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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都是藉口,陳啟華明白他住的地方沒有等他回去的人,通常這樣的人都不願意回去,寧願在公司里把自己累死。而自己怎麼都會回家的原因,自然是家裡有人等著。

  有一次下班時,陳啟華推開雷德凱辦公室的門,往他面前丟了一張名片。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某家類似夜總會那樣的酒吧宣傳名片,前面印著漂亮字體的酒吧名稱,後面是地址和聯繫電話。

  「不要老是在辦公室里待著,會發霉的。去這裡看看吧,或許能找到個可以談心的人。」這家店是陳啟華在網上查到的,據說口碑不錯,然後他又利用自己的一些人脈弄到這張名片。陳啟華說完就走了,雷德凱看著名片發呆。

  找個可以談心的人嗎?

  拿起這張名片,雷德凱有些心動。有些話他憋在心裡太久太久了,久得快要把他逼瘋。

  那天深夜,雷德凱去了,位於巷子裡不甚起眼的角落,不是特意找就會錯過。門口樣子簡單,但推門進去,別有洞天。

  有人迎上來,笑問:「您第一次來?」點點頭馬上就被帶到某個位子上,他問了聲可以坐角落嗎?侍應明白過來,於是便帶他到偏僻處。

  第一次來這裡的人,多數還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他們將要踏進的世界。

  侍應走了,又來一個人,經理的裝扮,他笑著問雷德凱想要誰來陪?

  「客人第一次來,我推薦我們這裡幾位紅牌,Allen、Cash、Felix、Gale……」雷德凱什麼都不說,坐在這裡讓他不自在,拉了下衣袖,把身子往陰影里靠過去。他這樣令經理完美的笑容僵了一下下,真的就是半秒不到的一下下,經理反應很快,感覺出這個初訪的客人除了不安之外也可能沒什麼錢。

  他穿的是不知道什麼牌子樣式顯舊的襯衫,下身是再普通不過的黑色西褲,一副細邊黑框眼鏡幾乎蓋住了他整張臉。整體而言,長得不怎麼樣,氣質也不怎麼樣,穿著更不怎麼樣。

  但怎麼說來者都是客,就算不怎麼有錢,但他們的理念是把客人的錢榨乾後,下次還要讓他們心甘情願再度光臨。

  所以經理頓了下,想想後又說:「要不我介紹幾個新來的男孩吧,雖然還不怎麼熟悉接待但他們都很貼心。」新來的男孩收費不高,名氣自然也高不到哪處,其中也伴隨著長得不怎麼樣的類型。

  他們才來還沒起英文名呢,就叫小張小吳小柯小李小潘……「誰?」

  一直不說話的客人突然開口,讓經理愣了一下。

  「小潘?」

  「再上一個。」

  「小李?」

  客人沉默片刻,靜靜地說,「就他吧。」

  不久後,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男孩走了過來,有些生澀地坐到他身邊,輕聲說了句:「您好,我叫小李……」雷德凱看了看他,長得還行,打扮也不錯,但跟那個人相比差得遠了。隨後暗自嘲笑怎麼能用他跟別人比呢,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是哪個李?」雷德凱低低地問。

  「木子李。」

  哦。雷德凱又是一聲苦笑。他是等待什麼,還是在期盼什麼?找一個跟那個人有著相同姓氏的人?這樣,更顯得他悲哀。

  「這麼叫你不太好聽,還可以怎麼稱呼呢?」

  「我叫李文清,先生您可以叫我文清或小清。」男孩笑了,一進來看到雷德凱,沉浸於黑暗中一片陰悒,還以為他是那種冷漠不近人情的客人,沒想到目光這麼溫柔。

  「文清,我姓雷,你叫我德凱吧!不要叫先生。」「德凱!」文清露齒一笑。

  那天晚上,雷德凱跟文清就這麼坐在一起聊天,只聊天。文清告訴他,自己才來這裡不到兩個月,業績不好一周最多兩三個客人,聽到他指名時,真的很高興。

  雷德凱默默喝著酒,靜靜聆聽文清說話。文清的聲音很好聽,沒有男人嗓音的那種低沉,清清脆脆,說個不停時有大珠小珠落玉盤之勢。

  那一天,雷德凱喝了一瓶據說是進口的酒,還沒他家自釀的米酒烈,幹了整瓶身體都沒熱起來。還想再開一瓶,文清攔住他說這酒貴,夠了。

  看著文清黑亮的眼睛,雷德凱放下杯子不再喝。

  那之後,雷德凱一有空就去找文清,點他的台,一坐就是一晚上。每次他來,文清都顯得很高興,雷德凱總會開一兩瓶酒,但什麼都不做,就靜靜聽文清把這幾天發生的大小事情一一告訴他。

  陳啟華看到雷德凱不再天天晚上窩辦公室,瞭然一笑問有沒有遇上合適的人。

  雷德凱朝他微微一笑。

  有一天晚上雷德凱去找文清時,他不在,說是被客人帶出去了。那天,雷德凱愣愣地坐在位置上,半天才離開,然後他就不再去了。

  在文清面前他只是一個客人,笑得再甜,也因為他是客人。

  這天,雷德凱又接了個因離婚產生財產糾紛的案子,坐計程車到市里最有名的高級住宅區,正要進到委託人那幢價值近千萬的樓房裡時,一輛賓士轎車駛過,他抬眼一瞄,心跳停了一下。

  是那個人,目光漸漸變得銳利,不再那麼張揚,只是,依然那麼漂亮……原來,他住在這裡。

  雷德凱笑笑,轉身走進去。

  這裡都是住些身家幾千萬幾億的有錢人,曾經聽說他賣掉爭取來的那幾處房產與匡靖合夥開公司,很成功,沒多久便恢復成往日那般。然後又往裡面花了些錢,他的爺爺和爸爸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

  是啊,他那樣的人,就應該過著這種富足的生活。

  雷德凱這次受理的離婚案比預期要麻煩的多,當事人雙方財產分配原本就很亂,現在要離婚,錢當然是拿到越多越好,而且誰也不肯坐下來談,才見個面就馬上開車走人了,只丟話說都交給律師你了,一定要把房產和公司的所有權什麼的都爭取過來——真是,當事人們都不肯合作,他又怎麼使得上勁?

  所以雷德凱很頭疼,但又不得不經常上門,把他們夫妻倆婚後的家庭共有財產和婚前的個人財產都查個遍。他的委託人是女方,女人在這方面幾乎都是最吃虧的,她完全不知道丈夫的收入和公司經營情況,這給取證帶來了一定難度。

  雖然麻煩,但受理了就沒有放棄的道理,本著職業道德,雷德凱想盡辦法為自己的委託人爭取更多的利益。

  當知道禮揚住在這區時,雷德凱其實不太想再到這裡,可是工作需要沒辦法,他三不五時就得來,他知道次數多了再遇見的機會肯定更大,可沒想到會這麼快。因為不久就要開庭,那天他和委託人最後一次進行財產歸屬確認完畢要走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夜風很涼,他只想就這麼走走,提著有些沉的公事包,不知不覺到了一個僻靜的公園裡。走沒幾步聽到怪聲,不由得好奇心一發小心移過去,站在外面看到藏在樹叢里的人影,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這兩人在做什麼,等明白時要離開時,月光正好照到了那張無暇的臉龐,雷德凱愣住了。

  緊緊貼住他半裸身體的人正是匡靖,他們不停的接吻,激昂地撫摸彼此,發出低低的喘息。

  只是,他們應該就住在附近,怎麼會到這裡來……正狐疑著,壓低聲音的對話傳了過來。

  「第一次在外面做……真是刺激……」

  「還不是你……唔……靖,輕點……」

  「我快忍不住了,都好長一段時間沒碰你……來找你就是想好好溫存一番,你卻說你媽來跟你住了……」「你還敢說……我們在這買房子就是為了一起住的,你後來卻又不來……」「沒辦法。我爸媽不肯讓我來,還說我搬出來就斷絕關係,你說我還敢嗎?」「你就一輩子當你父母的乖孩子吧!」

  「呵,揚,彆氣了乖……讓我好好愛你吧,接下來我還得出差好幾天呢,可讓我想死了……」雷德凱再也待不下去離開了,腳步有些快。他被那樣的畫面弄得有些不自在,氣息變亂了身體很燥熱,禮揚褪下大部分衣服的身子和有些紅的臉頰一直在他腦海里出現,怎麼甩都甩不掉。

  攔下一輛計程車的他幾乎是逃著回到家裡,發瘋一樣丟下東西脫光衣服衝進浴室里,狠狠洗了一次冷水澡才稍微好過些。他記得這種感覺,十四歲時被壞小子們帶去看了據說很有意思的電影,在一家很隱密的私人小電影院,他看到光著身子的女人和一個男人瘋狂地糾纏,他看得目瞪口呆,身體當時的反應跟現在很像……很像……光著上身的雷德凱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靠在床邊坐在地上發呆。他現在住的房子很小,一房一廚一衛,總共不過二十坪,屋齡有些歷史,採光不好但租金便宜,很適合像他這樣賺不了什麼錢又單身的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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