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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住所後,正拿著這些信件下車,習慣性地抬頭一望,果然在陽台上看到了某個小小的黑色頭顱。他沒有讓禮揚多等,總是到了才會給他電話,他吩咐過看護一定要看好,不要讓他不慎掉下來。

  走到屋裡,禮揚像之前那樣撲了上來,他只能趕緊把手中的東西交給看護,深怕撲過來的人被磕到。

  「今天我有好好吃飯。」

  比起一開始,禮揚的話多了些。他抬頭睜著黑亮的眼睛望著雷德凱,像個要糖的小孩。

  「乖。」雷德凱揉著他的頭髮。

  稍晚的時候,僅剩的一名看護說家裡有事要離開,雷德凱讓她回去了。只外一名長期請假後索性結算工資不幹了,所以這幾天雷德凱一直在找合適的人。雖然現在禮揚好多了但他還是想讓兩個人輪流照顧他,他要確保禮揚時刻有人照顧。

  等看護離開,雷德凱哄禮揚自己看電視後,便捋起衣袖走進廚房煮飯炒菜。跟文清在一起他也煮過幾次,雖然文清說他炒的菜很好吃,但卻不怎麼肯讓他下廚房,說那才是他的工作。

  給禮揚做飯的機會也很少,一般都是由看護們負責,今天是實在沒辦法了他才進廚房的,不是他不想煮,而是一進廚房想著要為禮揚煮些什麼總會讓他一陣迷惘。他記得禮揚不愛吃蘿蔔,不對胃口的就會放下不再吃……那麼應該煮些什麼他才愛吃呢?為此,真是煞費苦心。

  後來雷德凱給禮揚做了清蒸芙蓉蛋、燙青菜拌油鹽和放調料蒸熟的碎肉。在醫生的建議和顧及禮揚現在的身體情況,他做的都是些清淡和容易咀嚼的食物。

  等他把菜都端出去時,卻不見禮揚原本坐在沙發上的身影,心一緊,連忙去找,很快又鬆一口氣。

  禮揚正蹲在角落不知道玩些什麼,等雷德凱輕喚他一聲,他才轉過身,腳下的東西讓雷德凱一愣。之前被看護堆放在角落,匡靖要交給禮揚的那些信件全被禮揚撕成了碎片。

  原先他想留下這些信每天給禮揚念一封,或許念完後匡靖就回來了,禮揚也恢復了,到時就是他離開的時候,現在卻……怔住的雷德凱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見到他的禮揚興奮地把腳下的那堆碎片捧起來,拋到他的頭頂上。

  「下雪了下雪了,好多好多雪花哦!」

  禮揚很開心地到處「下雪」,蹦蹦跳跳活潑的像只小鳥,雷德凱安安靜靜地凝視他,看他明媚的笑靨,看到失神。漸漸地,他的頭頂和肩上已經是「雪花」堆積。禮揚拉過他跟著一起鬧,雷德凱隨他,最後玩累了通通坐在地上,兩個人都是一身紙片雪花。

  坐在地上,禮揚意猶未盡地不時收集一堆紙片丟向半空,雷德凱隨手拿起一張比較大的紙片,匡靖剛勁的筆跡映入眼帘,他念出紙上那些比較完整的句子:我和你,兩個人,是彼此缺少的那一半,在一起才完整。

  我和你,兩個人,是為了相愛才會相遇,是為了在一起才會分開……應該還有,應該還有,可惜另一部分被撕開不知道在哪兒了,雷德凱跪在地上找,禮揚在他的頭頂上說:「我和你,兩個人……我和你,兩個人……是為了相愛才會相遇……」雷德凱僵在原地,禮揚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愛我嗎?」

  他問的是匡靖嗎?雷德凱靜靜地抬頭,對上禮揚黑色的眼,陽台外面的金黃色夕陽給他的身體裹上了一層金邊,雙眼裡的光芒也是這般金黃晶瑩,雷德凱痴了。

  「你愛我嗎?」

  禮揚再次問,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雷德凱雙唇抖動,聲音卡在喉嚨,好久好久,仿佛一個世紀之久,他的聲音終於脫口而出。生澀沙啞,伴隨痛苦和壓抑,是情不自禁的流露,是再抑止不住的爆發,是一切一切,是生命也是靈魂,更是罪孽……「我愛你。」

  然後閉上眼捂住臉縮起身體,乞求這一刻能夠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下。

  永遠都不應該在他面前說出來的話,他說了,而他將為這句話負擔上無盡的痛苦。

  他垂下的頭被輕輕捧起,他閉上的眼睛被他舔過,睜開眼睛,他看到的是禮揚盈淚含笑的臉,下一刻,他的唇印上他的嘴。

  如風如羽,如夢如傷。

  雷德凱的手一直垂在身側。

  ——《完》——

  第4章 夢

  文清高考成功,為此當然要慶祝一下,之前雷德凱答應要請他吃飯,於是他就讓文清自己選個地方,休息一天的他很快就會過去找他。

  因為今天是要跟文清出去約會,雷德凱難得地打扮自己,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衣服雖不是新的,卻是和文清一起挑的,文清說他穿這件特別有味道。當時他還調侃不帥就算了身上還有味道不就慘透了,文清笑著捏了他一下,說他居然還會開玩笑。

  雷德凱做這一切的時候禮揚就縮坐在一旁,安靜地盯著他看,他哄他說今天有事要出去會比較晚回來,讓他跟看護好好待在家裡,有事可以給他打電話。家裡雖然裝了電話,但他還是給禮揚買了手機,方便隨時聯繫他。

  一開始禮揚還乖乖地說會聽話,可看他這么正式地裝扮,不知道在想什麼,到哪兒都跟著,甚至在他出門時死活都要跟著去,怎麼勸都不聽。到後來還耍賴一樣的紅著眼睛狠狠瞪著雷德凱,似乎有發病的前兆,嚇得雷德凱趕緊縮回屋裡。

  給文清打電話說明他現在的處境時,文清說:「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可以出來的話,不如帶你朋友一起來啊!再說我也想見見他。」雷德凱不是沒帶禮揚出去過,但也僅是在樓下的花園裡逛逛散散心,轉換下心情罷了,免得成天悶在屋裡都悶壞了。可是醫生曾經建議儘量不要把他帶到人多的地方,過去的經歷讓他對人群牴觸甚深,出去的話會發生什麼事就很難保證了。雷德凱不想帶禮揚上街,但他又不想對文清失約,這些天都不能陪在他身邊,至少今天想滿足一下文清。

  左思右想之後,雷德凱認真地看禮揚,對他說如果要一起出門一定要緊跟住,有什麼害怕的事一定要告訴他,而且要乖乖聽話,如果都能做到,那麼就能跟他一起出去。禮揚幾乎是想都不想立刻點頭,看得雷德凱怎麼都不能放心,可無奈之下還是只能另外給他換身行頭,出門去也。

  禮揚的情況比雷德凱預計還要好,雖然人多的街道讓禮揚感到不安,但他只會像只受驚的小鹿般緊緊抱住他的胳膊,不會像一開始那樣嘶叫打人。

  帶著禮揚來到與文清約好的飯店裡時,文清早已經坐在位置上,一看到手臂上拖著個人的雷德凱立刻就站了起來。

  「文清。」帶著禮揚走到文清面前,雷德凱向他笑,手臂又是一緊,又怎麼了?雷德凱奇怪地低頭一看,禮揚正用力瞪著他。

  「德凱,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文清的眼裡有驚艷,「天啊,他好漂亮。」雖然用漂亮形容男人不太合適,但除了漂亮,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才好。

  「你也很可愛啊!」手臂又被用力捏了一下,雷德凱吃痛又有些不解,但還是向文清介紹,「文清,他叫禮揚。禮揚,這個人叫李文清,是我的——情人。」聽到他的話,禮揚瞪大眼睛,隨後不可置信般地望向文清。雷德凱正奇怪他的反應,他卻鬆開手,衝到文清面前用力推了一下,把他推倒在地上,然後再用力踩下去。

  「禮揚!你在幹什麼!?」

  嚇了一大跳的雷德凱趕緊拉開禮揚,並頭一次大聲對他說話,可他只顧倒在地上的文清沒注意到禮揚奇異的臉色。禮揚沖了出去,雷德凱這時正扶住文清,只能大喊:「禮揚你去哪,快回來,禮揚!」「喊有什麼用,你快去追啊!」文清知道事態緊急趕緊推他。

  「可是……」

  「我沒問題的,再說我一個沒事人怎麼會不如一個病人,你倒是去追啊,他會跑丟的!」文清一句「跑丟」讓雷德凱差點閉氣,看文清真的沒什麼事他才趕追出去。在服務生的幫助下文清慢慢站起來,對著他離去的方向露出一個苦笑。看來今天的大餐是沒了。

  坐在椅子上,文清有些愣。禮揚的名字讓他想起很多事,或許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在雷德凱的夢話里,他似乎聽過這麼一個名字……「禮……揚……」僅有的一次,雷德凱說被人搶劫的那一次,不知道夢到什麼,他皺起眉,喊出這兩個字。當初他聽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喊的是某個人的名字,一個會讓他連在睡夢中也會皺眉的人。

  「『李』揚……『李』揚……」

  默默重複這個名字,文清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與這個人都是姓李。還記得當初在那家夜總會雷德凱指名時,他問起他姓氏的事情,是巧合,還是——坐在椅子上,文清只覺得仿佛被人用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澆了個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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