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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區沒物業,周圍留下許多枯掉的草,門前有幾個小石墩和一張石桌,石桌邊角不全,上面畫一張棋盤。兩盞破敗的孤燈,成為黑暗中唯一照明,打在灰突突的牆壁上。

  兩人站在樓棟前,等游松抽完這根煙才上樓。

  在樓道里站了好一會兒,借著窗外月光,游松碰了她一下,“中間是你家,我們家在右邊,另一側住著莫惜瞳。”

  余男絞著手指,“哦。”

  游松觸了觸額頭,“你和她在同一個班級,你們...”

  “你有鑰匙嗎?”

  游松看一眼身旁模糊的輪廓,“沒有。”

  他往前走了兩步,在門前花盆下摸索了一陣,取出鑰匙開了門,一股陳久的霉味撲面而來,蔣奇峰從大理回來直接住到醫院裡,這裡很久沒人住。

  游松按亮開關,頭頂的白色燈管掙扎了幾下才跳亮。

  一副慘澹破敗的景象落在余男眼中,她一愣,踟躕不前。

  游松順手把鑰匙放在鞋柜上,輕車熟路先去開窗換氣。

  余男很小心的走著每一步,對面是張橫條格的沙發床,茶几年代久遠,電視是最老舊的熊貓牌,旁邊放一對紅雙喜的暖水瓶...

  剎那間,整個屋子仿佛以驚人速度倒退還原,瓦灰四落,塵土紛飛,她看到站在客廳中央那個小小的自己,隨蔣奇峰逃到濟南,沒有媽媽弟弟,無助彷徨。

  記憶仿佛一下子噴涌而至,想起一些事...

  她晃了晃頭,怕被滄浪的時光卷進去。

  余男無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撞進一副胸膛。

  她回過身,游松朝里抬了抬下巴“浴室在裡邊,你去洗吧。”

  余男呼出一口氣,“好。”

  她拿著背包走進浴室,浴室是老舊的木板門,插銷已經壞掉,余男嘗試幾次,根本關不嚴,她抽出幾張紙巾疊了疊,掩在門框裡。

  她盯著那張紙,掙扎了一瞬,還是褪下衣服。

  游松去陽台給張碩打了通電話,回到客廳,浴室已經響起刷刷的流水聲。

  他往那方向掃了眼,門的最下方有個方形的換氣窗,上面百葉斷了幾條,有昏黃的光從裡面傾瀉而出,水珠伴著裊裊霧氣濺出來,他目光移下去,地面已經濕了一小片。

  游松瞥開視線,摸上口袋裡的煙。

  難得老房子還有熱水,余男適應了溫度,把水閥開到最熱,氤氳霧氣籠罩著她,眼前白茫茫一片。

  她赤腳踩在瓷磚上,輕搓著身,抬眼靜靜打量狹小的空間,馬桶還是之前的蹲位式,沖水閥周圍積了厚厚的水垢,浴室沒有鏡子,手盆邊沿僅有一塊兒幹掉的肥皂...

  樣子一點都沒變。

  余男想的出神,房門毫無預兆被推開。

  游松站門口,“你叫我?”

  余男扯過旁邊的衣服,“沒有。”

  游松視線從她腳腕上收回來,一頓,“那我可能聽錯了。”

  “有可能。”

  “...有毛巾嗎?”

  “有。”

  “車上有洗髮水。”

  “我帶了。”

  “水溫別太高,容易暈倒。”

  “好。”

  游松握上門把,那扇門緩慢合上。

  余男轉過身,輕輕咬著唇肉,隨手抓的衣服被水淋濕,她鬆手扔在地上,恍神間,身後砰一聲巨響,門板狠狠磕在瓷磚上。

  來不及回身,游松從背後攏住她,脖頸衝上股熾烈的氣息,比熱水還要燙。

  他外套上粗糙的布料刮擦她的後背,熱水在兩人周身流淌,他很快渾身濕透。

  游松輕吻她耳後的敏感,慢慢滑到肩頭,含糊不清的說“我知道你也想的。”

  余男閉上眼,心跳亂了,“我...”

  游松大掌忽然罩住她的嘴,“別說違心的話,老子什麼都不想聽。”

  他手滑下去,余男不由自主的顫抖,游松在她潔白的背上親一口,竟像是妥協的笑了,“什麼關係都無所謂,你心裡怎麼定義都可以,我不逼你。”

  “但別拒絕,就像之前那樣...不好嗎?”

  余男喉嚨發緊,他聲音像泡在水裡,聽去有些無力和脆弱,這樣的他,是她從未見過的。

  余男幾乎動搖,卻終究拗不過內心的執念,那是一根刺,紮根太深,動一下,撕心裂肺的疼。

  她輕輕拉下他的手,咬了咬唇“你說炮.友嗎?”

  身後一陣沉默,他低低的“嗯”了一聲。

  “也好。”余男突然回身,踮起腳,“從哪兒開始,就從哪兒結束吧。”

  她吻住他的唇,游松大腦斷層兩秒,強行拉開她。

  “把話說清楚。”

  “他...我爸走之後,我會離開這兒...離開大理...”

  ***

  蔣奇峰真如小劉所說,越到晚上越精神,有時拉她聊些亂七八糟的話,有時喊渴喊餓,有時想吃合口味的,大半夜使喚她出去,買回來,卻一口都不動。

  余男沒什麼反應,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早晚為他擦洗一次,每隔半小時翻一次身,頻繁清理拉尿過的棉墊...

  之前小劉照料周到,卻不如余男細心。

  也許是心情緣故,蔣奇峰攤在床上,半昏半醒竟挨過了大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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