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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些,余晚不知道為什麼又想笑了。她像是在看一個人表演,而且演技拙劣。

  扯了扯嘴角,她說:“你先問問你身邊的人吧。”

  “什麼意思?”江成似乎不大明白。

  “就是字面的意思。”余晚平靜無比,“一個月前,那位夏小姐來找我,說她和你很相愛,還有了你的孩子,請我不要打擾你們。”

  一個月前,余晚試完婚紗出來,夏曉晴就在帘子外面。

  余晚還記得那一天,她試了一件抹胸款式的婚紗。余晚纖瘦,抹胸的款式會露出鎖骨,還有後背的蝴蝶骨,襯得她像天鵝,又美又驕傲。她臉上笑意還沒有消失,夏曉晴已經說:“余小姐,我懷了江成的孩子。”

  那一天,天氣晴朗澄澈,來攤牌的人穿著連衣裙。衣裙很薄,貼著身線,腹部平坦。余晚沒經驗,不能判斷是幾個月,但她知道這裡面有個小生命,會跳的。

  眼底刺痛,有什麼東西扎的難受。

  夏曉晴繼續說:“江成他根本不愛你。他還說,你無趣極了,就像一條死魚,要不是你媽求著他,他看都不會看你!”

  “余晚,江成從來不碰你,你不會自卑麼?”

  ……

  這樣惡毒的話,現在回憶起來,余晚還是覺得徹頭徹尾的涼意。

  第3章三章

  太陽西沉,天色徹底暗下來。晚風拂面,黏黏糊糊的,還是熱。沈長寧還沒到,余晚躲在露台角落裡,又點了支煙。

  她平常煙抽得不多,今天已經第三根,算破例了。

  手機里全部是江成的簡訊和電話,余晚沒接,也沒看。

  先前和江成將事情徹底攤開,余晚就掛了電話。她不擅長和人對峙、吵架。夏曉晴之所以會來找她,就是看準她的脾氣,余晚和人吵不起來。

  施勝男常說她是個悶葫蘆,話都憋在心裡,遲早能將人急死。

  所以,這會兒大概能把江成急死。

  余晚抬手,看了看時間。

  這支煙抽完,她擰開礦泉水正想要喝,有服務生過來,畢恭畢敬說:“余小姐,外面有位先生找你。”

  余晚皺了皺眉,不知想到什麼,又將礦泉水擰上,一口未喝。

  外面果然是江成。

  他從外地回來,身上還是余晚買的那套西服。這會兒天氣很熱,外套脫下來拿在手裡,裡面襯衫皺皺巴巴。他滿頭大汗。

  所有堅定的信念,在真正見到這個人時,余晚還是有一絲恍惚。

  她和江成從高中畢業就在一起了。這麼多年,他們共同經歷了很多,余晚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殘忍的一天,她要親手割掉過去,割去自己深深愛過的人……抿了抿唇,余晚問:“你還來做什麼?”

  “來談我們的事。”江成氣喘吁吁。

  余晚冷眉:“我現在要工作,改天再談。”

  “不行!”江成堅持,“我就要現在談!”一想到余晚隱忍了一個月,什麼都悶著,耍的他團團轉,還看他的笑話,江成就坐不住。

  定定看著他,余晚提著瓶礦泉水,往電梯口去。

  蘭越大廈樓頂有一個風景絕佳又私密的空中花園。已經入夜,花園被暈暗的地燈點綴,好聞的蘭花香若有似無,再配上遠處奢華的夜景,是個情人幽會的好地方。

  可如今站在這裡,還真是有點諷刺。

  “說吧。”余晚抱臂看著對面的人。

  打量了一下四周,江成拿袖子擦了擦汗,面色痛苦的說:“晚晚,對不起,我錯了。”余晚不說話。江成看了看她,繼續坦白:“我有一回晚上喝多了,就稀里糊塗的跟小夏……”

  余晚眼圈有些紅。她望向旁邊,自顧自笑了笑,拿話堵他:“那你是真夠糊塗的!”

  被這麼一噎,江成無比尷尬,連連保證說:“真的就那麼一次。我已經跟她斷了,那個孩子也會做掉的,我明天就帶她去!”

  他還在騙她呢,那一張張不堪入目的照片就在她手機里,每一張都觸目驚心、讓人作嘔,變換著時間、地點,怎麼就只有一次?

  余晚只覺得心寒。

  而且,做掉就好了麼?

  她冷冷一笑,仿佛聽到個笑話。

  見余晚還是無動於衷,江成著急了,只差跪下來求她:“晚晚,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不打我一頓出氣?”他語無倫次,懊惱的說:“我們這麼多年感情,沒幾天就要結婚,我是真的昏了頭了……”

  結婚兩個字鑽到心裡,余晚好像又聽到一個笑話。

  他跟她求婚,她是那麼的高興,她那麼冷靜的一個人,獨自樂了一個晚上,可一轉眼……什麼都變了。

  骯髒、痛苦,足夠將人淹沒。

  扯了扯嘴角,余晚望著江成,認真的說:“沒有什麼結婚,在我這裡,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的口吻平靜極了,真讓人心驚。江成胃中倏地一絞,他立刻叫道:“我不同意分手!”這人有胃病,一著急就容易犯病,余晚是知道的。她沒有動,只是問:“為什麼?”

  江成胃痙攣的很不舒服,額頭上冒出汗來。他擰著眉,將不同意的理由列出來:“我們結婚的事都通知了親戚朋友、我的員工和客戶,酒店也定下了,錢也付了,讓別人怎麼想?也太丟臉了……”

  聽著這樣的話,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余晚忽然心就涼了。

  默了默,她將擰開的礦泉水遞給他,又從包里拿出先前買的那些胃藥。

  江成習慣性接過去。

  喉頭一動,一粒藥就著涼水進了肚子。

  余晚定定看著,才說:“酒店、親戚朋友這些你都不用擔心,你正好可以和那位夏小姐結婚。”

  江成還以為余晚態度軟了,這會兒聽見這些話,氣急攻心,捏著礦泉水,又咕咚咕咚吃下一粒藥。他不免有些抱怨,脾氣也上來了:“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提她幹嘛?余晚,我只想和你結婚!你不明白嗎?”

  余晚安靜片刻,笑了。

  “是我忘了。江成,你媽媽連我都看不上,怎麼可能看上那位夏小姐?所以——你怎麼可能和她結婚?”

  余晚第一次見江成媽媽,那會兒還是沈家老爺子的秘書。聽聞她是做秘書的,江成媽媽瞬間板起臉,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她。雖然江成替她解圍,說,媽,不是那種秘書,可那種眼神余晚一輩子都忘不了。

  余晚不喜歡江成的媽媽,但她為了江成,總是願意忍著,如今,終於可以不用再忍了。

  看著面前臉色漲得通紅的人,余晚說:“江成,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談的,你回去吧。”頓了頓,她說:“我祝福你。”

  她將求婚戒指遞給江成。

  江成沒接,余晚放在旁邊的花架上,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江成惱羞成怒的聲音:“余晚!我都認錯了,你幹嘛還咄咄逼人!”

  余晚腳步一頓,平靜轉身:

  “我怎麼逼你了?”

  這種平靜襯的他就像個跳樑小丑,江成將戒指摜在地上,怨憤道:“我們之間變成這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我有什麼責任?”余晚寸步不讓,卻還是平靜。

  一股無名火騰地竄出來,江成徹底惱了:“你看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以為自己是上帝?”

  余晚冷冷看著他,不說話。

  那種冷意讓人愈發難堪,讓人無處遁形,江成只能下意識保護自己,他罵道:“余晚,你根本就不愛我,現在裝什麼受害者?”

  他居然說她不愛他!

  余晚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盯著面前的人。

  對上她的視線,江成吼道:“你捫心自問,你願意跟我上床嗎?我們這麼多年,我一碰你,你什麼反應?你沒有反應!余晚,你就是個木頭!死魚!呵——我是跟小夏上床,她比你溫柔、比你善解人意、比你了解我的需求,她更不會像你這樣咄咄逼人!我跟她上床,還不是被你逼的?”

  這樣惡毒的話,從江成口中說出來,親耳聽到,真讓人徹骨心寒呢……余晚身子輕輕顫了顫,連嘴唇都在顫抖。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到那一年。

  那一年高考完,她在家裡看書。西邊的那種老舊平房很曬,窗簾掩著。突然,有人敲窗戶。余晚好奇的推開窗,江成就站在外面,手裡舉著朵花。他說,余晚,看到這花,我就想到了你。他遞到余晚面前。余晚愣了愣,就笑了。

  江成後來說,余晚,你笑起來很好看……

  現在,這些通通成了狗屁!

  瞳孔一點點縮起來,像是刺蝟保護的盔甲。

  “所以呢?”余晚表情淡漠。

  “又來了!又來了!”江成抓狂,指著余晚跳腳,“又是這樣一幅死樣子!我真是受夠了!”

  “余晚,你就是個性冷淡!”沒有絲毫的停頓,他毫不客氣、惡毒的罵道。

  余晚:“……”

  似乎有風颳過,余晚忍不住狠狠戰慄。手緊緊攥著,她才能勉強克制住那種鑽心的冷意。眼圈慢慢濕潤了,她抿著唇,硬生生又將眼淚忍回去。

  停了一秒,也許兩秒,余晚面不改色的說:“對,我就是。”

  耳畔徹底安靜下來,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黑洞,全死了。

  忽的,不遠處有人嗤笑出聲。

  余晚只盯著前面,沒有回頭。江成惱火的瞪過去,不客氣道:“誰啊?”

  只見花枝隱隱綽綽,隔出一個非常僻靜的角落,那兒有一張弧形沙發。

  季迦葉就坐在那兒,身上是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長腿輕輕交疊,也難怪江成一開始沒留意。

  暗沉的夜裡,也不知是無聊,還是恰好,他指間正把玩著一根煙,細細的一根,很白,像是纖瘦而脆弱的女人。

  那支煙就在他的指尖捻來,捻去。

  聽出男人的暴怒,季迦葉笑了笑,慢條斯理將煙放進煙盒裡,才淡淡起身,說:“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

  他太過淡然,江成反倒變得莫名尷尬。

  花園裡全部鋪的細碎的鵝卵石。

  沿著鵝卵石路走出去,季迦葉經過余晚的身旁。余晚還是背對他,絲質的白襯衫垂在肩頭,露出白皙的脖子。

  朝江成略略頷首,季迦葉走到玻璃後的電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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