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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笑用被縛在身前的雙手緊緊拽住白青隱的衣服,縱然滿臉淚水卻是一副若他不答該便誓不罷休的模樣。

  白青隱哀痛地直視他,最後仍是搖頭:「不行。」見他終不肯答應,長笑失力地癱坐於床上,不久,他咬唇下了決心,然後再次開口道:「若你不答應,我就在你面前咬舌自盡。」「長笑?!」白青隱一怔,急切地抓住他,一再確認他有沒有自殘。

  「我是說認真的。」長笑忍住淚,義無反顧地直視他。

  「長笑……」白青隱抓住他的雙手在顫抖。

  「你可以封住我的嘴讓我不能咬舌……但你不能一輩子都這麽做……」看著他的眼,沒有任何猶豫,有的只是絕對會做到的決心。

  白青隱用力閉上雙眼,更用力地抓住長笑,久久不語。

  最後,他鬆開了手。

  白青隱帶著雙手雙腳已經重獲自由的長笑來到凝霜的屋外,為他把門打開,本來跟他一道進去,長笑卻道:「能讓我與霜姐獨處嗎?」白青隱略一遲疑,但在對上長笑清冽的目光時,他無可奈何地退了出去。

  「有什麽事,一定要叫我。」

  在長笑走進屋中時,白青隱不安地對他交代道。

  長笑關門的動作一停,深深看他一眼,說道:「不會有事的。」大門被關上,白青隱只能不安地留在屋外,焦慮地等待著。

  長笑不一會兒就找到了躺在床上的凝霜。凝霜背對著他,腳步停下一陣,他才接著走過去,最後立於床邊。

  沈默半晌,長笑才靜靜開口:「霜姐,你睡了嗎?」側躺於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像是已經睡下。

  長笑咬住唇,雖然得不到回應,但他知道床上的人並沒有睡著,她只是不想理他。

  這是第一次,他被一向疼愛他的凝霜忽視,他知道自己徹底傷透她了心,但這種被至親冷待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長笑驀地跪到床邊,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霜姐,長笑知道對不住你,你能回過頭看一看長笑麽?霜姐,長笑有些話要告訴你,一些,長笑埋在心底已經上千年的話。」不知道是哪句打動了凝霜,床上一直不動的身影僵了一下。

  長笑伸手拭淚,啜泣了幾聲後,他才接著道:「霜姐,你還記得長笑七歲以前的事情麽?七歲之前的長笑不哭不鬧不笑不語,爹娘以為長笑患病便請了無數的名醫為長笑治病,但皆無效。一直到某日一位雲遊四海的巫醫登門說能治長笑的病。那位巫醫的藥方是讓長笑每日三次喝下爹爹的鮮血……」說到這兒,長笑泣不成聲,忍了好久,他才能繼續說話。

  「長笑當然不肯喝,長笑怎麽可能去喝心上人的血呢!」凝霜聽到這兒,幽幽地從床上坐起,睜著迷惑地雙眼看著跪在地上的長笑。

  「霜姐,長笑從頭開始告訴你吧。」

  長笑拭去眼角的淚,抬頭望著凝霜,把一切向娓娓道來。

  第21章

  「一千多年前,一隻被神點化為精的小燭台為了修道成仙,便在神的陪伴下,終日修煉。然,這隻小燭台精於某日到深山中獨自修煉時,遇上了盤踞山中的妖魅,法力不濟的他眼見就要葬身其中,恰逢一位獵人路過及時救下這隻小燭台精,並帶他逃出危險之地。事後,獵人與小燭台精分別,但是這隻小燭台精卻深深愛上獵人,從此終日守盼獵人離開的方向,再無心修煉。」「一日、兩日……一年、十年……小燭台精守啊盼啊,他的淚落在山腳變為一道清泉,他的腳深深埋進泥里與山合而為一,最後,變成了一塊石頭……」「神嘆息,問他如何才能放棄,小燭台精答,再見他一面。神見他執迷不悟,最後許他三生,讓他去見這個人。」「第一世,飲下忘川水煮成的孟婆茶的小燭台精與那名已經轉世投胎的獵人只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縱然已經沒有前世記憶卻不由自主戀上他的小燭台精無數次回眸,他也未曾察覺。第二生,獵人是一名統率千軍的大將軍,喝下孟婆茶轉世後的小燭台精則成為他髦下一名將領,心甘情願為他出生入死,但,一直到戰死沙場,他都未能把心意告之這個人……」「當小燭台精再度站在奈何橋邊手棒孟婆茶,思及這將是自己最後的一個輪迴時,他怎麽也喝不下手中的那杯無色無味的茶水。為了能在最後的一世求個結果,小燭台精趁孟婆不注意時,把茶水倒進忘川河中。」好不容易止住淚,但當話說至此時,長笑不堪回首地閉上雙眼,一滴淚滑過他的臉頰。

  長笑的聲音在顫抖:「小燭精最後一次轉世降生於人間,當他睜開雙眼時,他看到了讓他徹底絕望的一幕。他守了昐了千年的那個人,在他的最後一生里,成為了他的生身之父。」幾乎忍不住驚呼出聲的凝霜捂住唇,難以置信地瞪視眼前的長笑。

  「原以為,倒掉孟婆茶能給自己求個結果,沒曾想卻迎來如此悲慘絕望的事情。心懷深藏了千年的愛戀,面對那個自己期盼了千年的人,居然什麽都不能說。小燭台精這一世的名字叫長笑,但長笑卻根本笑不出來。但是,看到那個令自己刻骨銘心的人為了他忍痛割臂盛血時,他更是痛不欲生,於是便開始強顏歡笑,假裝做一個懂事的孩子。已經在心中打算好了,如論如何,只要能一生守在他身邊,他應該能知足了……」「你說的那個人,是爹爹麽?」顫抖地放下雙手,凝霜用哭腫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長笑。

  長笑落著淚,點到凝霜的問話,他沈重地點了點頭,掛在他下巴上的淚水隨著他的動作滴落,與地上的淚混在一起。

  凝霜無力地癱坐於床上,震驚地望著長笑,她一邊搖頭一邊說道:「我才不信,如此荒唐之事,你就算要編……也編個像樣的謊言啊……」「霜姐,長笑沒有說謊。長笑句句是真話。霜姐,你聽長笑把話說完。」「小燭台精的第二世曾經在父母之命下娶過一位妻子,那個人,是小燭台精前兩世中,愧欠最深的人。小燭台精什麽都給不了她,而她卻把一切都交予了這個深愛著別人的無情丈夫。一直到最後鬱鬱而終,她也從來不怪過這個一直傷害她的人,她寫下的遺書中,說,若有來生要做一個好男兒,還要繼續愛著從來不肯好好看她一眼的丈夫……」「她……她是個可憐的人兒,是小燭台精最放不下、最愧疚的人,小燭台精祈禱,若有來生希望她能有個深愛她的人,不要讓她再承受這種只能守盼的痛苦。但是,這世間真的是有欠有還,小燭台精前世欠下的情債,今生註定難以逃避。那日蘇州河上,第三次轉世的小燭台精遇見了轉生為男子的他前世的妻……」凝霜爬到床邊,驚疑不定地輕聲問:「你說的,難不成是……」長笑含淚凝視她,最後悲慟地略一點頭,讓凝霜差點倒回床上。

  「我不明白,既然已經轉世為男子,相貌還是一樣?」受驚的凝霜忽而想到什麽,向著急地向他問道。

  「不一樣,每個人轉生相貌都完全不同。」

  「那麽……」

  「是胎記。是他長在肩膀上的那個蝴蝶形狀的胎記。長笑偶然一次機會看見,才幡然醒悟。」凝霜茫然地搖頭,淚水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落下。

  「那麽,爹呢?你不是說你一眼就認出他了麽?」長笑再次闔上雙眼,手心捂住胸口,他一句一句如泣低訴:「是心,是一眼就會愛上他的刻骨銘心!」不用去確認長相,不論他是丑是美,只要遇見,目光就再也移不開,心就會從此落在他的身上。

  凝霜無力看他,最後捂住雙耳,不停搖頭。

  「我不信,這麽荒唐,這麽匪夷所思……我不信……」長笑睜開眼,他跪著向前,來到床下拉住她的衣裳,向她說道:「霜姐,可還曾記得不管到哪長笑都喜歡跟著父親,可還曾記得長笑說過終生不娶守在爹爹身邊,可還曾記得長笑七歲之前的那場病……那不是病,那是長笑悲痛欲絕,難以言語啊……」長笑每說一句,凝霜的動作就慢上一分,到最後,只能呆呆地望著某處,但淚卻從眼角流得更快。

  長笑哭泣著望向她,她卻木然地看向某處,他們再無言語,只是沈默。漆黑的晚上,燭火搖曳,偶爾傳來一聲低鳴,那不是哭泣聲,是風吹過來發出的沈重嘆息。

  那一夜後,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般,座落於京城之中的白府今日也是如此的平靜。

  凝霜住在白府的其他屋苑裡,平日就在屋裡繡花、彈琴、吟詩什麽的,看不出來她與平時有什麽不同。長笑仍然住在暢心園中,仍然是被關著,白青隱仍然是有事沒事就淨往暢心園跑。

  但是,白青隱不再綁著長笑,他知道長時間這麽做的話,長笑的身體會受影響,但他加派了人手守在暢心園外,若沒有他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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