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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糾結的安靜之中,突然,旁邊有人過來,徑直問道:“駱先生,余小姐,能不能簡單談幾句?”

  這人舉著手機。

  余晚瞬間反應過來,這是陰魂不散的記者!

  她蹙了蹙眉,駱明川已經攔在余晚面前,不客氣道:“我們不接受採訪。”他板著臉,難得發脾氣。

  “是這樣的,駱先生,網上突然有爆料,說你和北川集團董事會主席季迦葉季先生是叔侄關係?”

  這人語速極快,那串頭銜從他嘴邊說出來,帶出一個可怕的名字,一個她不敢啟齒的名字……余晚緩緩抬頭,注視著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她忽然有種不妙的慌亂。

  她的心跳的很慌。

  下一秒,那記者果然追問:“那駱先生,你是否知道早前曾有報導余小姐和季先生關係匪淺?”

  余晚:“……”

  生活常常喜歡和人開玩笑。

  有些膿包,有些她拼命想要掩蓋的過去,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被刺破。

  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時候。

  涼涼的風吹過,余晚嗓子發緊,腦袋眩暈。

  “你胡說什麼?”駱明川不高興。

  那記者詫異:“看來駱先生還不知道?”他還要繼續說什麼,駱明川已經在喊保安過來。

  對方並不甘心,抓緊時間說:“余小姐,對於分別和他們叔侄交往的事,你怎麼看?有人爆料你在和前男友訂婚期間就和季先生有過交往,季先生還為你精心設局弄垮了對方工廠,這是事實嗎?”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余晚心上,同時,將那個膿包的口子劃得更大,讓裡面所有一切都攤開。

  讓她無所遁形,讓她徹底難堪。

  余晚怔怔楞在那兒,眼睜睜看著這個記者被保安趕出醫院。

  她還是暈的。

  誰都沒有開口。

  良久,駱明川才轉過身來,臉上迷迷茫茫,“余晚,你和我二叔……這是真的?”他皺著眉,實在不可思議,酒窩深深。

  雙肩微垂,耷拉著,余晚頹然而苦澀。那種澀意盈滿了她的舌尖,就是不說話,都是苦的。她低著頭,一時沉默。

  駱明川漸漸反應過來什麼,“所以,你那天見到我二叔,才會拒絕我?”這些事情像珠子似的陡然串起來,什麼都清晰了,他忽而變得尷尬而窘迫,“我、我……”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匆匆說了聲“對不起”,也不知道究竟對不起什麼,駱明川轉身離開。

  余晚靜靜站在那兒。

  除了難堪,剩給她的,好像還是難堪。

  第58章58

  除了難堪,令余晚萬萬沒想到的,還有許多讓她措手不及的傷害和煎熬。以至於她在往後的日子裡回憶起來,總覺得這幾天很模糊。

  所有一切都變得晦澀,時間過得緩慢極了,讓她沒有勇氣再面對一次。

  她和季迦葉的事情突然被爆之後,輿論朝著一個非常可怕的方向滑去。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是一個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方向。

  在這樣一個信息高速傳播、媒體無比發達的時代里,網絡,真真切切顯示著它存在的強大威力。

  對,余晚成了眾人口誅筆伐的蕩婦,賤貨。

  “腳踩兩隻船?先勾搭叔叔,再勾引侄子?我天,這得多不要臉才能做的出來!”

  “豈止不要臉,這根本就沒有臉吧╮(╯▽╰)╭連羞恥心都沒了。不知道上床的時候,會不會有亂倫的感覺?”

  “據說這位余小姐在和前男友訂婚期間,就主動勾引那個叔叔,是有多賤?”

  “憐愛前男友。”

  “同憐愛前男友,遇到這樣的賤人,真是夠噁心!”

  ……

  有些傷害就這樣來得猝不及防,來得又快又狠。

  不過短短几個小時,層出不窮的知情人,讓余晚的許多私人信息被曝光,照片、地址、手機,就連和江成的那一段過往都被迫袒露在公眾面前。

  她第一次活在輿論的漩渦中心。

  並不好受,很煎熬。

  這些信息哪怕刪得再快,也阻攔不住網絡背後成千上萬的手指通過這件事來達到高cháo。

  她像是被裝進了一個透明的牢籠里,被人肆意的圍觀,被惡意的窺探。

  任人鞭撻,任人討伐,任人隨便評價。

  她不守婦道,她放浪形骸。

  余晚徹底變成了不是她。

  如果文字能傷人,這些不必負責的冷嘲熱諷大概足夠將她刺成篩子,將她刺死。

  讓她成為一場狂歡的祭品。

  余晚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手機丟了。施勝男今天被嚇得不輕。她的電話原本被余晚關掉了,後來再打開,瞬間被各路記者打爆掉。施勝男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形,她不得不再度關機。

  驚弓之鳥,大約說得就是他們。

  無權又無勢,只能任人欺負。

  黯然關掉網頁,余晚闔上電腦。

  病房裡還留著一盞燈。施勝男陪床,已經先睡了,背對著余晚,呼吸沉沉。

  黑夜寂靜,籠罩下來,余晚覺得有些累,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睡一覺起來,可能都會好。

  她是真的這麼祈禱。

  進入了秋天,這座城市的雨水總是特別多,昨天夜裡又下雨了。梧桐悄悄泛黃,丹桂飄香,秋意漸濃。

  余晚早早就醒了。

  施勝男也起了,見到她,不免詫異:“這麼早?”現在還不滿早上五點。

  “嗯,睡不著。”或者說,一夜未眠。余晚還是和施勝男商量:“媽,我想出院了。”她有一種不妙的直覺,這個地方不安全。昨天已經有記者在樓下,誰知那些靠新聞生存的人還會做出什麼來?

  施勝男嘆了一聲,說:“行,等餘波過來,我們找醫生問問。”

  餘波帶了早飯進來,余晚只喝了兩口粥。

  她不餓,也吃不下。

  餘波和施勝男一起去找醫生,諮詢能不能出院的事,余晚獨自留在病房裡。

  她的頭髮隨意紮成馬尾,面容淡淡的。

  病房裡太過安靜,她還是打開電視,看每日的財經新聞。

  這是多年工作養成的習慣,如今,似乎又多了分其他的意味。

  電視裡,主播波瀾不驚的在報導:“凌睿掌權人剛剛經歷更替,股價就隨之跟著動盪下降,可見業界並不看好沈世康的接任。目前凌睿暫時還沒有任何回應,也不知後續會不會有其他的利好消息刺激股民。”

  看著電視上的沈世康,余晚稍稍有些失神,忽然,有人敲門。

  是個陌生人。

  她戒備起身。

  也不理對方,余晚果斷摁鈴,呼叫保安過來。

  對此,對方絲毫不在意,他直接開口,問道:“余小姐,對於網傳被性侵一事,你怎麼看?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性侵?”余晚慢慢蹙起眉,“什麼性侵?”她的聲音冷下來。

  那記者告訴她:“網上有傳你曾被繼父性侵過……”

  余晚怔怔愣在那兒。

  面前的人嘴巴一張一合,她什麼都聽不清了,滿腦子全是繼父,性侵這樣的字眼。來回撕扯著,像是要將她撕裂開。

  立在涼涼秋意里,余晚忽然覺得好冷。

  她好像又回到那一天,那天陽光明明很好,可為什麼回憶起來,總是那麼冷呢?那時她坐在那兒看書,身上穿著的確良的襯衫,裡面是寬寬的白色運動文胸。有人推門進來,余晚回頭,是剛下夜班的陳春華。

  他反手關上門,問,餘波呢?

  余晚起來說,餘波他踢球去了。

  他走近一些,又問,在看什麼呢?

  余晚說,餘波的書,隨便看看。

  我瞧瞧。他這樣說著,走過來,走到她的面前,他伸出手,那雙手乾瘦而黑……

  她不能再回憶了。

  余晚簌簌眨眨眼,那種乾嘔頂在嗓子眼裡,她難受極了。她渾身難受,她動彈不得,她被扼住了,又不能呼吸。

  “余小姐,性侵這事是真的嗎?”記者追問。

  “你他媽在胡說什麼?!”

  外面有人暴怒,梆的一聲——

  餘波操起走廊上的凳子直接砸過去!

  “你怎麼打人啊?”

  “打得就是你!”

  “餘波!餘波!”施勝男哭喊,“哎,余晚快出來看看啊……”

  一切都是混亂的,余晚走出病房。

  外面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那記者捂著頭,指著餘波罵:“你這個小癟三,你等著!”

  “等什麼?”拉扯住盛怒的餘波,余晚冷冷的,面無表情的警告說,“我先要告你騷擾。——還不滾?”

  她瘦,站在餘波面前,卻也有一種堅韌的力量,從她瘦弱的身體裡迸發出來。

  那記者見撈不到好處,訕訕離開。

  余晚還是站在那兒,手垂在身側,一動不動。

  “姐……”餘波像是做錯了事,擔憂的喊她。

  余晚抬頭,笑了笑,安慰道:“我沒事。”她低下頭。忽然想起來好像還有一件事沒做。可余晚怎麼都想不起來。站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問道:“我們今天能不能回家了?我想回家了。”

  施勝男聽到這句話,終於忍不住,在旁邊偷偷抹眼淚。

  “還不行,醫生讓再觀察一天。”餘波轉述醫生的話。

  “哦。”余晚失落的回了一聲,還是沉默的站在那兒。

  護士、其他病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耳邊有悉悉索索的議論聲,似乎有人在說,繼父啊,這麼可憐……

  她所有可憐的隱私全部被挖出來,她所有試圖遺忘的過去,她所有藏在心底的秘密,一點不留的,攤在這赤裸裸的太陽下。

  她這一次,真的無處遁形了。

  余晚垂下眼。

  施勝男連忙拉著她回病房,將門闔上,將那些人的目光攔在外面。

  其實,全部是自欺欺人。

  駱明川在機場候機,他今天去外地還是有事,仍然有陌生電話打進來:“駱先生?”

  對於這些討厭的記者,駱明川要掛電話,那人就說:“對於余小姐被性侵一事,你怎麼看?”

  “性侵?”他不明所以。

  “駱先生還不知道麼?現在網傳余小姐曾被其繼父性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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