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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別墅的車裡,劉業銘問季迦葉:“先生,這下該怎麼辦?”

  原先沈世康懷疑余晚,所以將她從這事上調離開,現在倒是殺個回馬槍。他們想要利用余晚做棋子,故意來試探背後的人,準確的說,就是試探季迦葉。

  而余晚對他,根本沒有防備。

  季迦葉望著窗外,面色穆然。

  “爸,這招靠譜麼?”沈長寧亦很擔心。

  沈世康如實說:“我也不知道。”

  如果季迦葉會因為余晚而心軟,不對他們繼續進行狙擊,那沈世康就能順勢談成新的投資,藉助這份外在力量將他逼走——因為如果到了這個地步,季迦葉還要執意收購,付出的代價會極其昂貴,可不止幾百億能兜得住的。而且,那樣更能間接證實余晚和季迦葉之間的關係,余晚照樣被懷疑。

  如果季迦葉沒有心軟……

  那這個對手,非常可怕。

  沈世康叮囑他:“如果這次去香港談成了,一切好辦。如果沒有談成,就從余晚那兒施施壓。”

  “知道。”

  商人都是唯利是圖,格外無恥,誰也沒有比誰高尚。

  沈長寧在香港總是習慣住半島酒店。余晚的航班比他早,替沈長寧安排好房間,余晚在樓下等他。哪怕已經深夜,還是有人入住。

  一輛大巴車上下來數十人。

  大約是個交響樂團,有人提小提琴盒,有人拿大提琴盒。應該是等的麻煩,就有人坐在沙發對面交談,聲音不高,用的是英文。

  余晚專注翻雜誌,忽然,有人在旁邊試探著問:“Miss?”

  像是在對她說話……余晚愣愣抬眸。

  面前的,是一個年輕男人。

  個子高高的,皮膚白淨,微笑起來,滿眼都是亮晶晶的暖意。他手裡提著小提琴盒,這會兒提了提,示意余晚。余晚會意,連忙往旁邊讓了一讓,又習慣性說了聲“抱歉”。

  他意外,笑著說:“謝謝。”

  大約是在國外待久了,這人帶了些abc咬字的口音。

  “不客氣。”余晚也客氣微笑。

  她低頭,繼續翻看雜誌。

  這些人在聊過幾天的演奏會。

  年輕人在一起總是熱鬧,氣氛嘻嘻哈哈,仿佛是天生的本事,可余晚並不習慣這樣熱鬧的場合,正巧沈長寧打電話過來,她起身離開。

  後面有人意識到不妥,輕噓了一聲。

  余晚今天是墨綠的套裝,很合身。

  一手提著電腦,一手垂在身側。胳膊很白,手腕細細的,戴著黑色手串。

  裙擺下的腿筆直而纖瘦,每走一步,都帶出女人特有的風情。

  像妖嬈的蛇。

  余晚在門口接到沈長寧,往他身後看了看,“菁菁呢?”余晚好奇。

  “小顧先回去了。”沈長寧手機在響,他看了一下,接起來。

  “長寧。”電話那頭是慕容靜的聲音。

  余晚默然跟在身後。

  不知電話那頭在說什麼,沈長寧說:“知道了,給你帶東西回去。”

  余晚看了他一眼。

  電梯口,那群樂團的人正在上電梯。

  見到余晚和沈長寧過來,先前那個年輕人替余晚攔著門,紳士又溫柔。

  看著裡面那麼多人,沈長寧沒有動。

  知道這位的脾氣,余晚抱歉的打了個圓場:“謝謝,我們等下一班。”

  “那好。”那人沖她笑,“明天見。”

  很奇怪的回答。

  余晚一愣,那人還是笑。

  他笑起來,臉頰邊有個柔軟的酒窩,眼眸很黑,亮亮的。

  余晚將沈長寧領到套房,安排好一切,就要準備回房,沈長寧卻將她喊住:“余晚。”余晚頓住身形,沈長寧便遞給她一沓文件,說:“這是這次的資料,你先看一下。”

  余晚接過來,粗粗一看,才知道這次過來是談新的投資商。

  目前凌睿股票停牌,現金流被牽制,公司的壓力太大,所以沈家轉而試圖尋找新的投資商。

  看著面前的余晚,沈長寧說:“我前兩天帶小顧去談了一家,但是沒有成功,這次約了幾家還有境外的銀行,你先熟悉情況。”

  “好的。”

  頓了頓,沈長寧又多叮囑一句:“絕密。”

  余晚沒有懷疑其他,只是說:“知道。”

  半島酒店正對著維多利亞港,深沉的夜總是讓人內心靜謐。

  余晚坐在窗前,攤開這幾家投資商的資料,認真開始做準備工作。有些還是專業的英文資料,她不能出任何差錯,這會兒不得不打起百倍的精神。

  就靠著煙和咖啡生生熬了一個通宵,余晚洗過澡,渾身才覺得輕鬆。

  這兒離維港很近,走幾步就到,余晚出去換換心情。

  清晨沒什麼人,一切美麗的不像話,走在晨光里,余晚恍惚覺得自己似乎出現了幻聽。

  是小提琴的聲音。

  怔了怔,她走過去。

  還真是。

  有人在拉小提琴。

  余晚聽不出是什麼古典的曲子,只覺得旋律優美。晨曦之中,那人周身是淡淡的霧,朦朦朧朧,有些輕微的不真實感。

  他身邊還圍著幾個聽眾。

  一曲終了,眾人給他使勁鼓掌,他笑著致謝,視線拂過余晚,那份笑意不由更濃。

  他說:“今天見啦。”

  很奇怪的語法,余晚忍俊不禁。

  第36章三六章

  晨光漸漸淡去,美麗的維多利亞港揭開柔軟的面紗,徹徹底底露出繁華都市的震撼恢弘模樣。

  高樓鱗次櫛比,穿破雲霄,似乎要直指到瓊宇之巔。

  那人將小提琴收回琴盒,因為同路,便和余晚一起往酒店走。

  太陽初升,落下兩道斜斜的影子。

  余晚不習慣和人同行,她離他有好幾步遠,這人也不在意,只是問:“小姐,你有興趣聽演奏會麼?”

  余晚更不習慣和陌生男人寒暄聊天。

  客氣的搖搖頭,沉默兩秒,她才禮貌性質的回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練琴?”——昨晚看到他們的琴盒,余晚就知道他們是世界頂級的古典樂團。如今看到這人選在這地方練琴,余晚心下確實好奇。

  聽余晚這麼問,那人攤開手,下巴微抬,笑道:“因為這些都是我的聽眾。”

  年輕的臉上,寫滿桀驁不羈的自信與篤定,這倒是讓余晚想起了一個人,就連下巴微抬的弧度,都有些許的像。

  望著面前的人,余晚抿唇笑了笑。

  她剛洗過澡,頭髮半干半濕,披散在肩頭。

  晨風拂過,帶來若有似無的清香。

  這種香讓她笑起來的時候,沾上微微發涼的水汽,像是最甘甜最清澈的晨露,而且白的耀眼。

  看著這樣的余晚,那人也笑了,酒窩明顯。

  他說:“你來香港工作?”

  “嗯。”

  “什麼時候回內地?”

  余晚搖頭。

  察覺到余晚似乎不太喜歡說話,他也就安靜下來。

  兩人沒有再說話,一路不疾不徐回酒店。

  早晨是安寧的,這個時間點,一切都還沒有開始忙碌,連他們的節奏都不自覺慢下來,仿佛時間被放緩了,悄悄的徜徉,流淌。

  這種安寧叫人心底舒服。

  直到並排等電梯上樓,那人才猶豫的打破沉默,自我介紹道:“小姐,我是Vi。”又極其紳士的問了一句:“能方便知道你的名字嗎?”

  余晚一怔,想也沒想,直接拒絕:“抱歉,不方便。”

  “……”

  這也太果斷了,那人愣了愣,旋即說“sorry”。

  電梯門打開,有樂團的其他人下樓。見到Vi,他們嘻嘻哈哈的摟住他肩膀,問他一大早又跑去哪兒練琴。

  年輕人在一起,似乎總有無限活力,不像余晚,性格比較悶,總是冷著臉,不討人喜歡,連朋友都少得可憐。

  錯身走進電梯,余晚刷房卡,摁下關門鍵。那些人就被她留在了電梯外。

  終於只剩她一個人,余晚輕呼一口氣。

  回到房間,換上職業裙,她去沈長寧房間。

  沈長寧昨天航班到的晚,這會兒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倚在酒櫃旁,慢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這人哪怕這樣,也是風流倜儻。

  “余晚,今天先休息,你去幫我買些東西。”就算公司快要火燒眉毛了,沈長寧似乎也不著急,只這樣吩咐余晚。

  “什麼?”余晚不解。

  沈長寧將卡遞給她,余晚便懂了,昨晚慕容靜才打來電話……送禮物這種事,一向是余晚替沈長寧辦的。她辦事穩妥,又將沈長寧女伴的喜好分門別類記得清楚,沈長寧最放心餘晚這一點。

  接過卡,余晚收進錢包最裡面。

  最裡面那層,已經有一張黑卡在了。

  那是季迦葉給她的。這人說起來,比沈長寧還要老派!但凡可以用錢解決的,他大概不會考慮第二種方案。

  指尖不小心拂過去……余晚手中動作一停,轉而將沈長寧的卡放在了外面一層。

  半島酒店附近就是購物逛街的天堂,余晚已經來過好多次,去奢侈品店熟門熟路。

  店員早早認出她,微笑道:“余小姐,又來了。”帶著粵語的口音。余晚也輕輕一笑,店員便問:“這次需要買些什麼?”

  “珠寶。”

  余晚回答簡單明了。慕容靜最喜歡珠寶首飾,又是某些牌子的忠實擁躉,買這些回去絕不會錯。

  店員訓練有素,大顆大顆的鑽石、祖母綠還有各種紅藍寶石迅速捧到余晚眼前。璀璨燈光一打上去,更顯奢侈,足夠挑花眼。

  按照慕容靜的喜好,余晚挑了一些。

  “余小姐,要不要試試?”

  “不用。”慕容靜的手寸余晚全部記得,根本不用試。

  “那珠寶上需要刻字麼?”店員按照規定問。

  “嗯。”余晚提筆寫了慕容靜的拼音縮寫,遞給店員。

  有專門的人去安排此事,刻字還需要一段時間,余晚便在店裡等。

  沙發旁有這個牌子最新的宣傳冊,余晚隨手翻開。各種戒指、項鍊還有手鐲、耳環,看得人眼花繚亂。這些珠寶是真的漂亮,無怪乎那麼多女人會動心,視線拂過其中一款,余晚又放回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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