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李愚離開皇后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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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愚來見沈靜秋,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才下定決心敲響房門。

  「進來!」沈靜秋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李愚深吸一口氣,正了正衣冠,這才推門進去。見到沈靜秋後,很直接的說道:「義母,兒子有些話想說。」

  沈靜秋放下手中的書本,有些擔心的看著李愚。指了指身邊的椅子,示意李愚坐下說話。讓丫頭奉上香茗後,就將伺候的人都打了出去。沈靜秋平靜的問李愚,「現在就只有我們兩人,有什麼想說的就儘管說吧。」

  李愚再次深吸一口氣,低著頭,不敢看沈靜秋,更不敢同沈靜秋的目光對上。他有些忐忑不安的說道:「義母,兒子準備離開。」

  沈靜秋微微蹙眉,神情還算平靜,問道:「你們逐漸長大,遲早是會離開的,我同你義父早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句,離開後準備去哪裡?以後還會回來嗎?具體有什麼打算?」

  李愚張了張嘴,猶猶豫豫的說道:「兒子打算離開回西涼。」

  沈靜秋心頭一沉,果然來了,只是來的太快了一點,讓人措不及防。沈靜秋問道:「可有同你養娘說過此事。」

  「還不曾同養娘說起此事。我想先徵求義母的意見,之後再同養娘說。」李愚小心翼翼的說道。

  沈靜秋輕聲一笑,「愚兒,我們都知道你今日來不是為了徵求意見,而是告知你的決定。不過我還是想囉嗦問一句,你真的決定好了嗎?真的打算回西涼?你可有想過回去後會面對什麼事情?」

  李愚勇敢的抬起頭,直視沈靜秋,內心不再彷徨,不再猶豫。他堅定的說道:「我已經決定好了,我要回西涼。我知道此去危險重重,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但是我不後悔。我想,從我出生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一切,這是我必走的道路。」

  沈靜秋深深嘆氣,「你回西涼,是想同你的異母兄弟爭搶皇位,還是僅僅想回去尋根?」

  「這有區別嗎?」李愚直視沈靜秋,「義母,兒子說句放肆的話,這兩個目的其實就是一個目的。尋根,掙位,這是我的宿命。」

  「不要同我說什麼宿命。」沈靜秋怒斥,「愚兒,你渴望那個位置,你心中懷揣仇恨,你想要奪去本屬於你的那一份榮耀,所以你才會決定回去。行,你要回去,我同你義父都不會阻攔你。但是你要清楚,我們也不可能給予你任何支持。畢竟我們都是大周人。最後,我還想說一卷,你母親臨死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讓你做一個普通人,忘記西涼,忘記你的身世。可是世事無常,最終你還是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愚兒,我無法評判你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也無法預料你的將來,更不知道前方等待你的究竟是什麼。我只希望你,無論何時都要保重自己,不要以身犯險。記住,大家都會想你,國公府的大門隨時都會為你敞開。所以,要是想要離開西涼,那就果斷的回來,我們還會是一家人。」

  李愚又是感動又是傷心。「謝謝義母。可是一旦我踏出那一步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沈靜秋苦笑一聲,「只要你想回來,就一定能回來。」

  真的嗎?李愚不解的看著沈靜秋,屆時他是西涼皇子,羅家是大周的頂樑柱。他們又如何能夠再做一家人。不可能的,沈靜秋不過是再安慰他罷了。

  沈靜秋伸出手,輕撫李愚的頭,「那些來找你的人,可是西涼王派來的。」

  李愚點頭,「是。他們同我接觸了很久,我,也是前些日子才下定了決心要跟著他們回去。」

  「是嗎?」沈靜秋輕聲問道:「那你恨西涼王嗎?」

  李愚搖頭,顯得很迷茫,「我不知道。」頓了頓,李愚又說道:「母親的死只是意外,他並沒有對不起母親。我想,我不應該恨他。」

  沈靜秋輕聲一笑,「或許你是對的,仇恨會蒙蔽人的雙眼,會讓人失去理智和冷靜。你心中無恨,方能坦然迎接未來。」

  李愚望著沈靜秋,忐忑的問道:「你不生氣嗎?難道不認為我是個白眼狼?」

  沈靜秋笑道,「我為什麼要生氣?孩子大了,要離開父母,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莫非我還能將你一輩子拴在身邊嗎?你要回西涼,本就無可厚非,畢竟那是你的血脈之地,是你的家鄉。我唯獨感到傷心的是,這件事會來的這麼快。我都沒辦法再好好的看著你繼續長大。」

  李愚的雙眼已經濕潤,「對不起。」

  沈靜秋說道:「不必說對不起。無論你身處何地,只要能一直記得我同你說過的話,講過的道理,記得我們這些親人,我就很滿足。以後有機會,就多寫信。若是遇到難處,也別一個人扛著,寫信回來求助不丟臉。」

  李愚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好。我一定會常常寫信回來。」

  沈靜秋笑了起來,「好孩子。去同你養娘還有小夥伴們告別吧。趁著如今天氣還算好,就趕緊出。」

  「義母,我,我……湘兒那裡,我有些擔心。」

  「不用擔心。湘兒這死丫頭,我製得住她。」沈靜秋笑了起來。

  李愚咬牙,點點頭,「我這就去安排餘下的事情,多謝義母體諒。」

  李愚離去,沈靜秋滿心傷感,晚飯都沒吃。湘兒得知李愚很快就要離開,當場大哭起來,說李愚說話不算話,明明答應要等她長大一起去西涼的,結果自己先偷偷的走了。李愚好幾次想要對湘兒做出某種鄭重的承諾,可是一想到沈靜秋,想到未知的未來,李愚就沒有勇氣開口。

  沈靜秋得知消息,趕了過來,怒斥湘兒,「湘兒,你退下。」

  湘兒傷心的望著沈靜秋,「娘親,愚哥哥要走了。」

  「你愚哥哥姓李,回家盡孝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難不成你要攔著你愚哥哥嗎?」沈靜秋嚴肅著一張臉,問道。

  湘兒一抽一抽的,「可是我捨不得愚哥哥。」

  沈靜秋深深的看了眼李愚,然後說道:「以後你們總有機會再見面的。」

  「真的嗎?」湘兒左右看看,「愚哥哥,你很快就會回來,對不對?你會回來看望我們,是嗎?」

  李愚猶豫著,終於點下頭,「是,我遲早會回來看望你們。」

  湘兒破涕一笑,「愚哥哥要說話算話,否則我就會很生氣,一輩子都不會理會你。」

  「你放心,我肯定會說話算話。」李愚鄭重承諾。

  站在角落裡的軒轅齋冷哼一聲,心中十分不屑。李愚所作所為根本就是在欺騙湘兒的感情,偏生夫人也不攔著,任由李愚這廝囂張。

  沈靜秋若有所覺,回頭狠狠的瞪了眼軒轅齋,無聲的警告這個臭小子,不要在這個時候鬧出是非來。軒轅齋撇嘴,心中有些不滿。唯獨往哥兒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單純的傷心李愚的離去,以後再也見不到了,身邊又少了個替他出頭打架的兄長。

  李愚的行程已經定下,三天後出去西涼。朝哥兒正在趕回來的路上,讓人帶了口信,無論如何李愚都要等他回來後才能離開。李愚答應下來,如果三天後朝哥兒沒有回來,他就會繼續等下去,等到朝哥兒回來為止。

  沈靜秋安排人給李愚收拾行李,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想讓李愚帶上,生怕李愚在路上吃苦。可是李愚要趕路,無法攜帶那麼多行李,沈靜秋無奈只下又只能一減再減,最後就只剩下兩個包袱的衣物,一小包的乾糧,還有銀票和散碎銀子若干。

  沈靜秋有些傷感,人離去了,東西卻都留了下來,這豈不是要他們睹物思人。羅隱無法安慰沈靜秋,因為他理解不了沈靜秋的傷感。畢竟羅隱對李愚的感情有限。

  沈靜秋輕聲一笑,羅隱無法理解,好在身邊還有一個湘兒陪著她。平日裡她嫌棄湘兒太鬧騰,這會她卻慶幸湘兒這麼能鬧騰。湘兒一直在沈靜秋身邊說著關於李愚的事情,也因此沈靜秋知道了許多以前不曾知道的事情,有關於李愚的小愛好,小毛病,小心思,還有很多很多的糗事笑話。

  朝哥兒趕在李愚離開前的一天晚上回來,一路風塵,滿臉疲憊滄桑,著急著趕路,硬生生的將大好少年磋磨成了滄桑大叔。朝哥兒也不嫌棄身上有多髒有多臭,下了馬,見了李愚,一把抱住,「兄弟要走了,當哥哥的肯定要回來相送。」

  李愚心中感動,卻拙於口舌,不知該如何表達。兩兄弟真情流露,倒是感動了一旁的人。沈靜秋連忙招呼,「你們還有一晚上的時間說話,大郎先去洗漱,大家都等著你開飯。」

  朝哥兒放開李愚,呵呵一笑,「兒子這就去洗漱,你們等著我。」

  今日的晚餐,是數月來人員最齊全的一次。沈靜秋命人置辦了一大桌酒席,全家人不分男女老幼,坐在一張桌子上,其樂融融的用著晚餐。沈靜秋心疼朝哥兒在外忙碌奔波,一直招呼朝哥兒多吃一點。同時沈靜秋也更心疼即將遠行的的李愚,也招呼李愚多吃一點,吃飽。明兒一早出後,想要再吃到這些好吃的飯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愚沉默,眼中已泛淚光。他捨不得離開大家,可是他又不得不離開。收起眼淚,堅定心意,繼續沉默的用餐。

  軒轅齋左右看看,好幾次想要說話,都被沈靜秋瞪眼制止。軒轅齋心中有些不滿,認為沈靜秋這是偏見。就算他不待見李愚,也不見的就會在這樣的場合上胡亂說話,一點分寸都沒有。哼,他好歹也是堂堂皇子,沈靜秋未免也太小看了他的自制力。

  朝哥兒洗漱一番,又變成了帥氣少年。兒子長大,有才有貌,做父母的自然感到驕傲。羅隱為此喝了不少酒,他就是心中高興。反倒是沈靜秋,多愁善感。朝哥兒長成這模樣,不知道要沾惹多少花花草草。別高出一些爛桃花,她就謝天謝地謝祖宗保佑。

  吃過晚飯,沈靜秋和羅隱到花園裡散步消食。朝哥兒拉上李愚還有軒轅齋以及望哥兒一起去說話。湘兒眼巴巴的,也要跟上去。沈靜秋攔住了湘兒,男孩子們湊在一起說話,很多話題並不適合姑娘家聽。湘兒湊上去,就顯得有些尷尬。

  沈靜秋帶著湘兒一起散步,湘兒表情傷感,「娘親,女兒捨不得愚哥哥。」

  「我們都捨不得。」沈靜秋平靜的說道。

  湘兒問道:「娘親,愚哥哥可以不走嗎?」

  沈靜秋搖頭,「你的愚哥哥已經失去母親,不能再失去父親。知道嗎?」

  湘兒點點頭,道理她都是明白的,只是心裡頭接受起來還是有些難過。湘兒小聲的嘀咕,「愚哥哥答應我,要同我一起去西涼。結果他不守信用,一個人去。」

  「人這一輩子,有許多時候都身不由己,有更多的時候,我們都不得不撒謊。」沈靜秋苦口婆心的說道,「湘兒,不要怪李愚。他想同你一起去西涼,這肯定是他的真心話。只是他無法做到而已。」

  「娘親是讓湘兒原諒他嗎?」

  沈靜秋笑著點頭,「是啊,你要原諒他嗎?」

  「愚哥哥明兒一早就要走了,我自然要原諒他。」湘兒很大度的說道,「我可不能留下遺憾。」

  「真是個好孩子。」沈靜秋笑著摸摸孩子的頭。

  次日一大早,天尚未大亮,都督府內就已經鬧騰起來。

  沈靜秋同湘兒坐上馬車,要親自將李愚送到城外十里坡。男孩子們則是騎馬相送。一家人一起出,一路沉默。到了城外十里坡,沈靜秋同湘兒下了馬車,眾人下馬。沈靜秋朝遠處看去,那些來接李愚的西涼人就停在幾十仗開外。

  沈靜秋來到李愚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保重。一路平安,不要逞強,該示弱就要示弱。」

  李愚重重點頭,「我知道,我會記得你所說的話。」

  沈靜秋輕聲一笑,「希望數年後大家還有想見的機會。」

  無人敢做這個保證,因為沒人知道數年後又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

  眾人依依不捨,李愚同大家道別,最後面對湘兒,仿佛有無數的話想說。可是面對湘兒純真的眼神,李愚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咬牙,轉身離去,不曾再回頭看一眼。

  湘兒嚎啕大哭起來,李愚腳步一頓,可是緊接著他依舊堅定的朝前走,沒有回頭。上馬,跟上那些西涼人,打馬離去,迅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湘兒拉著沈靜秋的手,不解的問道:「娘親,愚哥哥是生我的氣嗎?」

  沈靜秋輕撫湘兒的頭,「沒有,他沒有生你的氣。」

  軒轅齋跳出來,「湘兒,我帶你騎馬,好不好?」

  湘兒瞬間睜大了眼睛,一臉興奮嚮往的樣子,立馬就忘了自己還在傷心的哭。不等望哥兒有所動作,朝哥兒就率先站出來,將軒轅齋擠到一邊,說道:「就算湘兒想要騎馬,也是我來帶她。那輪得到你。」

  湘兒歡呼起來,眼淚都還掛在臉頰上。沈靜秋搖頭,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真是難為李愚軒轅齋,以及那些為湘兒折腰的臭小子。

  朝哥兒將湘兒帶上馬,飛奔離去。軒轅齋明顯不服氣,騎上馬急忙追了上去。望哥兒後知後覺,跟在最後面。沈靜秋搖頭失笑,讓護衛們隨侍左右,萬萬不能讓幾個孩子出現意外。這才坐上馬車,慢悠悠的回金州城。

  少了個李愚,生活似乎都不同了。每次看到望哥兒跟在軒轅齋身後,兩個臭小子鬧騰的樣子,沈靜秋都悵然若失。原本牢固的鐵三角,一下子少了個人,沈靜秋感覺整個人都快不好了。無奈之下,只能多忙碌一點,讓自己沒那麼多空閒的時間去想念,去擔心。

  湘兒很快就從李愚離去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每天都過的很愉快。沈靜秋對此只能搖頭,遇上這麼一個健忘的丫頭,也只能替那些小子可惜。不過沈靜秋內心還是有幾分得意的。

  原本平靜的生活,因為從京城來的一道旨意而被徹底打破。

  羅皇后下了一道旨意,召羅隱以最快的度回京。

  沈靜秋臉色沉重的說道:「京城那邊肯定出事了。只是很奇怪,為什麼我們沒有得到消息。」

  羅隱沉默良久,這才說道:「我這就去準備回京的事情。」

  沈靜秋叫住羅隱,「有沒有想過,可能出現的最壞情況。」

  羅隱面色陰沉的說道:「死了張貴妃,並不能讓宮中的那些女人安分下來。加上陛下的心思就差昭告天下,可想而知這些年皇后娘娘同太子的日子並不好過。至於最壞的結果,那就是等我們回到京城的時候,只來得及趕上皇后的喪禮。」

  沈靜秋皺眉,心中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五郎,我們該怎麼辦?」

  「回京,我要親自護送軒轅齋回京。只要操作得當,就算碰上最壞的結果,有軒轅齋在,依舊可以翻盤重來。總之,這一次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沈靜秋深吸一口氣,對羅隱說道:「五郎,我要跟你一起回京城。」

  羅隱深深的看了眼沈靜秋,「會怕嗎?」

  沈靜秋搖頭笑道:「不怕。」

  羅隱抱住沈靜秋,說道:「好,我們全家一起回京城。」

  回京一事宜早不宜遲,沈靜秋當天就命人打包行李,做好出的準備。羅隱給羅朝下達了數個命令,鍛鍊了這麼多年,如今是見真招的時候。之後,羅隱將軒轅齋叫到書房說話,將羅皇后的懿旨拿給軒轅齋看。

  軒轅齋疑惑不解。羅隱開口說道:「當年我們一家離開京城之前,我曾進宮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我誓,除非她親自下旨讓我回京,否則這輩子我們都不能回京。」

  「那她現在下旨讓舅父回京,是什麼意思?」軒轅齋不解的問道。

  羅隱嘆息一聲,「這份懿旨意味著京城出事了,出了大事,皇后娘娘一個人已經無法硬抗,所以必須召我回京給予幫助。」

  軒轅齋猛地撿起桌面的旨意,又仔細看了看,問道:「到底能出什麼大事?她是皇后啊,她身為堂堂皇后,還有什麼事情是她解決不了的,還有什麼人是她對付不了的。你說啊?」

  「陛下!」羅隱冷靜的說道,「這天下要說還有什麼人是皇后娘娘對付不了的,那只有大權在握的陛下。陛下早有廢皇后之意,皇后能夠支撐這麼多年,已經出乎了許多人的預料。而這一次,可能真的已經到了最後關鍵時刻。」

  軒轅齋頹然坐在椅子上,表情愣的問道:「我該怎麼做?我能做什麼?」

  羅隱沉默了片刻,說道:「做你自己就可以。」

  軒轅齋搖頭,他不明白羅隱的話,什麼叫做做自己。

  羅隱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是大周的皇子,是皇后所出嫡子,你的身份尊貴無比。你只需要恢復你的皇子身份,做回本來的你就可以了。」

  軒轅齋低頭苦笑起來,「舅父讓我做回自己,做一個真正的皇子,可是我連怎麼做皇子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夠做回自己?舅父多我的要求,不覺著苛刻嗎?你們從來不以皇子要求我,如今京城出事了,需要我的時候,又要求我做一個合格的皇子。抱歉,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羅隱擲地有聲的說道,「現在不需要你偽裝,不需要你再做小孩子。你只需要露出你的本性,就足以做一個合格的皇子。」

  軒轅齋表情僵硬,嘴角抽了抽兩下,「舅父的話,我聽不懂。」

  羅隱似笑非笑的看著軒轅齋,「你懂。你比任何人都懂。你該清楚,從你得知自己的出身那一天開始,你就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子。你雖然沒有成長在皇宮,可是你的表現比任何生於皇宮的皇子都要強。我相信皇后娘娘這個時候召我們回京,不僅僅是需要我的幫助,更需要你來出力。軒轅齋,此事不僅僅關係到皇后和太子,更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性命,關係到你的命運。你想做一個被囚禁在高牆內的皇子還是要做一個手握權柄的皇子,就看著一次你如何表現。」

  軒轅齋深吸一口氣,問羅隱,「你相信我能做好?」

  羅隱輕聲一笑,「莫非你對自己沒有有信心?如果真的如此,那我可以安排人來假冒你。反正京城那邊沒人認識你,就算有人假冒,估計也不會有人懷疑。」

  軒轅齋苦笑一聲,又猛地抬起頭,憤怒的說道:「我恨你們,恨你們所有人。不需要我的時候,將我棄如敝履,對我不聞不問。如今需要我的時候,就想讓我召之即來。憑什麼我要聽你的安排,憑什麼我要被你們左右?」

  羅隱挑眉冷笑,「你可以恨我們所有人,但是別忘了,恨意不能改變你的身份。一旦皇后和太子倒下,你身為皇后的兒子,其他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你以為你就能獨善其身嗎?真是愚蠢可笑。」

  軒轅齋怒道:「是,我是挺可笑的。我不像你們那樣冷血。當年我還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為了權勢你們就可以那樣殘忍的對待我。」

  「夠了!」羅隱怒斥,「想要脾氣,等回到京城後,找你母后脾氣去。至於現在,你給我做好回京的準備。如果你要防抗,那我只能讓別人替代你的身份。」

  「舅父這是在威脅我?」軒轅齋冷漠的看著羅隱。

  羅隱強行壓住內心的怒火,「你若是要這麼想,也行。總之,何去何從你自己做主。我不會派人盯著你,更不會讓人攔著你。去留自便。」

  羅隱打開書房的房門,讓軒轅齋出去,好好想清楚。沒想清楚之前,別出現在他面前。

  軒轅齋憤怒不已,狠狠的看著羅隱。羅隱不為所動,軒轅齋一怒之下就跑了出去。羅朝隨即追了上去。

  軒轅齋跑到馬房,打馬就飛奔了出去。羅朝急忙騎上自己的馬,在後面狂追。一直追到城外十里坡,軒轅齋因為馬匹體力不支,這才停了下來。羅朝追上去,下馬,狠狠的將軒轅齋從馬上拉下來,然後一拳頭就打了過去。

  軒轅齋一腔怒火正沒地方泄,碰上羅朝主動挑釁,豈有不還手的道理。於是兩個臭小子就在山坡上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來。拳拳都朝臉上招呼,絲毫沒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兩個人臉上都掛了彩。羅朝勝在年齡大,最後狠狠的將軒轅齋壓在身下,惡狠狠的問道:「還打不打,還打不打?」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就一了百了。」

  羅朝惱怒不已,一巴掌甩在軒轅齋的臉上,怒道:「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接著又是一巴掌打下去,「這一巴掌是打你這個白眼狼。」

  「你憑什麼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我?」軒轅齋惱怒大吼。

  羅朝冷冷一笑,「這會同我講資格,沒用。需要的時候你就擺皇子派頭,不需要的時候你就嫌棄自己的出身,你的所作所為你陛下同皇后有什麼區別。軒轅齋,你不配生氣,更不配恨人。因為沒有任何人欠你。你自己想一想,你若是生活在皇宮,你還能像現在這樣肆意生活嗎?只怕連命都丟了。」

  軒轅齋冷笑,「我的性命丟不丟,不勞你來操心。」

  「我爹娘辛辛苦苦將你養大,培養你成材,替你做各種打算,為你籌劃將來,物色人手,結果你就是這樣糟蹋自己的性命,糟蹋我爹娘的心血。軒轅齋,與其讓你死在別人的手裡,不如我今日就直接結果了你,如此,你還能留下一個全屍。」羅朝說完,舉起拳頭就朝軒轅齋打去。可是當拳頭離著軒轅齋的太陽穴一寸距離的時候,羅朝又收回了自己的拳頭。

  他狠狠的罵道,「懦夫,孬種。軒轅齋,你就不是個男人,你不配做皇后兒子,不配做皇子。」

  軒轅齋一把推開騎在他身上的羅朝,一屁股坐起來,摸摸嘴角,都被打出血了。羅朝出手的時候果然沒有手下留情,一點都不講兄弟情義。軒轅齋冷哼一聲,「我是什麼樣的人,不需要你來評價,我自己心裡有譜。」

  羅朝嘲諷一笑,「就你?讓你回京同其他皇子相鬥,你就要死要活的。我看你就是孬種,你根本就沒膽子面對其他皇子,因為你怕輸,怕死。」

  軒轅齋惡狠狠的盯著羅朝,「世人誰不怕死,誰不怕輸?我怕死怕輸難道有錯嗎?舅父之前什麼都不肯同我說,如今要動身回京城了,才將一切真相告訴我。羅朝,換做是你,你作何感想?我就不信,你能平靜接受這一切。」

  羅朝冷冷一笑,「就算我不能平靜接受這一切,我也不會逃避做個懦夫。與其跪著生,不如站著死。軒轅齋,你身為皇后的兒子,不要讓人看輕了你。」

  軒轅齋哈哈大笑起來,「平日裡你們都生怕提起我的身份,如今卻一口一個皇后的兒子。羅朝,你可真虛偽,又真夠現實。」

  羅朝居高臨下的看著軒轅齋,冷漠的問道,「那你是想要繼續逃避下去嗎?軒轅齋,你該清楚,你這輩子都別想避開你的出身,你從生下來那天就註定了你的命運的不凡之處。你想做個普通人,那根本就是妄想。」

  「我從來就沒想要做一個普通人。」軒轅齋跳起來怒吼,「從始至終我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也為此做好了準備。可是我討厭他們的態度,仿佛我就是個小丑,召之即來,揮之則去。」

  「想要讓人重視你的意見,重視你這個人,那就證明你的能力,你的勢力。如此,再也不會有人輕視你。」羅朝鄭重說道。

  軒轅齋大嘆一聲,「我為什麼要向他們證明自己的能力?憑什麼?」

  「就憑你一輩子都逃不掉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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