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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今天禮揚早早就醒了,沒見到他就開始吵鬧,看護和他都打了不少次電話,可雷德凱一直沒接。禮揚見不到他就鬧得越厲害,家裡的東西能砸的全被他砸了,好在廚房是鎖著的他進不去,不然真讓人冒一身冷汗。正在看護不知如何是好時,來接禮揚的文清找上門來了。禮揚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就認出了文清,見到他衝上來就踹,幸而文清及時一句:「你想不想見德凱?」讓他生生收住腳,不然文清估計又要被他踢上好幾腳。當文清告訴禮揚,雷德凱生病了正在住院時,他的眼淚立刻撲簌撲簌往下掉,不用催就自動自發的想衝出門,還好被攔住了,在來的一路上一刻都沒停止過哭泣。

  禮揚緊緊抱住雷德凱,怎麼勸都不肯放開,無奈之下雷德凱只能讓他抱,還要安慰他讓他別再哭下去,不然眼睛腫得都快成兔子眼了。文清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們兩個,看雷德凱眼裡顯而易見的寵溺和柔情,看像個小孩子般的禮揚倔強和獨占性的緊緊擁抱,看著看著,文清轉身悄然離去,而他們都沒有發現。

  文清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拎著一個保溫壺,他剛剛是回家去煮吃的了,雷德凱胃不好醫生囑咐最好吃點清淡的流質食物,他就給他煮南瓜粥。他也給禮揚準備了一些飯菜,同樣是以清淡為主。昨晚和今早一場兵荒馬亂,大家都沒來得及吃早餐,所以他才回去準備吃的。可在他拿食物進病房時,原本待在病房裡的看護不知道去哪兒了,而他們兩個則躺在床上靜靜安睡——禮揚頭枕在雷德凱的臂膀上雙手依然環住他的腰,即使睡了也不鬆開。雷德凱稍側過身躺著,一手擱在禮揚的腰上。單人病床兩個大男人睡肯定擠,他們就這麼緊貼著而睡,一個眼角還掛著淚一個表情寧靜,像一對相濡以沫的情侶。

  文清看了一會兒,放下保溫壺上前為他們蓋好被子,轉身便走出病房,關上門離開了。

  雷德凱在醫院住了兩天,這兩天禮揚都片刻不離,文清因為還有很多事情,因此只有在送餐來的時候才會到醫院看看。每次文清一來,禮揚都會瞪著他用力把雷德凱抱住,讓文清總忍不住想逗逗他,自從聽到禮揚的事情後,對於這個漂亮卻又有一段悲慘過去的人,文清也不由得感到心酸。文清曾經問雷德凱讓禮揚回到匡靖身邊真的好嗎?要是匡靖的家人再出來從中作梗又該如何是好?雷德凱長思之後回答他自己不是沒有想過,他說除非匡靖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保護和照顧禮揚,否則他不會讓匡靖見禮揚。

  文清看著目光堅定的雷德凱,心中一陣酸澀。聽見雷德凱說出對禮揚的感覺時,他怎麼可能會不傷心妒忌,可是雷德凱畢竟先遇上禮揚,且也是因為禮揚才會認識他,想到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雷德凱是真的想讓禮揚回到匡靖身邊,他愛禮揚,但從未想過擁有禮揚,他說這是類似於仰慕的一種愛,只能遠觀。所以當禮揚回到匡靖身邊後,雷德凱仍然是文清他一個人的,他們依然在一起,那麼長的時間,難道就不相信自己不能慢慢取代禮揚嗎?

  文清愛雷德凱,也有這個自信,所以此刻他只需等待。

  雷德凱出院前文清來接他,順便幫忙收拾一下東西。文清到達時禮揚睡在病床上,換好衣服的雷德凱正在整理行李,要不是這裡是人來人往的醫院,要不是雷德凱不能那個……真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才做過什麼事……不過見到文清時,雷德凱溫和寧靜的笑臉,一下掃光了文清心中的陰霾。

  在收拾東西時,害怕吵醒禮揚,文清壓低聲音向雷德凱說了一件早存在心裡的問題:「德凱,我覺得禮揚對你的態度……讓人很在意。」「在意?」雷德凱停下手邊的動作。

  文清笑了笑:「你不覺得禮揚很黏著你嗎?別人碰他都不行,卻不停地纏著你,若是誰稍微接近你,就像只領地被侵占的貓一樣豎起全身的毛……你不覺得他……或許他,會愛上你?」「不可能。」雷德凱不假思索地搖頭,「禮揚現在精神混亂,他只是把我當成了匡靖才會這樣。文清,你不要亂想,我跟禮揚真的沒什麼。他終究會回到匡靖身邊,而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相信我。」雷德凱的表情太認真,文清靜靜看他一會兒突然噗哧一笑,走到門口把門關上然後背靠在門上,帶著幾分媚惑沖他笑:「你吻我我就相信你。」「在這裡?」

  「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停了一下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文清又望向雷德凱,「放心,禮揚已經睡了。德凱,我們很久沒有接吻了……」後半句話,文清說得哀怨,讓雷德凱心一澀,想這段時間的確冷落了他,便不由得走過去輕輕摟住文清。

  雷德凱的吻,就像曾經的那些一樣溫柔,在閉上眼睛享受他給予的柔情前,文清眼角瞄向病床,眼底隱隱浮現幾分炫耀。他們都以為禮揚睡著了,的確,禮揚不久前才吃下抑制病情的藥,往常總會因此睡上幾個小時,今天禮揚也同樣睡了好幾個小時但卻比平時醒得早,所以聽見了他們全部的對話。

  禮揚背對他們躺在床上,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緊緊盯著病房中的某一處,垂在面前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所幸雷德凱休息的兩天裡公司都平安無事,沒造成什麼損失。公司經營五個多月以來,整體而言相當的不錯,本來包括老闆在內只有二十幾個人,現在因為業績逐月攀升,員工人數也增加到了五十多個。除去工資、貨款、辦公室和倉庫租金等支出,一個月下來的純利潤是筆不小的數字,這些錢雷德凱都儘量用來還貸和拓展公司,只留下一小部分作為日常所需,畢竟他還要照顧禮揚。

  儘管公司的發展前景不錯,但雷德凱知道這和禮揚他們之前開的那家公司相比差距,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種地步,所以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雷德凱開公司的目的是為了禮揚,但深層的原因只有文清一個人知道。他告訴文清,在禮揚精神出現問題以前,他還在努力經營瀕臨倒閉的公司,可見這家公司在禮揚心中的重要性。他會以他們公司的名義發展下去,無非是想公司成功後能激勵禮揚,這樣他或許就會更快清醒過來。雷德凱曾經諮詢過醫生,醫生解釋精神病可以說是心理狀態的崩潰,也可以說是人本能上對不想面對事情的逃避行為,如果想讓禮揚精神上的傷口復原,對他而言,曾經那麼重要的一家公司,也許是最行之有效的一個手段。

  畢竟除了這件事,其他的事情真的很難,也不可能再恢復原狀了,人死不能復生,而曾經發生在禮揚身上那個不堪的經歷也只會讓他封閉得更深。照顧禮揚的這一年多,他時不時會被這段過往折磨,他會把自己抓傷,會嘶叫、會哭著求饒說他的身體好痛,每次雷德凱都讓他抓住自己——即使禮揚的指甲幾乎要摳下他身上的肉。尤其在雨夜,禮揚都會顯得更加地痛苦,這時雷德凱選擇待在他的身邊,把他按在胸前讓他聽自己的心跳聲,讓他抓傷自己的身體,直至他安靜然後睡下。每到這個時候,雷德凱都會在他耳邊催眠一樣的呢喃,「忘了它……忘了它……忘了……」也許真的有用吧,禮揚由一開始頻繁的發作到後來幾乎沒再出現過類似的症狀。臉上空洞的表情沒了,開始會笑了,有時說話的樣子跟正常人沒兩樣,甚至出門碰到陌生人還會笑著打招呼。

  公司漸漸步入軌道,即使雷德凱越來越忙他晚上都還會回來陪禮揚。他還會請假,在秋天時帶禮揚去看楓葉、去看海,還帶他到網球場去打網球,這方面,雷德凱是個笨拙的初學者,老是追著球跑一個都打不到,急得一頭是汗,狼狽得很,惹得禮揚抱住球拍笑得跪在地上。帶禮揚去游泳的時候,雷德凱換了泳褲卻總是站在岸上,因為他是只旱鴨子,在水裡憋氣根本撐不了半分鐘,可禮揚很厲害,撲通跳下去,立刻像只魚兒般展開身體,如此流暢如此輕盈,看得泳池邊的人全都靜了下來,瞪著水裡的那個人發傻。

  雷德凱在一旁笑著,如果不說,誰能相信那麼美麗的一個人精神上有點問題呢?想著想著,雷德凱突然被人從後面一腳給踢了下去,好在泳池不深,喝了好幾口水的雷德凱總算站了起來。岸上濕淋淋的人笑顏逐開,說:「凱你可真笨啊,這麼淺的水還這麼久才站起來。」雷德凱也笑,朝岸上的人潑水,被潑到的禮揚立刻鑽進水裡跟雷德凱打起水仗,一時間波及不少人,大家還以顏色,沒多久整個泳池變成了潑水節的場地,歡聲四起。

  到了聖誕節前一天,雷德凱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棵真的聖誕樹,放在客廳里。禮揚看到後撲到雷德凱懷裡瘋叫,等他好不容易停了,雷德凱拿出帶回來的其他東西和他一起,興致勃勃地裝飾聖誕樹,不一會兒聖誕樹就被穿上了五顏六色的盛裝。他們一起過節,禮揚還可以喝上一些葡萄酒,看著被燈光和酒精襯得臉頰粉紅盈潤的禮揚,雷德凱沒有移開過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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