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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主子一同進了御書房,在後頭跟著服侍的太監聽令將門關上,還未及他關嚴的時候,他偷偷瞄到攝政王一把將我朝九五之尊當朝天子放倒在地,驚得他差點沒磕到門上去。

  寧晉叫何湛鉗制住,手腳都動不得,他卻無意掙開,悠悠地看向何湛:“叔這是生氣了?”

  “你給我解釋解釋!”何湛瞪著眼,狠狠按住寧晉,又怕這人反手,膝蓋壓在他的胳膊上,怒道,“寧晉,這事兒我們沒完!”

  寧晉笑出來,也不知從哪個角度使來的巧勁兒,何湛身子一轉就被他壓制住,他怒著掙了幾下,卻也不見有用。

  “方才見叔在朝堂上,可不是這個樣子。”

  何湛憋紅了臉:“我是不想你難做!”

  “我也不想叔難做。”寧晉將何湛從地上拉起來,將他抵到桌邊,說,“只有你不會往我的床上送女人,讓你去做這件事,最好不過。”

  何湛不知為何竟鬆了口氣,寧晉聽見,說:“叔當真生氣了?”

  “…總有逃不過的時候,你…已經是皇上了,不可能沒有子嗣。”

  寧晉笑了笑:“能拖幾時是幾時,我會有辦法的,不用擔心。”

  寧晉推著他的肩頭,將他翻過來按在桌子上,手已經不安分地撩開何湛的外袍。何湛驚得不行,叫道:“外面還有人!寧晉!你…唔…放開!”

  “那叔可要忍著聲了。”

  等到下午,何湛才從御書房裡出來,寢殿倒頭就睡,何湛再度醒來時,天已入傍晚。烏雲涌動,勾鋒的雲尾攜著風雨。寧晉處理朝政要很晚,何湛雖累,但腦子睡得糊塗,見窗外卷了涼風,他便要撐傘到外頭走走。

  天還未轉暖,雨下得不大,卻很涼很涼,似乎再冷半分就能化成冰雪。

  何湛在外頭裹了鶴毛大氅,身後低頭跟著兩個宮人。

  腳步不知何時拐到竹林中去,本就下著雨,這片地方愈發幽靜起來,只能聞見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竹上,清脆得不像話。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不見寧恪了。景昭帝還在時,寧恪已經被賜居東宮,寧晉登基後未曾過問此事,只由寧恪在東宮居住。寧晉的意思是想等寧恪成年後,就將他封出京去,讓他和淑妃一起到封地居住。這已經是何湛能預見的最好的結局。

  想起寧恪,他就想到自己落在他宮裡的那幾本書,那是他好不容易搜集來的珍本,實在不捨得直接就扔給了寧恪。他拐了道直接到東宮,並令一個太監回去跟寧晉稟報,說他晚些時候再回去。

  入東宮的小門時正當風口,風急很多,何湛喉嚨有些癢,不禁咳了幾聲。正叫裡頭練劍的寧恪聽見,他收劍皺眉,抬眼望向何湛的方向,喚道:“何湛。”

  顯然寧恪的心情不好,他開心的時候,見著何湛會喊一聲師父;不開心的時候就直呼其名了。

  何湛說:“這麼個雨天,四殿下還在練劍嗎?”他走過去,讓宮人給寧恪打上傘。

  他似乎練了很長一段時間,何湛一靠近他,似乎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

  “聽宮人說,今天他剛封了你做攝政王。恭喜你了,何湛。”

  話中倒是聽不出恭喜的意味。何湛說:“上次落在殿下這裡的書,今兒臣能取走了嗎?”

  “跟我過幾招?”

  何湛搖搖頭:“臣都快拿不動劍了。”

  “罷了。何湛,你的確老了,比我三哥都要老。你活得還不如房岳秀,他都比你長壽。”

  何湛說:“如果殿下是想叮囑臣好好照顧身體的話,臣感激不盡。”

  “…哼。”寧恪揮袖,又再度將木劍提起來,看上去是想再練一會兒,口上吩咐道,“去將攝政王的那幾本書取來給他。”

  何湛拿到書便順遂了意,未曾多留,跟寧恪行禮告辭。

  寧恪看著何湛,幾次欲言又止,到最後才問了句:“何湛,你認識的人當中有姓金的嗎?”

  何湛叫他問得一愣,一時想不出自己認識的人中哪個是姓金的,反問道:“怎麼了?”

  寧恪卻也不說了:“沒什麼。”

  第122章鹿州

  選秀一事,何湛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花名冊開始一封一封地往忠國公府里送,何湛從前見都沒見過的官員都帶著自家的小女來忠國公府拜見。

  何湛躲都躲不了,無奈地看著眼前這位張大人展開的畫像,上頭的女子風姿綽約,乃是人間難尋的佳人——倘若真人也是如此的話。

  何湛捻動著手中的琉璃珠釧,說:“張大人,您帶了畫像來,本王也不好決斷是不是?”

  “王爺,您的意思,下官還不懂麼?”張大人笑著拍了拍手,後頭跟進一個下人,手中托著個瓷盤,上臥一柄晶瑩剔透的玉如意。張大人說:“早就聽說王爺您對古玩感興趣,這柄玉如意乃是西疆傳過來的古物,便如這畫中的佳人,天下難得一見。王爺,您看…”

  何湛吹了吹琉璃珠釧上的塵,看都沒看張大人一眼:“來本王這兒行賄的不少,張大人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不過您倒是個最明目張胆的。”

  張大人臉色未變,臉上堆著笑,似乎富貴油膏都能從褶子裡頭流出來:“明人不說暗話,攝政王是個直慡的人,下官拐彎抹角,徒惹您厭煩不是?”

  “話是這樣說,您之前打聽過本王是個直慡的人,有沒有叫人去雍州問問,百姓都是如何評價本王的?”

  “自是盛讚王爺您兩袖清風,品貌端正。”不過是官場人糊弄老百姓的手段,張大人自不會當真,倒是京城傳何湛的那些話還有幾分可信。

  “張大人既知道,本王就不相送了。”

  張大人眉聚疑惑:“王爺…?”

  “莫不是大人是要本王喚了大理寺的人請你去喝茶,你才肯拿著你的東西離開忠國公府?”

  張大人臉色可好看,風雲變幻的,最後沉成青黑。他冷哼一聲,拂袖帶人離去。

  何湛在琉璃珠釧上呵了口氣,拿袖子將它擦得透亮。

  下人來給何湛奉茶,問道:“後頭還有幾個大人要見您,您看…?”

  “打發他們走吧,就說本王在金釵館約了姑娘,沒空跟他們瞎扯。送的禮照舊收下,新奇的送到宮中給皇上解悶,貴重的送到戶部李大人那裡去,他是皇上的人,用著省心。”

  民脂民膏取之於民,充國庫而利於民。何湛心滿意足地臭了自己的名聲,討了皇上的歡心。

  “宮裡來的人也在前頭等著,奴才提前問了問,聽說是皇上要宣你入宮商議朝事。”

  “……”商議個屁!在床上商議嗎?

  何湛扯了扯臉皮,說:“一併回稟了吧,給宮裡的太監說本王前幾日與皇上商議朝事的時候傷了神,精神疲乏,無力再理朝政,請皇上令請賢明。本王看內閣里的那幾個大學士挺適合的,叫皇上好好跟他們商議去吧!”

  下人:“……”王爺您這樣叫奴才回稟,皇上真得不會砍了奴才的頭嗎?

  下人梗著鐵脖子去回稟了。

  何湛坐在椅子上歇了口氣,到南閣子換身衣裳就出了府。他一襲紫衫穿得極有味道,他模樣不顯老,俊俏中帶著些年輕公子沒有的韻味,扇子隨意搖了兩下,總能惹得女子輕呼,秋波一浪一浪地襲來。

  偏他還極不正經,眉目間總存著情,叫人看得心馳神往,難以自持。進了金釵館,鳳娘迎上來,將一直與何湛調笑的姑娘趕走,斥道:“你呀你,怎麼一來就不省心!想要藏著我這兒,可不許再逗這裡的姑娘!”

  “姨,我就跟她說說話而已,看著面生。”何湛說,“又是新來的姑娘啊?”

  “剛買進來的。這一批姑娘也是可憐,聽說是從鹿州逃過來的,叫人販子誆著賣到金釵館來。本來我不想幹這事兒,看著她們著實是走投無路了,到我這兒來總比到別處好,少受些苦。”

  何湛說:“鹿州?為何要從鹿州逃過來?”

  鳳娘嘆了口氣,將何湛引著到三樓的雅閣中去,一邊同他說著:“聽說是鹿州郡守的兒子患了怪病,請了很多大夫去看都束手無策,鹿州郡守不知道在哪兒遇見個大法師,法師說要拿九百九十九個雛兒的血做藥引,郡守為了保住自己兒子的命,暗中派人抓了不少姑娘,她們的爹娘不得已才趕她們離開家的。”

  “還有這等事?”何湛瞪了瞪眼,“這可是奇了,拿血做藥引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鳳娘點頭道:“可不是嗎?我看,哪兒是什麼大法師,也不知哪裡跑來的妖僧罷!沒臉沒皮的,淨會些歪門邪道。”

  何湛聽鳳娘這嘴刀子,不禁笑道:“鳳姨的這張嘴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少拿我打趣兒!”鳳娘捶了一下何湛的肩,嗔道,“怎麼著?又來我這兒避難,再來可是要拿錢的了!”

  何湛張口就學上了:“您不知道那些個人是有多煩,沒臉沒皮的,淨會些歪門邪道,總想在我這兒走後門。”

  鳳姨:“…拿錢來!養著姑娘們,她們回頭都供著我,敬著我;我養著你,倒淨惹我生氣。”

  “再也不敢了!”何湛舉手發誓,“我只在這待一會兒,不如,今天我給你吹個笛子聽?”

  “你倒是討好上了,肯定沒什麼好事。”

  何湛油嘴滑舌:“看來我是再混多少年,都逃不過鳳姨的這雙眼了。”

  “說吧。”

  何湛說:“我想讓鳳姨替我去找找從鹿州逃過來的人,越多越好。”

  “怎麼?靖國不能留著這些人嗎?”

  “倒也不是,本來鹿州就是靖國的領土,那裡的子民自該是我大靖國的百姓,不過鹿州郡守算不得我們靖國的人。她們既在鹿州受了罪,堂堂攝政王沒有袖手旁觀的理。”

  “你呀,心裡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卻將話說得這樣好聽。”鳳娘扶了扶頭上的釵,說,“行,你能幫則幫吧,鳳姨替你去找這些人。你去管鹿州的事,倘若要跟姓謝的打交道,你可別在這事上犯糊塗。皇上待你如何,鳳姨且不管,可你長這麼大,大靖國的子民未曾虧欠過你,你娘雖然到最後過得不好,但她至少沒選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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