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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斑軟硬不吃:「沒必要用這種方式,你拿多少還多少,心裡清楚自己要幹什麼就行。」

  廖東星捫心自問,他現在清楚嗎。他看了看眼前這盞神燈,答案是肯定的。

  「那行,」他頓了一下,有些彆扭地說,「謝了,哥。」

  「不客氣。」葉斑摸了摸他的頭。

  「能問你一個問題麼。」廖東星忽然說。

  「你問。」

  「為什麼你會甘心留鳴鶴?」留在這個小地方做又苦又累的高三老師。

  照余霄透露出的信息,葉斑應該有更好的前程。

  葉斑沒有回答他。

  晚上副校長安排了葉斑給學生做考前心理輔導,本來是兩個班級一班一個老師,但是劉星宿……

  怕他給學生帶溝里去,所以把學生都並一塊兒讓葉斑上了。

  葉斑給他們放了一部說不上名字的古早默片,教室里關了燈,只有投影儀和屏幕發著光。大多數人早已低著頭睡得不省人事。

  影片兩個半小時,大家睡了兩個半小時。

  結束後葉斑在黑暗中拍了幾下手,叫醒底下的學生後才開了燈。

  冷色照明光永遠顯得那麼不近人情,將人從美夢中驚醒。

  「隨意聊會兒天吧,」葉斑溫和地說,「有什麼專業相關的、或者不想乾的問題,都可以提問。」

  也許是葉老師的氣質和老劉差太大,學生終究不敢放肆,靜默了一會兒,才有人猶猶豫豫地輕聲問了一句:「老師你覺得我們這麼苦是為了什麼?」

  葉斑反問道:「你喜歡美術嗎?」

  有人說喜歡也有人說不,他又問:「畫畫能讓你自在嗎?」

  等教室里安靜下來,他才緩緩說:「我知道你們中間有一些同學是家裡要求來學的,為的是藉助藝術的捷徑上一個好大學。但是熬了這麼多日日夜夜,你們還覺得這是捷徑嗎?」

  幾乎全部的人都在搖頭。

  廖東星的視線越過幾排學生,專注地落在他身上。

  葉斑拿起畫架上他剛剛上課示範的一張水粉畫,將畫板背過去。

  「這不是美術的價值所在。」他垂下眼,摩挲幾下畫板粗糙的邊緣,「這是美的門檻,你們正在長出一雙審判美的眼睛。在跨過這道坎之後,你們會接觸藝術,藝術本身是無用的,但她可以為你創造力量。未來大家可能會遇上漆黑的風暴,伸手不見五指,沒有盡頭迷失方向,這時候,這些美給你帶來的感動是你堅持下去的依仗。」

  他環視所有的學生,從旁邊的凳子上拿起一本《中外美術史》,隨手翻了幾頁。

  「之前有個小朋友問我為什麼要來鳴鶴做老師,」他的視線和最後一排的廖東星一觸即分,「所謂美術,美是認識美,術是表達美,就這麼簡單。對於我來說,在哪都一樣。」

  今晚沒下雨,有一輪冷月掛在窗戶上方。葉斑走過去打開所有窗戶,冷風灌進來,帶走了讓人昏昏欲睡的暖空調,一瞬間所有人靈台清明。

  竟然還可以看見幾顆星星。

  葉斑指著夜空道:

  「美術史是流淌著的歷史銀河,那些藝術品是其中的恆星,你看著宇宙感嘆她的巨大、驚艷於她的美;她是由無數的星辰組成的,或許前人的光芒會黯淡,與此同時也有無數、無數的新星前赴後繼地燃燒,前人的光芒和後來者的追逐,才有了我們抬頭看見的夜空、一頁頁翻過的紙張。」

  他笑了笑,把手放在厚厚的書上,「未來這本書會越來越厚的,正因為有你們的存在。」

  而我存在的價值,就是鑑賞星星,把你們身上的沙礫吹去,讓茫茫前路不那麼坎坷。

  第50章

  「再檢查一下,有沒有東西落下的。」

  由於塞了畫板,平日塌著的畫袋挺拔起來,一個個精神抖擻地立在走廊牆邊。各色顏料填得充足,一盒一盒摞起來,占了得有兩平方的地。

  副校長叨叨了一堆考前注意事項,末了從口袋裡掏出一疊密封袋裝著的小紙片,笑眯眯地說:「各位,小抄要伐?」

  「……」

  眾人噎住,目瞪口呆地看他分發。

  朴潔小聲和沈九感嘆:「這操作也太騷了吧?」

  發完了,每人凝視著手裡的小紙片,普通一寸照的大小,一共兩張:正面男中年、四分之三側男中年、全側男中年。

  這是母體,由此可以變化出所有考題模樣:少點皺紋多點頭髮就是男青年;橡皮擦出灰白頭髮、眼袋耷拉、法令紋加深、嘴角下垂就是男老年;加個馬尾是女青年、披髮中分微卷是女中年、再短一點是女老年。

  就是這麼個套路記憶。

  副校長背著手咳了幾聲,他身體虛,一個月平均要感冒兩三次,一次感冒兩周,常常是上一次還沒結束,下一次又迫不及待地來了,所以總是在咳嗽。他一邊拍自己一邊說:「不是讓你們去考試的時候用的啊,去考場的大巴兩個小時,多看幾眼是幾眼。」

  潘國茂大剌剌地說:「校長我們有手機!存了圖的!」

  副校長臉一黑:「帶手機你還有理了?」

  「你自己說今天可以帶啊,我們要聯繫家長的。」他振振有詞道。

  趙幽在心裡罵了一聲笨蛋。

  前排的同學回頭沖這個老實人擠眼睛。潘國貿莫名其妙收了一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撓撓頭不試圖搭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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