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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晚了,你快回去吧。”久路催促。

  馳見將她身側的小手握住,放在掌中捏了捏。

  他想安慰她,但那些話不習慣說出口,抬起手指,撥了下她長長的眼睫毛。

  “你幹嘛?”

  他一靠近,手指傳來他身上的淡香還有菸草味,很特別,也很熟悉。

  “不幹嘛,睫毛那麼長,看看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

  “我不信,再摸摸。”馳見說著要伸手。

  “無聊。”她別開頭,忍不住笑出來:“快走吧。”

  久路連聲催促,馳見終於站起來,拉上衣服拉鏈:“抱抱再走。”

  她篤定他用這麼柔軟的語氣說話是故意的,沒等反應過來,整個頭部已被他埋在心口之中,他身上那種獨有的味道更清晰。

  “你要乖乖的。”

  久路貪戀著他的懷抱:“嗯。”

  目送她進去,馳見才離開。

  這一夜註定不太平,凌晨四點,馳見被一陣電話聲吵醒,老人院那邊打來,說護工半夜循例檢查時,發現陳英菊不在房間。

  通知院長和主任後,全體工作人員將老宅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她。

  最後翻看大門口的監控,才知道陳英菊已經離開老人院。

  馳見一句話未說,扔了手機迅速套衣褲,動靜擾到隔壁的洪喻,他不放心,所以也跟了來。

  老宅前廳燈火通明,周克在角落焦急的打電話,江曼披著外衣沉默站著,幾個護工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馳見快步走來,掃一眼旁邊站的李久路,目光落在顧曉珊身上。她平時負責陳英菊的起居,具體情況她應該最了解。

  “外婆什麼時候走的?”

  “兩點四十。”

  “去了哪邊?”

  “她好像出門一直向北。”

  “身上穿的什麼?”

  顧曉珊回憶了下監控中看到的畫面:“白天穿那條黑褲子,藍色毛衣,外面披著她那件格子外套。”

  這時周克打完電話走過來:“我報了警,那邊考慮到陳大娘行為能力的特殊性,同意出警協助找人,應該隨後就到。”他頓了下:“事出突然,院方很抱歉,但你放心,我們會竭盡全力把人找回來。”

  馳見沒做任何表示:“那你們在這兒等,我先出去找。”

  他轉身就走,洪喻快步跟上。

  李久路望著他的背影,轉頭說:“媽,我也一起去。”

  江曼還來不及阻止,她追著馳見的腳步,已經消失在大門口。

  久路以前沒覺得小泉鎮這麼大,頂著凌晨的寒意,他們把附近幾條街道全部轉過來,仍然不見陳英菊的蹤影。

  路燈滅了,天色由青轉亮,路上行人漸漸多起來。

  陳英菊已經失蹤三小時,她在小泉鎮無親無故,除了馳見不認識任何人,平時待在老人院,更沒踏出去過半步。

  馳見步疾如飛,猛然站住,照著旁邊的電線桿狠踹一腳:“操!”

  洪喻說:“你自己先別亂,我讓萬鵬胖子戈悅他們分開找了,小泉統共那麼大,沒事兒的。”他說著忽然想起來:“火車站呢?外婆會不會想回家?”

  馳見身形一僵,來不及仔細琢磨,快步衝出去。

  小泉鎮火車站很小,幾乎一眼看到底。

  等李久路趕到的時候,兩人已經找了一遍,仍然無所獲。

  馳見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低埋著頭,情緒快崩潰。

  她抿抿乾裂的唇,坐在他旁邊:“你再想想,還有什麼地方是我們漏掉的?或者外婆還有什麼親人或朋友?要不你打電話回院裡問問,也許外婆已經回去了呢?”一連串的問話,他不答,久路忍不住搭著他肩膀:“馳見?你在聽……”

  “能安靜會兒嗎,我想到還會坐在這兒?”馳見冷聲呵斥,看著她,眼中濕潤腥紅。

  久路被他吼得一愣,心上仿佛被針狠狠扎了下,一直疼到嗓子眼兒。

  馳見在發脾氣的瞬間就知道他錯了,但外婆找不到,也沒有心情顧忌她感受。他再次埋下頭,只感覺肩膀上的手滑落,身邊變得很安靜。

  洪喻站在兩米以外,低咒了聲,就知道臭小子對親近的人永遠學不會控制情緒,這臭脾氣,就是欠虐。

  他正恨恨的想,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鈴聲。

  馳見看了眼手機屏幕,迅速接起,他沒說一句話,緊蹙的眉頭卻慢慢舒展開,聽了會兒:“好,我們馬上回去。”

  他收了電話,從座位上彈起來,看看久路又去看洪喻:“外婆自己回去了。”

  洪喻倚著牆邊沒動,暗自鬆口氣,沖他使了個眼色:“我給戈悅他們去個電話,外頭等你。”

  馳見會意,腳步停下看著李久路。

  久路想要繞開他:“回去吧。”

  “對不起。”他將去路擋住,誠懇認錯:“剛才是我不對,不應該亂發脾氣,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李久路明知人在情急之下會口不擇言,但在他主動道歉時,還是鼻腔酸澀,眼前泛起霧氣。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有多脆弱,可現在,也不知誰給她的權利,幾句話就能讓她滿腹委屈。

  她克制著情緒:“回去吧,我沒事兒,真的。”

  “那你抬頭看看我。”

  久路頭仍垂著:“看你幹嘛。”

  “你看看我。”

  “不看。”她小聲說。

  “我真知道錯了,讓你打兩下好不好?”他聲音別提多輕柔,屈就地弓下腰身,兩手撐住膝蓋,歪過頭,從下往上看她。

  久路彆扭的轉開眼。

  馳見起身,握住她兩側肩膀,這才發覺手下衣料單薄,眼睛本能往下瞟,腦中“轟”一聲炸開,把自己打死的心都有了。

  李久路出來得急,睡衣外只套一件半長棉襖,下面是布拖鞋,竟然光著腳。

  從凌晨四點到六點,乍暖還寒,她就穿著這身單薄的衣服,跟他跑了一路。

  馳見心中波濤洶湧,三分憤怒,七分憐愛,還有無限的感動與歉疚。

  “誰准你這麼出來的?”他板著臉問。

  久路瞪著他,死死咬住嘴唇。

  在接觸到她目光那一刻,馳見瞬間軟下來,他手上力量加重,把她按坐回去,墊一條腿蹲在她前面,手一撈,將那兩隻冰涼的小腳抬到大腿上。

  久路越是掙扎他捂得越緊,最後腳跟陷在他腹部和兩腿形成的三角中,手握著她腳面,把熱量一點點傳遞過去。

  位置尷尬,久路哪兒還肯顧忌心底那點兒委屈,她抖著聲音:“馳見,你放開。”

  “我不放。成心讓我難受是吧?”明明他的錯,卻是一副理直氣壯、惡狠狠的樣子。

  “你別不講理。”她氣惱的蹬一下腿,想要逃脫桎梏。

  “嘶。”馳見五官扭曲的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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