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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東星:「……」
有時候,沙雕也是一種天賦。
廖東星隨口說,「那早點睡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氣氛有些微妙。
廖東星糾結地開口說:「你……廚房地上應該沒蟑螂吧?」
葉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吃飯之前說過讓他睡廚房的事,像他拍貓一樣拍了拍他的頭:「你跟我睡。」
葉斑抱胸看著,狀似無意地又問了一遍:「跟你說的模特兼職,去不去?」
「去啊。」廖東星戳了戳貓頭,垂著腦袋,露出的一大截脖頸線條流暢肌理細膩,「有錢的事兒怎麼不去,什麼時候?」
「這周六。」葉斑道。
「哦,就是後天。那我明天能回家拿個東西嗎?」
「行啊,我帶你去?」
「嗯。」
「在哪?」
「鳴鶴牌樓。」
葉斑不期然想起他們的第一次相遇。
他似乎變了,又似乎沒變。
葉斑把他跑步機邊上放的行李包拎進屋,打開衣櫃門,冷酷無情地說:「衣服掛起來,褲子疊成方的,洗漱用品放到衛生間,其他的雜物先放桌上讓我過目。」
廖東星搬家搬習慣了,手腳麻利地理完東西,最後放桌上的竟然只有一個小鬧鐘。葉斑看了一眼那個破破的鬧鐘,連前面那塊玻璃都沒了,時針是一個奇怪的小棒子,畫風明顯和分針秒針不一樣。
他把小鬧鐘放左邊的床頭柜上,淡淡道:「我出門七點,一般六點多自然醒,你鬧鐘不能鬧在六點以前。」
「我平常七點起床。」廖東星皺著眉道,「而且它破了,不會響。」
「那你要它幹嘛。」葉斑嫌棄地說。
廖東星思考了一下,自己也不太明白,鬼使神差就帶上了,但是不反駁總覺得低了一截似的,於是道:「那貓吃飯還要和老鼠一起呢,我睡覺不認床,認鬧鐘。」
葉斑糾正:「它不能叫鬧鐘,充其量就是個鐘。」
「哦。」廖東星撇過頭去。
葉斑接著說:「洗漱洗澡要在十一點以前結束,髒衣服放髒衣簍,洗完的衣服晾乾熨平放進衣櫃——掛燙機在旁邊那個柜子里。」
廖東星頗有耐心地聽他碎碎念,不知道為什麼還挺開心的。
「你平時上學放學坐我的車,到門口把你放下自己進去,儘量別和其他學生說你和我住一起,如果有帶回來的作業去隔壁那個空房間畫,畫架自己搞定,畫完洗了澡再進臥室,不要一身鉛灰顏料就進來。」
葉斑打開手機備忘錄看了一眼繼續道:「還有不能帶別人過來,夜不歸宿三次就別回來了,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隨便往屋裡添東西,一日三餐在畫室吃,想吃夜宵自己煮,碗筷洗乾淨原位放好……」
廖東星忍無可忍地打斷,咬牙切齒道:「我知道了,現在可以洗澡睡覺了嗎?」
葉斑抬頭,笑著說:「這麼著急?你去洗吧。」
廖東星直覺他笑得別有深意,但反正都這樣了……
他三分鐘沖完一個澡,隨便擦了擦就出去了。
葉斑鋪完被子就看見一裸男站在柜子前面撅著屁股找東西,頭髮濕答答地往下滴水,水滴順著背部滑落,結實的小腿上是被水痕壓趴下的腿毛。
「……」他頭上浮現#號青筋,沉聲叫道「廖,東,星。」
「?」
「擦乾再出來!」葉斑看著地毯上幾滴水珠,出離憤怒了,上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響亮清脆的一聲肉體拍打。
廖東星一臉懵比地轉過頭,臉色由白變紅,最後連脖子都紅了:「你打我?!」
葉斑自己也怔住了,隨即陰下臉:「下次擦乾再出來,衣服提前拿好。」
他轉身就走進了衛生間,水聲響起。
廖東星滿腔怒火無處撒,釀了一會兒就變成了巨大的委屈和羞恥,他一腳踢亂了地上葉斑給他鋪的被子,隨便套了件T恤,赤腳蹲著。
想抽菸。煙,聽上去又會讓他被打的東西。嘖。他想看看臥室有沒有陽台,於是站起來右臂抬起,四指握攏大拇指虛搭,猛得一揚臂,拉開了西邊一整面牆的厚重窗簾。
一整面牆的落地玻璃,鑲嵌著一個不大的玻璃平移門。
廖東星決定以後有錢了一定要在隔壁也買一套房。
這他媽的明月幾時有?天天有啊!
馬上關燈!
他把門平移開一條縫,蟬鳴和夜風相擁而入,外面是一個小巧精緻的陽台,有盆栽,但是依然很空蕩,或許是因為少了一把躺椅或是吊床。
不過這也足夠舒服了,廖東星點了支煙,眯眼欣賞十六的月亮。
他打死也不要去睡天橋底下了。
葉斑沖完澡擦著頭髮出來的時候,就頓在了門口——
月光透過玻璃,撒亮了大半個房間。
床鋪凌亂人影歪斜,夜風撩起半落的紗簾,星火點點明明滅滅。
絲絲縷縷的煙剛升起就被輕柔的風吹散,時間無力。
少年無邪。
涼水壓下的躁動復甦,想出去就地把人這樣那樣。
他深吸一口氣。
「為什麼不關門!」
廖東星一驚,飛快地掐了菸頭扔出窗台,若無其事地靠在門上。
「晚了。」葉斑把門拉開,整個人擋住口,板著臉冷酷無情道,「你今天睡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