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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哭地忘情的時候,歐陽從背後抱住我,“小若,你怎麼了?”

  “我沒事,想起我的爸媽。”

  “過段日子我陪你回家去看望他們吧!”

  歐陽對我的家庭一無所知,更不知道我對家庭生活懷著怎麼樣恐懼,跟齊林在一起拖了兩年沒結婚,真正的原因不是沒錢,而是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也會跟媽媽一樣舉著菜刀站在愛人背後。

  “再說吧!”

  我沒說話,歐陽也沒說話,我終於停止了哭泣,直到天空被即將升起的太陽染成了橘紅色,我掙脫他的懷抱,我說:“我不喜歡陽光,我們進去吧!”

  第二天總是嶄新的,尤其風暴過後,寧靜顯得格外美麗。張離消失了一個星期,我和歐陽又回到了當初的日子,很簡單的快樂。在快下班的時候,同事說:“小若,是你的手機一直在響吧!”我打開包一看,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張離打來的。

  “餵?”

  “我是張離,小若嗎?我們一起吃了飯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好。”

  張離一直在埋頭吃飯,她不開口,我自然不會先說話,快要吃完時,張離說:“你確實很有本事,居然能讓歐陽死心塌地愛上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要知道,一個寂寞太久的人,不是只有愛情就可以滿足了,他還需要朋友。”想起歐陽坐在黑貓里跟一群人開心地大笑,我就知道當初無意把他帶進我的圈子其實就是愛情萌芽的時候。現在的歐陽可以說是並不孤單,他跟我每天在黑貓里鬧到很晚,我如果沒時間的話,他還可以去找四毛,去找安然,去找齊林,他們都是他的朋友,儘管齊林或許還恨他。張離果然一愣,“看不出你還是個有心計的人。”女人看女人果然是比男人看女人看得透徹些。

  “這並不是我有意安排的。”

  “我知道,是誰都無法控制未來的,就像當初我覺得回到他身邊,以為他會敞開懷抱擁抱我,誰知道他擁抱的是你。”

  我跟張離聊了很多,但都不是以歐陽為中心的,張離說:“愛情就喜歡突如其來地走掉。”我告訴她我和齊林,安然的故事,張離聽完笑了下,她說:“如果我是安然的話,你會不會把歐陽讓給我?”

  “你永遠不會成為安然,有一個安然就夠了,我不會把所有都讓出去,我不想再一無所有。”是的,我之所以拼命地抓住歐陽就是我不想在一無所有,儘管我害怕未來,我已經一無所有太久,我沒有親情,友情也被傷害,縱然是愛情不夠美好,不能填滿所有的遺憾,可我也不想再失去。

  和張離要分手的時候,她忽然跟我說:“我可以不主動聯繫歐陽,但是他如果受了傷,再到我這裡的話,我也不會拒絕。”張離說完就走了,我看著她瘦小的身影在夕陽里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我想她一定過得比我還要痛苦,畢竟每個女人都不是茨威格筆下的“陌生女人”,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愛恨無關他人。

  跟張離告別後,我站在喧鬧的街頭,從口袋裡翻出手機給四毛打了個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喝一杯。和四毛已經有快半年沒見過面了,他的剃了個光頭,整個人形象大變,頭上扎著一方鮮紅的方巾,架著一副褐色的太陽鏡,穿著艷藍的機車夾克外套,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一雙很簡單的黑色帆布鞋,整個人年輕了好幾歲。我盯著他胸前一大串藏飾,四毛搖身一變成了城市中的時尚青年,一改往日藝術家的作風。

  四毛說,他已經從大雜院搬了出來,在靜安區租了個小公寓。四毛說他現在給電影公司寫劇本。四毛說,他現在還兼職幫別人做場記。總之,他現在有了正式的工作,收入不菲。四毛說自己飄了這麼久,應該安定下來了。我樂意看到這樣的四毛,畢竟這個世界上可以做藝術家的只是很少部分的人,而我們都不具備安於清貧的潛質。四毛說,小若,我在就該聽你的話,我做不了孟京輝,我的目標應該是十萬塊。我笑笑,這就是現實,它比任何理想都強大。四毛問我,最近過的怎麼樣?我跟四毛說了最近發生的事,說起我那個怪夢,一邊說一邊開喝,四毛忽然悲傷地盯著我,“小若,為什麼你的記憶里全是苦澀?你有沒有嘗試過記下快樂的事?”快樂的事我也在記,只是悲傷的事太多,快樂自然被擠壓地不剩什麼。

  跟四毛來喝酒是個不錯的選擇,現在這傢伙正在春風得意的時候,把很多開心的事告訴我,我覺得心裡被幸福漲得滿滿的,人就是這樣,當一個朋友真正住在了你心裡,你就會為他的高興而高興,為他的悲傷而悲傷。歐陽在下班後也趕了過來,看到四毛這麼精神就使勁地打趣他,我說:“你們聊,我去下洗手間。”當我出來時,看到四毛和歐陽面色沉重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剛走到桌子前,倆人就不說了,哈哈笑起來,他們一定瞞著我在講什麼,一定是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我不想把氣氛搞得尷尬,於是我什麼都沒問,直到散場後把四毛送回了他的新家,我才問歐陽:“你跟四毛再說什麼?”歐陽沒有正面回答我,他問我:“小若,你從來沒跟我提過你家裡的事,是嗎?”我一愣,隨即想到四毛很清楚我的家庭,他應該是告訴了歐陽什麼。“我不想提這些事。”我轉過頭,看車窗外的萬丈高樓和不停閃爍的霓虹燈,這個城市的燈紅酒綠已經掩蓋過太多的傷心往事,就讓它把我的過去也掩蓋掉吧!

  “你想說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歐陽並不逼我,他從四毛那裡知道了我的家庭狀況,還想要我親口告訴他,就是想解開我心中多年的負荷,我肯親口告訴他的話,就代表我不再執著於那段往事,可以走出父母帶給我的陰影,可是現在我做不到。

  “好。”

  “我只是想讓你快樂。”

  “我會快樂的。”我很快樂,在不想太多的時候。

  ☆、十三

  歐陽雖然很少談及我家裡的事,可是他總是刻意而裝做不刻意地把他在家不開心的事告訴我。這是一種開導他人的手段。如果是安然有天告訴我她和齊林吵架了,我就會說我和歐陽也不快樂,這會讓安然覺得她在朋友中不是唯一一個為感情而苦惱的人,同病相憐的人話自然也多些,安慰起來也好說話。我知道歐陽說這些就等著我接茬說其實我在家也不快樂,接著滔滔不絕地把家裡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可是我偏偏岔開話題,我寧願說工作上的事。我很討厭歐陽這種尋根究底的態度,我對人向來就是“不提過去,不談未來”,只要抓住現在就好。歐陽意識到無法從我的嘴裡撬出點東西時,他恨恨地對我說:“在你心裡,我沒點地位,你有心事從來不告訴我。”又拿感情來逼迫我,我轉身出門,不理他,為什麼歐陽沒點耐性,我想說的時候不用他問就會說出來。

  去年過年時,我回了家,是跟奶奶一起過的年,爸爸帶著阿姨來拜年。我剛上大學,爸爸就再婚了,和一個護士,人說有後媽自然也會有後爸。這話說的沒錯,從爸爸再婚以後,除了替我交學費之外就沒有過一點溫情的表示,他見到我總是問:“你什麼時候畢業?”他甚至不知道我上的是專科還是本科,只一心盼望著我能快點畢業,就不必負擔我的學費。新媽媽是個刻薄的人,可表面上表現的很寬容,我上大二的時候,她背著爸爸說:“為什麼不讓你媽媽支付你的學費?為什麼是你爸爸?”我可以理解她的心理,畢竟她也有個上高中的兒子。“你去跟你媽媽說,好不好?”她捏著我的胳膊問,很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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