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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歐陽百般無聊地開著車亂逛,我問他:“你就不忙著賺錢嗎?不忙著約會嗎?”歐陽白了我一眼,“你什麼時候見過一個大老闆忙得累死累活的?我的工作可是很輕鬆的,忙的都是那些為我打工的人。至於約會嘛,現在沒什麼興趣。”“沒興趣?你是同性戀嗎?”歐陽聽到這話猛地停下車,“同性戀?你看我像嗎?”“像!”我格外堅定地說。歐陽沉默了一會,說:“恩,我是同性戀。”其實在我的身邊,什麼希奇古怪的人都有,比如兩個很優秀的女生,怎麼看都是千人追萬人捧的,可是就是願意當同性戀,她們說:“當異性之間的感情已經變的薄如錫紙,人們就開始向同性之間尋求一種更為可靠的情感。”我相當理解這種感受,人活一世,誰都不希望有那麼多的痛楚和波折,尋求的不過是安穩罷了,既然可以得到心靈上的快樂,又何必在乎性別呢。

  “要我介紹你去‘黑貓’嗎?”黑貓是H城最有名的同性戀酒吧,我很多朋友都是那裡的會員。

  “黑貓是什麼地方?”

  “是個酒吧啊,你要去,我帶你去玩。”

  “好啊。”歐陽跟我在一起就像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孩子,什麼都願意嘗試。

  “黑貓”窩在一條小巷子的盡頭。沒有燈箱,只是從門口的毛玻璃透出昏黃的燈光。它與這個城市中的酒吧相比屬於“低消費”,每個人進場的時候交25塊就可以隨便玩。老闆叫嚴立汶,我們親切地叫他“蚊子”。蚊子當初為了他的伴來到H城,開了這間小酒吧,認識了安然,所以黑貓就成了我和安然的老根據地,沒事的時候就會來這裡跟蚊子喝兩杯,消磨一個下午的時間。

  我和歐陽進去,黑貓里的晚場剛好開始,大廳的圓桌邊坐著幾個熟人在玩“殺人遊戲”。這種遊戲的流傳也是從黑貓開始的,當初蚊子介紹我跟安然玩,我們一下子就迷上了這遊戲。我拉著歐陽湊過去,桌邊的幾個人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蚊子從吧檯後面冒出來,”小若,來了啊。”“恩。”“歐陽,我的朋友,你們一路人。”蚊子和氣地伸出手來,“我是蚊子。”“歐陽。”蚊子說,今天算是認識了新朋友,請歐陽喝了杯他親自調的酒。我的朋友就是這樣,不會問你的職業,不會問你的收入,只是單純看著順眼就在一起聊天,聊得投機就算朋友,掏心窩子地對你好。

  我和歐陽,蚊子坐在角落裡的小桌子上聊天,桌子上擺著我送給蚊子的菸灰缸和安然親手做的風燈。蚊子問歐陽對什麼感興趣,歐陽指了下牆上地塗鴉,說:“我對這個感興趣。”塗鴉是四毛畫的,當初畫的時候安然就說四毛會把這塊牆給毀了的,蚊子說毀就毀了,這年頭,看不懂的東西都有一個稱號,就是藝術。其實我知道四毛在塗鴉這方面很厲害,畢業的時候還想開個塗鴉工作室,但是由於種種原因流產了。黑貓牆壁上畫的是一個用枯手捂著臉的半面女人,瞳孔是紅色的,在燈光的映襯下發著微微的陰氣。蚊子怪笑著問歐陽:“你們是紅藍鉛筆吧?“歐陽茫然地看著他,我開始疑惑,歐陽承認說是同性戀,為什麼連這個都不懂呢?蚊子看歐陽半天沒回答,就爽朗地笑了下,“我理解,很多人都不想說。”就這樣,我和歐陽喝起了酒,因為很久沒喝酒,喝了一點就上了頭,覺得臉紅心跳的,我拉著歐陽說:“你知道麼?我的戀愛談了很久,久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在談戀愛了,也不知道談戀愛有什麼感覺,但是一喝酒就不一樣了,會覺得心跳也快了,臉上跟飛了紅霞一樣,這時候我就幻想著,我是站在心愛的人面前,我們因為一點瑣事吵架了,然後我拉著他的手道歉,那些感覺……雖然我們性取向不同,不過你也應該懂吧?”歐陽說:“我懂我懂,誰還能沒談過戀愛啊?”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抱著酒吧門口的樹吐到胃痛,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醒來,發現齊林坐在床邊,昨天晚上的事情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跟歐陽說的全是感情的事,說我現在感情怎麼空白怎麼空虛之類的。齊林握著我的手,看我醒來說,“昨天是歐陽把你送回來的,你什麼時候跟四毛一樣了,喝點酒就又笑又鬧的,搞的歐陽把你抱上樓就癱倒家門口了。”齊林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帶一絲微酸的口氣,我的男性朋友太多了,他早就習慣我在外面廝混到半夜,然後被一個男人送回家的狀況。

  “歐陽呢?他還好吧。”

  “他說今天要上班,把你送回來就走了。”

  “你怎麼不上班?”

  “請假休息,在家照顧你,你這樣我怎麼放心我上班?”齊林一邊說,一邊幫我去客廳倒水,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過身問:“歐陽又是什麼朋友?看起來還挺熟的,居然放心跟他去喝酒喝到半夜才回來。”齊林就跟大部分男人一樣,表面上永遠裝做放心我,相信我,可是心裡還是在懷疑著,只是他城府不夠深,總是憋不住要問出來。

  “歐陽啊?同性戀。你小心他對你有意思。”我嚇唬齊林。

  “我是你的人了,別人就算有想法也搶不走我。”齊林是屬於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他從來都以為自己是優秀的,也以為我們的感情是堅不可摧的,我心裡偷偷地想,齊林你這小樣,你現在不管我,以後我跟人跑了看你怎麼辦?

  齊林把杯子給我,若有所思地說:“年紀輕輕的一男的,長的又好,怎麼會是同性戀,可惜了。”

  “你世俗,同性戀怎麼了?挺美好的情感。”

  齊林盯著我,不屑地搖搖頭。齊林就是這種傳統男人,他認為違背了社會道德觀的東西就是不好的,這些方面我經常跟他有分歧,我認為只要是自己開心的,那就沒什麼錯誤。齊林說我太自我了,也許是吧,可是往往自我的人活的才逍遙。

  ☆、四

  歐陽成了我家的座上客,因為他與眾不同的性取向,齊林並不反對我們來往。歐陽經常在晚飯後來我家,他和齊林一起吃著東西一起看球,我看著兩個男人大呼小叫地坐在電視前面爭論這個隊比那個隊更強的時候就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我雖然並不排斥足球,但也不是球迷,看到球迷的感覺就跟看到追星族一樣,不可理喻是我對他們的評價。齊林曾和我探討過足球在一個球迷的生命中代表的意義,說那和單純的追星族不同,可說到底還是沒改變我的理念。儘管這樣,我也從來不反對齊林看球賽,也從沒跟他爭過遙控器,他出差的時候我還主動幫他把球賽錄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尊重一個人都要首先尊重他的生活方式。

  我把歐陽當成了死黨,把他介紹給我的每一個好朋友,歐陽跟他們也還合得來,縱然是共同語言不太多,可大家都很喜歡他,說他不擺架子,像個小孩子一樣可愛。聽到這種話我就想笑,如果把有採訪歐陽的雜誌放在他們面前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反映,好在我的朋友都不看《人物》之類的雜誌,否則真的會打自己的嘴,說一個在商場上精明透頂的人是小孩子?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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