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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寧晉真防著他,他都不想去在乎。

  “能握著我的把柄,他才是個帝王,不然如何他為君我為臣?”

  謝驚鴻:“你連問都不問?”

  “你想跟我說的,無非是讓我不好過的話,我還要問什麼?”

  謝驚鴻冷冷一笑,將手中的酒盡數飲下,眼睛沉著如水中冰,令人寒到骨子裡去。他說:“何湛啊何湛,你七叔說得對,留著你始終是個禍害。你要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不必如此為難。”

  “當你的兒子,真是我的過錯了。”

  謝驚鴻手中擒上一把匕首:“你當真以為我捨不得殺你麼?”

  刀匕陡然落下,何湛滾到一側,手無寸兵,只能躲著謝驚鴻的攻勢。謝驚鴻的匕首不像是匕首,他所用的招式都是劍法,不知為何,這套劍法,何湛竟看著有些…熟悉。

  當空刺過來的一劍,何湛來不及躲,只覺得謝驚鴻的臉竟和寧恪疊在一起,與上次寧恪刺他的那一劍竟無半分差別,便是心下這轉念一想,謝驚鴻已將刺過來的匕首收勢,手腕一翻便將匕首橫過去,鋒刃的匕鋒抵在何湛的喉嚨上,已有半分血色,卻未再深入。

  何湛不怕死,可當匕鋒上的寒意穿過他的頸部直達背脊時,他才覺得鋪天蓋地的恐懼襲卷著他的每一寸神思。

  謝驚鴻咬了咬牙。他握著刀匕的手有些顫抖,謝老七見了,連忙拿著個披風給謝驚鴻披上。

  謝驚鴻將刀匕收回來,怒著眼看向何湛:“罷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何湛,你還記得金遠晟嗎?”

  何湛瞪著一雙眼:“……”

  “他還活著,是寧晉的人救了他。你做過什麼事,你自己該清楚。你以為寧晉敬你為皇叔,封你做攝政王,給了你多大的恩寵?你覺得他會信任一個連自己兄弟都能殺的人?蠢貨!”

  第124章民亂

  “你想…殺我?你真想殺我?為什麼…我們可是兄弟啊,十年…何湛!十年!”

  何湛猛地睜開雙眼,被外頭吵吵鬧鬧的聲音驚醒。他心臟驟疼,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朝他的心房位置壓過來,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房外傳來小廝的聲音:“王爺,王爺您醒了嗎?”

  “進來。”何湛簡單披上個衣服,允他進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廝說:“晚上不知哪裡來了群亂民,很多人,流竄到街上瘋狂搶掠,東市西市的店鋪全都被搶了個精光,簡直是jianyín擄掠,無惡不作!剛剛還在民倉那裡放了一把火。原本巡夜的士兵都已經被殺了,府衙里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現在正滿大街的抓人呢!”

  何湛一聽是出了大事,趕緊套上袍子就往外面走。宮裡應該也聽到風聲,天子腳下發生這種事,還是在姜國使者來訪的時候,處理起來怕是棘手。

  一隊接一隊的士兵開始挨家挨戶地搜索,看兵甲裝備,其中還有宮中的御林軍。

  寧晉竟派了御林軍出來?那宮中的防備豈不是削弱很多?

  他心臟怦怦直跳,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濃雲一般籠罩在他的心頭。他掀起轎簾往後看去,沖天的火光浸透了半邊夜空,一時間分不清黃昏黑夜,那片如同晚霞綿延的天際,更像是被潑了一把彩墨。

  宮裡燈火通明,傳信的士兵比利箭還要快,夜鷹一樣飛進御書房。

  鐵驍騎和雁北軍的幾個大將都在御書房中,文官只有一個房岳秀在側。何湛來時,寧晉正和他們商議此次民亂的事,何湛未讓人宣,只在外等候,等到幾個大將和房岳秀都領了命出宮,何湛才請見。

  寧晉臉色不好,他沉浸在昏暗的燈光當中,似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那一小捧燭光照著他陰沉的面容。

  何湛問:“現在形勢如何了?”

  “你到朕的身側來。”

  太監給何湛搬了個圓凳子到寧晉一側,得寧晉令就叫左右的宮人一同退出去。

  何湛再問:“可查出那幫人是哪裡來的了?”

  他懷疑此事與謝驚鴻有關,謝驚鴻前腳剛剛潛入京城,後腳就出了這樣的事,可他沒敢輕易將謝驚鴻來京一事告訴寧晉。

  他怕他跟謝驚鴻私下會面,會讓寧晉起疑心。

  金遠晟還活著,寧晉留他一命,若說跟何湛沒有半點關係,連何湛自己都不信。何湛早就知道楊英招疑心他,可楊英招始終沒有鐵證證明何湛和楊坤的死有關,但金遠晟卻是個活生生的人證…

  “鹿州的流民。景昭帝在時,對鹿州流竄過來的百姓很寬容,放任他們在京都生活,可他們再怎麼說也是外客,在京都大多生活困苦,不少的人淪落成乞丐。這次他們聯合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就是飽受飢餓折磨的人民,策劃了這場民亂。朕已經派人前去平定,也召了丞相負責民間撫慰一事。”

  何湛皺起眉:“鹿州?”何湛始終擔憂此次民亂只是謝驚鴻對付寧晉的先聲,縱然再怕寧晉疑心,卻還是說了句:“謝驚鴻已經到京了,臣懷疑此次民亂跟他有關,皇上可以順著這條線去查一查。臣怕謝驚鴻還會有其他的動作,還是將御林軍儘早調回宮中為好。”

  “朕知道。”

  何湛抬眼,疑惑地看向寧晉。寧晉說:“朕知道你跟他見過面,也知道這次民亂跟謝驚鴻有關。”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可無論如何,朕都信你。”

  何湛沉了口氣。

  “只是朕有些難過。”他漸漸迫近何湛的面龐,“這麼多天,叔都不肯來見朕,也不肯將謝驚鴻來京的事告訴朕。”

  “皇上…”

  他親了親何湛的唇,手指滑入他的發間,這個吻輾轉至深,直到何湛的呼吸漸漸變得紊亂,寧晉才放開他。

  “朕都快殺人了。”

  寧晉長嘆一口氣,眉宇間漸漸浮上些倦怠:“何湛,你說究竟是我不信你,還是你不信我呢?”

  何湛顫著唇,始終沒有將金遠晟的事問出口。

  寧晉將額頭半抵在何湛的肩上,方才說:“叔,你多來宮裡陪陪我好不好?只有看見你,我才安心。”

  遇見何湛之前,他什麼都沒有,什麼也留不住。

  “好。”

  寧晉勾笑,唇緩緩移到何湛脖頸間流連。

  此民次亂參與的人數高達兩百多人,士兵和衙役一同去搜查逮捕的時候已經晚了,到最後抓到手的還不到一百。全城陷入極度的恐慌當中,調查仍在繼續。

  之前因寧晉下令要重審忠國公府一案,秦方被調任回京,現在已在赴京的路上。寧晉按著何湛的意思,將其重新擢升為大理寺卿,回京先處理民亂的事。

  秦方先使者團來京,隨行的還有楊英招。聽寧晉說秦方被貶到撫衢縣之後,楊英招後腳就跟到了。嵐郡王在楊英招面前服毒自殺,秦方擔下全責,為此被貶職,楊英招對此愧疚不已,果斷向寧晉請辭,到撫衢縣保護秦方去了。

  兩人回來時,楊英招的眉眼比以前更厲了,眼神比刀子都要鋒利。聽屬下將民亂的事一一陳述,楊英招向寧晉請示道:“師兄,我在清風道觀中救濟過不少乞丐,或許他們知道點線索,不如先讓我去查探一番。”

  秦方道:“我也去。”

  楊英招說:“事態緊急,大人不如先跟謝驚鴻這條線,等到時候抓住他謀亂策反的證據,面對姜國使節,我們會更有利一些。”

  秦方點頭:“好。這件事必須在姜國使節來臨之前查出來,否則他們拿此事來詬病新皇,只會讓朝廷動盪,百姓不安。”

  兩人多年合作,似乎培養出別人難及的默契,一言一語都契合得很。

  寧晉首肯,擢令秦方調查此案,並讓楊英招繼續統領鐵驍騎,襄助秦方。

  春風吹過風臨大關,攜姜國使節一同入皇城地界。

  秦方和楊英招為了不讓百姓恐慌,秘密逮捕犯人,很多乞丐受過清風道觀的恩,對“同行”中有人犯下此等大罪更是不齒,但恐於他們報復,一直都不敢跟官府合作,可秦方嘴皮子上下一動,就將他們說得有些動搖,加上楊英招在旁保證鐵驍騎會保護他們的安全,乞丐終於鬆了牙關。

  製造民亂的二百多人逐一落網,大家紛紛指認其中一人為罪魁禍首,可那人卻什麼都沒有供出來。儘管對他們用了大刑,他們也未曾指認是謝驚鴻。

  這件事終是不了了之。

  寧晉為安撫民心,調動雁北軍和鐵驍騎一起拉著這群人遊街示眾,並貼出告示廣布天下。

  此事來得突然,平息得也快,何湛代寧晉走向城牆,言此事是有人故意策劃,意圖擾亂民心,明話暗話都在指向即將入京的姜國;又言寧晉兢兢業業,一直要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得新皇領召,朝中為靖國安定上下齊心,才能迅速破獲此案。

  百姓見城牆上的攝政王形銷骨立,眉宇間可見憔悴之色,可見朝中的確將百姓安危放在心間,叛亂所帶來的恐慌逐漸被歸屬感所取代。古言陰陽轉換的道理,大致如此。物極必反,月滿則虧,這次處理得妥當而迅速,皇都也因禍得福。

  至少皇都百姓此次會一致對外。

  查不出最終結果不要緊,管他這次叛亂是不是姜國策動的,現在已經是了。

  何湛選秀一事不再是焦點,他也因此落得清閒,每日去宮中陪著寧晉,倒不用真去做什麼,在御書房裡找本書打發時間。寧晉看摺子要看好久,但時不時會看何湛一眼,看他還在,就繼續再看摺子。兩人不用說話,就能在一起待一天。

  太監送了潤喉的銀耳羹來,寧晉照例先問何湛:“叔要不要喝一碗?”

  何湛的確是有些渴了,將寧晉遞過來的銀耳羹接過,喝得時候瞥見寧晉手邊放著一頁字,疑而問道:“這不是寧恪寫得麼?”

  “他想叫朕看看。”

  這下何湛更驚了。從前皇位之爭,寧恪連個角都夠不到,他也沒有要爭的意思,寧晉和寧恪很少有交集,但即便如此,寧恪絕對是看不慣寧晉的,為何…他的字會出現在御書房?

  寧晉說:“前幾天看他練劍,有模有樣的,朕就教了他幾式。他還小,好學心強,那天支支吾吾要朕看看他練字,朕瞧著寫得還不錯。”寧晉將寧恪練習的字往前放了放,說:“練得是周字,內斂溫謙,還有點兒他自己的張牙舞爪,叔覺得如何?”

  何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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