛一亮,先抬頭看馳見,見老爸沒反對,貼著馮媛耳邊小聲說:“遙控飛機和坦克軍團。”
“好,沒問題。”馮媛站起來,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你要好好照顧小沐。”
“知道。”他問:“看完你哥就回來?”
“說實話,我不想去。”
“那就別去。”
馮媛輕輕嘆息:“馮輝喪盡天良壞事做盡,他是災禍的源頭,要不是他,我也……再看吧,就是想去散散心。”
這幾年馮媛一直都在外面飄著,她沒想過,有一天能從那個逼仄的地下室活著走出來,於她來說何嘗不是一次重生,所以她對許多事情都很淡漠,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家,邊打工邊生活,偶爾回齊雲小住,看看馳見和小沐,接著開始下一段旅程。
現在馳見來了南舟,她的落腳點也變成了這裡。
“這次去哪兒?”
“沙漠吧。”
“照顧好自己。”馳見沒再說別的,一揚下巴:“時間到了,快進去吧。”
馮媛走後,馳見將馳沐陽一夾,托著他的小屁股,走到外面攔的士。
他和司機報了地址,腦袋向後一靠,垂眼看小沐。
馳沐陽跨坐在他腿上,難為情地偷偷抹掉眼淚,趴向他胸口。
“出息。”馳見笑他。
“爸爸,你不想哭嗎?”
“我為什麼要哭。”他眼睛望著窗外,聲音沒什麼起伏,面色沉穩又冷淡。
沒多會兒,馳沐陽成功將眼淚和鼻涕蹭到他身上,小孩子很容易開懷,玩兒著他襯衫上的紐扣,小胖手忽然抬上來,觸了觸他嘴唇:“爸爸,你嘴怎麼破了?”
馳見睜開眼:“讓狗咬的。”
“什麼狗?”
馳見想起中午發生的事,嘴角漾出一點笑:“小母狗。”
小沐不解:“為什麼是小母狗?”
“比較軟。”
司機沒忍住,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不能讓男人帶孩子。
馳見沒理,又聽兒子問:“爸爸,是不是很疼啊?”
“疼。”馳見舔舔下唇:“那你應該怎麼做?”
馳沐陽很是心疼,一下下摸著老爸的臉,撅起小嘴兒貼過去:“給呼呼,爸爸就不疼了。”
馳見一抬腦袋,嘴唇迎過去,“吧嗒”就是一口。
“還疼不疼?”
“不疼了。”馳見把他小腦袋瓜按回胸口:“好兒子。”
馳沐陽憂心忡忡地皺著眉:“那你以後當心點兒,別被狗狗再咬到。”
馳見淡笑,低低應一聲好,眼睛再次向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