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奔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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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秋雙手放在羅隱的腿上,將靈力灌入羅隱的身體內,問道:「雙腿有感覺嗎?」

  羅隱點點頭,「有點發熱。」

  沈靜秋很失望,兩個月來一點進展都沒有。沈靜秋嘆了一口氣,問道,「做好了做殘廢的準備嗎?」

  羅隱表情一僵,「如果我真的成了殘廢,你是不是會離開我?」

  沈靜秋輕聲一笑,「五郎,你如果真的成了殘廢,該擔心不是我會不會離開你,而是該擔心你自己。你說宮裡那位會不會趁機奪了你的爵位?畢竟朝哥兒那么小,又是國公府第四代,實在是沒多大可能能得到冊封。」

  羅隱拉住沈靜秋的手,「如果我不是世子,你也就不是世子夫人,你會不會很失望。」

  「當然。」沈靜秋沒有否認,「一品誥命,誰不想要。走出去都要高人一等。也因為我身有誥命,所以老夫人不敢對我採用激烈的手段,宮裡面的娘娘們,也要給我三分體面。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世子夫人,你認為老夫人還會對我客氣嗎?就以她超品國公夫人的身份,就能在名分大義上死死的壓住我。除非我不在乎朝哥兒的未來,願意背上忤逆不孝的名聲。而且你別忘了,宮裡面可有不少人看我們不順眼,沒了這層身份的保護,宮裡面的那些人還會客氣嗎?別同我說你的那些勢力,女人之間的戰鬥光講勢力沒用。因為你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陪在我的身邊,也不是人人都如同我們一樣不畏懼強權。但凡我們身邊有人在強權面前退縮,屆時你就算有顛覆天下的勢力,只怕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你的世子之位,不是你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這個位置,已經不僅僅關係到你一個人,更關係到我,朝哥兒,宮裡的太子妃。那麼現在,你該考慮的是如何解毒治好你的腿。」

  羅隱苦笑一聲,「我沒想到你會如此現實。」

  沈靜秋捏著羅隱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面對她的目光,「羅定邦,在你認識我的第一天,就該知道我是一個現實的人。只是感情蒙蔽了你的雙眼,也蒙蔽了我的雙眼。你仔細回想我們相識的過程,你覺著我會是一個喜歡感情用事的人嗎?既然如今你不良於行,你的勢力又主要集中在軍中,於京城於皇宮鞭長莫及,那麼就江京城的事情交給我吧。京城外的事情,就靠你了。希望你能讓光啟帝一直寢室難安,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

  沈靜秋霸氣側漏,羅隱微微眯起眼睛,他才發現,他是喜歡這樣霸氣的沈靜秋。而不是新婚時候那個凡事依靠他的小女人。羅隱笑了起來,「你打算怎麼做?」、

  沈靜秋淡漠一笑,「有些人,有些事情是到了該解決的時候。過幾天,我會去見老夫人。」

  羅隱呼吸一窒,「靜秋,你不能亂來。」

  沈靜秋嘲諷一笑,「五郎,你太不了解我。我會殺人,可是不會衝動殺人。更何況是老夫人,她是長輩,我怎麼可能對她動手。她活著才是國公府的福氣。要是突然過世,全府的人可都要跟著守孝。」

  羅隱厲聲問道,「靜秋,你到底想做什麼?不要亂來,現在正是敏感的時候。」

  「放心,我肯定不會亂來。」她只是忍得太久了,很多帳目也該到清算的時候。從懷孕生子到今時今日,兩年多的時間,是她過的最為憋屈,最為壓抑的兩年。是時候給自己一個交代,給朝哥兒一個交代。

  羅隱嘆氣,「你已經決定了,所以我說什麼也不能阻止你,對嗎?」

  沈靜秋蹲下身,「五郎,你若是擔心我,就趕緊治好你的腿。趕緊讓你的人在外面多製造一點事端。我相信,世上不會只有南越一個敵人。對了,我想要軒轅端的人頭,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羅隱蹙眉,「南越將軒轅端當做籌碼,為了何談,肯定會依照光啟的要求,將軒轅端送回京城。」

  「五郎,你肯定有辦法拿到軒轅端的人頭,對不對?我相信你,切莫讓我失望。」沈靜秋笑了笑。

  羅隱抬頭望著沈靜秋,「靜秋,你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沈靜秋猶豫了一下,最後點頭說道:「可以。」

  羅隱問道:「你為什麼那麼在意軒轅端,如今還想要他的項上人頭。據我所知,最初他同你無冤無仇,可是你數次在背後陰謀算計他。靜秋,這些年來,這個問題一直壓在我心頭。今日,我終於問了出來。你能否給我一個答案?」

  「不能。」沈靜秋回答的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

  羅隱表情一僵,「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答案的話,那我就給你一個。我討厭他,從看他第一眼就開始討厭他,你說這個理由算不算?」沈靜秋輕聲一笑,附身,吻住羅隱的嘴唇,「五郎,一切都變了,你變了,我也變了,整個世界都在發生著變化。所以不用再留念過去。早點好起來,我還想給朝哥兒添一個妹妹。」

  「弟弟不行嗎?」羅隱反問。

  沈靜秋失笑,「都可以,兩兄弟彼此幫扶,將來等我們老了,他們也有所依靠。只是你不擔心,兩兄弟有一天會為了利益,反目成仇嗎?」

  「有父母以身作則,相信他們不會長歪的。」

  沈靜秋笑道:「五郎,你這可是在拐著彎的罵國公爺立身不正。」

  羅隱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除了你,沒人知道。」

  江瑤站在垂花門口,小心翼翼的請示,「世子,夫人,丁大娘來了,說是有要緊事情稟報。」

  沈靜秋站直了身體,示意遠處了兩個小丫頭將朝哥兒帶下去,又讓江瑤將丁大娘帶來。

  朝哥兒有些捨不得離開,沈靜秋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乖寶寶,先去吃點東西,等會娘親就來陪你,好不好?」

  「娘,娘抱抱。」朝哥兒就是不肯走。雙手纏在沈靜秋的脖頸上,不肯放下來。

  沈靜秋輕輕拍打朝哥兒的小屁屁,真是個磨人的小滑頭。沈靜秋乾脆抱起他,反正朝哥兒還小,留在這裡也沒關係。至於其餘人等,全都退了下去。

  丁大娘被領了進來。先是恭敬的給兩人請安,然後才說道,「世子爺,世子夫人,我家小王爺來了消息,說是已經同淮王見過面。」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家小王爺說,淮王已經是窮途末路,

  就算我家小王爺有心幫忙,淮王最多也就能再堅持了一年半載。我家小王爺請世子爺早做打算。等淮王那邊成愛落定,陛下騰出手來,肯定要對三大國公府動手的。如果世子爺不能保住羅家的話,我家小王爺也不會繼續同世子爺合作。」

  「不過是喪家之犬,還敢在我們面前沖大頭。」沈靜秋冷哼一聲,「淮王不能死,告訴你家主子,最少要保住淮王一年。一年後,淮王是死是活都沒關係。」

  丁大娘微蹙眉頭

  ,朝羅隱看去。羅隱板著臉說道,「夫人的話就是我的意思。淮王還不能死,必須保他一年。」

  丁大娘面露為難之色,「沒有世子爺的幫助,單靠我家小王爺一個人,只怕是保不住淮王的性命。我家小王爺透露,淮王的手下,不少人已經生出了異心。一不小心,淮王就有可能被屬下反噬。」

  「果然是個光杆王爺。」沈靜秋嘲諷一笑。

  羅隱拍拍沈靜秋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繼續刺激丁大娘,小心弄巧成拙。羅隱對丁大娘說道,「我這邊會想辦法拖住朝廷的軍隊。但是你家主子那裡,也光動嘴皮子卻不肯出力。告訴你家主子,要是淮王在一年內死去,那我們之間的合作就此終止。屆時,我會命人全力追殺你們。」

  丁大娘表情一僵,「世子的話,小婦人會帶給我家小王爺。具體要怎麼做,需等我家小王爺拿主意。」

  「這是自然。」

  丁大娘見羅隱同沈靜秋沒有別的吩咐,於是告退離去。

  朝哥兒在懷裡睡著了。沈靜秋招來婆子,讓婆子將朝哥兒帶下去休息。然後問羅隱,「你打算怎麼做?找謝家幫忙嗎?謝家知道你在同鴻烈太子的後人合作嗎?」

  羅隱輕笑一聲,「不用讓謝家知道我同鴻烈後人合作的事情。淮王造反的事情,本就有謝家一份功勞。如今要保住淮王的性命,謝家沒有理由拒絕。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你不用擔心。」

  「我自然不會擔心。」沈靜秋笑著問羅隱,「那你有沒有想好,一年以後要怎麼做?」

  羅隱卻說起別的事情,他問沈靜秋,「想知道玉雅公主同謝明歡如今在哪裡嗎?」

  沈靜秋挑眉一笑,「你知道?」

  羅隱點頭,「杜太后利用玉雅來綁架你,結果被玉雅反利用了一把。玉雅想要殺你是假,拖延時間等待西涼人的救援是真。當初你被余少言陳蓮蓮救了後,那天晚上,玉雅公主就趁著混亂,在西涼人的掩護下逃走了,還順便帶走了謝明歡。」

  沈靜秋好奇的問道,「玉雅捨得放下兒子,獨自逃走。」

  「一個兒子而已,還是軒轅端的種,她有什麼放不下的。相信在她答應杜太后的要求的時候,就已經決定放棄兒子。等她回到西涼後,想要多少兒子都能生,又何必為了一個流淌著大周皇室血脈的孩子犧牲自己的性命。」羅隱輕描淡寫的說道。

  沈靜秋自嘲的笑笑,「看來我還是沒有玉雅狠,自己的兒子說放棄就放棄,這等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羅隱握住沈靜秋的手,「你不了解西涼那邊的情況。就是女子也有機會爭奪皇位。玉雅想要皇位的話,就不能有一個流淌著大周皇室血脈的兒子。在大周,那個孩子是她的保命符。可是在西涼,那個孩子只會是她的催命符。」

  沈靜秋笑問羅隱,「若是有一天,讓你在前程還有妻兒之間做一個選擇,你會如何決定?」

  「這個問題問的很愚蠢,就算我今日給了你滿意的答案,你就會真的放心下來嗎?以後不要再問這樣的問題,我也不會給你答案。」羅隱板著臉說道。

  沈靜秋捧起羅隱的臉頰,「若是有一天,必須在你和朝哥兒之間做個選擇,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朝哥兒。」

  羅隱面色僵硬,接著又是苦笑,「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

  「無毒不丈夫,我們不過是半斤八兩。」沈靜秋輕聲一笑,「不要太失望,你該慶幸我對你說了實話。一個女人,或許會被別人搶走丈夫,但是絕對不會被人搶走兒子。為什麼所有的女人都想生兒子,你真以為是為了給男人傳宗接代嗎?真正原因是因為女人都知道男人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兒子。」

  「靜秋,是我讓你失望了。你不指望依靠我,我不怪你。但是我會證明,我會是你的依靠,而不是朝哥兒。」

  沈靜秋輕聲一笑,「我最大的依靠就是我自己。這個道理,我早該想明白的。可是感情蒙蔽了我的雙眼,讓我失去了準確的判斷。」

  羅隱心疼,「靜秋,你沒必要將自己逼得這麼緊。」

  「夫人……」

  沈靜秋正要回答羅隱,就見江瑤從垂花門進來,「夫人,出事了。沈家那邊剛剛派人來報信,老夫人去了。」

  沈靜秋愣住,「你說什麼?老夫人去了?」

  江瑤點頭,「是,老夫人今兒早上已經去了。報信的人已經走了,還要去別家報信。」

  沈靜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對江瑤說道:「去收拾行李,用過午飯後,我們就出發回京城。」

  將江瑤打發走後,沈靜秋一臉嚴肅的同羅隱說道:「老夫人過世,我父親肯定要丁憂,陛下也會順水推舟讓我父親丁憂。這樣一來,內閣就會騰出來一個位置。不知道薛閣老能不能在我父親丁憂之前,將人選敲定下來。一旦我父親丁憂,補上去的人又不是薛閣老那一派的人,到時候你在朝中的處境就會變得很艱難。而且我三哥同四哥,也要守孝一年。如此一來,你在軍中的安排肯定要做出調整。五郎,趕緊將外面的事情處理好,我會在侯府等你。」

  羅隱抓住沈靜秋的手,「好,我會安排好一切,到時候帶著朝哥兒去接你。你也要保重,不要仗著身體好,就不將自己的身體當做一回事。」

  沈靜秋笑道,「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朝哥兒那裡,就辛苦你來照顧。」

  「我是朝哥兒的父親,照顧他是我的責任,何來辛苦一說。你放心回侯府,這裡有我,肯定會安排好一切。」

  沈靜秋點頭應下,推著輪椅,兩人一起走出垂花門。將羅隱送回書房後,沈靜秋就回了內院。安排好內院的一切,還有朝哥兒的飲食起居,略微用了一點午飯,沈靜秋就帶著人坐上馬車啟程回侯府。

  回到侯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沈靜秋披上孝服,直接去了靈堂。

  除了還在外面打拼的沈靜鵬沈靜坤沈靜卓三人外,以及被發配到邊城吃沙子的沈青凡,以及瘋癲的沈劉氏外,沈家人全都到了。

  沈青康見沈靜秋來了,點點頭,「去見老夫人最後一面吧,給老夫人燒燒紙,送她一程。」

  沈靜秋深吸一口氣,來到棺木前,沈老夫人就躺在裡面,神情安詳。沈靜秋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就算曾經對沈老夫人有過很多很多的非議,有過很多的不滿,可是人死萬事消,從今以後,她只記得沈老夫人的好,記得她的慈愛,她的爽朗,她的一切一切好的。那些曾經的非議,全都會隨著沈老夫人的死亡而消失。

  沈靜秋跪在靈堂前,給沈老夫人燒紙。過後來到余氏身邊,「娘,老夫人的喪事要半個月,你要保重身體。可別病倒了。」然後不動聲色的給將靈力灌入余氏的身體。

  余氏一臉疲憊,「老夫人是昨兒晚上沒了的。老夫人走之前,我們都在跟前。等七七過後,二房同我們三房都會搬出侯府,老夫人也是同意的。好在早前已經分了家,不至於在老夫人的靈堂前鬧出不堪的事情,讓世人看了笑話去。靜秋,羅隱的腿有起色嗎?」

  沈靜秋嗯了一聲,「有點起色,等找到解藥,就沒事了。」

  「你們夫妻兩人還真是多災多難,先是你,被人綁架失蹤。為娘都快擔心死了。等你平安回來了,羅隱又出了事情,連雙腿都差點……」余氏嘆氣,「靜秋,你同羅隱是不是被人詛咒了,怎麼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被你們兩口氣給碰上了。會不會是國公府的風水有問題,要不要找個人看一看,求個心安。」

  沈靜秋點點頭,「等辦完了老夫人的喪事,女兒會考慮此事的。」

  余氏拍拍沈靜秋的手背,「其實我以前就想同你說這件事情,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國公府的風水自然是好的,只是有句話叫做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些年下來,國公府除了大房外,二房三房都不成器。偏偏大房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下羅隱還有羅蕊那個孩子。我就在想,會不會是從那個時候起,國公府的風水就壞了。要不等你們回去後,商量商量,乾脆直接動土改造一番,說不定這風水就好了,運氣也來了。」

  沈靜秋小聲說道,「娘,咱們這是在老夫人的靈堂上,說這些事情不合適。還是等辦完老夫人的喪事再說吧。」

  「你說的對,我也是糊塗了。哎,最近太累了,整個人精神都不好。你大伯母比我更累,她是長媳,又是侯府將來的老夫人,要做的事情比我更多。」

  「娘,一會我會去看望大伯母。」頓了頓,沈靜秋悄聲問道,「娘,其他人呢,都還沒來嗎?」

  「靜宜,靜安,靜如她們上午已經來過一趟,送了奠儀。明兒一早,她們會再回來幫忙。靜秋,今兒晚上你要回國公府嗎?」

  沈靜秋搖頭,「接下來幾天,我都會住在侯府。」

  余氏心頭高興,卻也不敢在靈堂上發笑,連連點頭,「那就好。你以前住的院子還空在那裡,娘一直有讓人收拾打掃。等會我再命人收拾一下,晚上你還是住你的院子。」

  「多謝娘。」

  晚上,安排好守靈的人。沈靜秋同父母一起用飯。浩哥兒已經是個半大小子,很懂事,讀書也很有天分。這讓三元公沈青康老懷大慰,總算生出一個有機會繼承他的衣缽的兒子。說不定將來還能創造一個一門父子兩狀元的佳話。對比起沈靜卓那個混帳小子,沈青康對沈靜浩的喜愛,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

  沈靜秋打趣了一句,「父親也忒偏心了。要是四哥知道了,估計得傷心一晚上。」

  沈青康板著臉,「別提那臭小子,等他回來,非得打斷他的腿。」

  余氏怒斥,「你幹嘛要是挑靜卓的不是。靜卓如今已經是四品武將,這京城那麼多勛貴子弟,有幾人能在靜卓這麼大的時候,靠自己的本事就能官居四品。」

  沈青康冷哼一聲,沈靜卓在南越做的那些事情,余氏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為了一個女人,簡直是昏了頭了。

  沈靜秋頻頻給沈青康使眼色,可別一激動就說漏了嘴。要是讓余氏知道沈靜卓這兩年在戰場上具體經歷了什麼事情,余氏非得哭死不可。沈青康嘆氣,不吭聲,放任余氏嘮叨。

  還是沈靜秋看不下去,將浩哥兒拉出來,總算將余氏給弄走了。沈靜秋親自斟茶,送到沈青康的手邊,「父親,老夫人已經去了,你不要太傷心。」

  「怎麼能不傷心。」沈青康抹了把眼淚,「那是為父的娘啊。」

  沈靜秋端著茶杯,斟酌著說道,「父親,請恕女兒不孝。女兒認為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父親丁憂後,哪些人有可能接替父親的位置?父親同薛閣老有商量好嗎?有沒有一個上佳的方案。」

  沈青康疲憊的揉眉頭,顯得很苦惱的樣子。「今兒早上,薛家來人送上奠儀,順便轉達了薛閣老的意思。只是為父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只怕幫不上薛閣老多少忙。」

  「老夫人過世,父親傷心欲絕,這是人之常情。父親若是信得過女兒的話,不如將此事交給女兒來辦吧。」

  沈青康疑惑的看著沈靜秋。

  沈靜秋說道:「父親放心,我不會直接出面同薛閣老談。我只是認為,我們有必要確認一下名單,並且共同努力掃除朝中的阻礙。唯有如此,才能保證薛閣老能繼續掌控內閣,太子的地位堅如磐石。女兒只想替父親分憂,還請父親允許。」

  沈青康看著沈靜秋,心中有些感慨,「靜秋,這兩年太委屈你了。為父不想讓你為這些事情操心,你該帶著朝哥兒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等忙完頭幾天,你就回國公府吧。」

  沈靜秋冷靜的問道:「父親好意,恕女兒不能領情。父親,樹欲靜而風不止。若是薛閣老一派失勢,受到影響的不僅僅是朝堂各路派系,還有沈家,羅家,以及羅隱在軍中的那些勢力,最後就是宮中的太子。太子若是不再是太子,那麼朝中格局又會是什麼樣呢?」

  沈青康揉揉眉心,「靜秋,這些事情不是你該操心的。罷了,薛閣老那邊我會親自聯繫。就算老夫人過世了,府中亂糟糟的,同薛閣老將未來兩三年的事情安排好,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沈靜秋笑了起來,「我就知道父親是不會放棄的。」

  沈青康苦笑搖頭,「你這孩子,連我也算計,真是不像話。你同羅隱怎麼樣?」

  「挺好的。」沈靜秋隨口說道。

  沈青康搖頭,「瞧你這模樣,可不像是挺好的。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的話,最好儘早解決,不要影響到孩子。哎,當初你們一個非卿不娶,一個非他不嫁。結果這才多長時間,就生出這麼多問題來。如果有需要的話,同我說一聲,我出面教訓他。」

  沈靜秋苦笑,「父親,他現在這個樣子,你忍心教訓他嗎?」

  「既然不忍心,何不趕緊將問題解決了。難道留到過年才解決嗎?」

  沈靜秋沉默了一會,這才說道,「父親,同羅隱之間的事情,我有分寸,不會讓你們擔心的。」

  「很那就好,希望你能真的有分寸。」

  這一晚,沈靜秋睡得很不安微。沒有看到朝哥兒,沈靜秋很不習慣。腦子裡全是超哥兒的模樣,一會擔心他有沒有餓到,一會又擔心會不會冷到,翻了個身,又擔心朝哥兒晚上踢被子,沒人發現。更擔心朝哥兒看不到他,會一直哭鬧不休。沈靜秋這會很後悔沒將朝哥兒帶來。可是朝哥兒那么小,將他帶到侯府,萬一衝撞了不乾淨的東西,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沈靜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沒想到離開朝哥兒才數個時辰,她就如此想念。不知道朝哥兒會不會想她,肯定會的吧。自朝哥兒出生後,母子二人分開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

  沈靜秋嘆了口氣,這迷迷糊糊的到了天將亮的時候才睡下。

  沒睡多久,沈靜秋就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

  起床洗漱,穿戴整齊,用過早飯,又去靈堂。沈陸氏,謝明笑,白氏等女眷都在招呼前來祭奠的客人,男人們該哭靈的哭靈,該招呼應酬的就招呼應酬。

  沒多久,沈靜宜等人都來了。姐妹幾人都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彼此之間都顯得疏離,不復往昔。

  沈靜安沖沈靜秋尷尬一笑,「三妹妹,嗯,你還好嗎?」

  沈靜秋點頭,「多謝二姐姐關心,我很好。還沒恭喜二姐姐喜得貴子。」

  沈靜安說道,「也要恭喜妹妹。孩子都一歲多了吧,什麼時候帶出來給大家看一看。」

  「不了,最近恐怕都沒有時間。」沈靜秋直接拒絕了。

  沈靜安越發顯得尷尬,「三妹妹,若是我無意間說了不恰當的話,還請三妹妹體諒我。我是無心的。」

  沈靜秋點頭,「我都理解。畢竟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普通人都難以接受。二姐姐若是覺著不合適的話,不用勉強同我來往。要是害的你在樊家不好做人,那就是我的罪過。再說,樊家是寧家的姻親,羅家卻是太子的天然盟友,我想我們姐妹二人以後能來往的機會不會太多。如此,也免了彼此的尷尬。」

  沈靜安冷汗都出來了,「三妹妹的言辭還是這麼鋒利。三妹妹,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始終是我的妹妹,這一點我永遠不會忘記。」

  沈靜秋抿唇一笑,像是認同了她的說法。

  沈靜安抱歉一聲,「三嫂那邊還需要我幫忙,三妹妹,我先走了。」

  「好。」沈靜秋看著沈靜安離去,找到謝明笑,姑嫂兩人說著悄悄話,謝明笑還朝她看了兩三眼。很顯然二人是在討論關於她的事情。

  沈靜秋似笑非笑的,永遠不會忘記大家是姐妹,這話多動聽啊。可是不代表就會珍惜這份姐妹感情。

  謝明笑安排沈靜安去做事,然後轉頭就找上了沈靜秋。

  沈靜秋挑眉,「大嫂找我有事?」

  謝明笑四下看了看,兩人都穿著孝服,站在角落並不引人注意。謝明笑壓著聲音說道,「世子夫人,請你以後不要再找靜安,好嗎?因為你的那些事情,靜安在樊家很是為難,替你說話,難免被樊家人奚落嘲笑。不替你說話,心裡頭又難受的很。世子夫人,我若是你的話,就不會出來見人。一輩子躲在那個莊子上,不好嗎?」

  沈靜秋冷冷一笑,「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同我說話?我犯了什麼錯,以至於讓你特意來警告我。」

  謝明笑怒吼沈靜秋,「世子夫人裝什麼傻?你的那些事情,別說全京城,就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對,你是沒錯,可是誰讓你倒霉。女人名節重於一切,我真沒想到經歷了失蹤,一失蹤就是幾個月,你還有臉回來,竟然還敢來到侯府。我真後悔沒讓門房將你攔在大門外面。行了,總之你低調一點。別忘了,這裡是武威侯府,我是侯府夫人,這裡我說了算。」

  沈靜秋冷冷一笑,「就算這裡你說了算,你也沒資格讓門房攔著我。謝明笑,別以為你替沈家生下嫡長孫,做了侯夫人,就可以在沈家為所欲為。至於我的事情,不勞煩你費心。你要是真這麼嫌棄我,有本事你讓沈家將我逐出族譜,有本事你讓人奪了我的誥命。沒這本事,就少廢話。」

  謝明笑被氣的不行,「沈靜秋,你怎麼這麼不要臉。那個羅隱為什麼不休了你?你被人綁架,失蹤數月,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自己清楚。這事情要是落在別的女人頭上,早就自盡以證清白。可是你怎麼有臉活著,還能出來現眼。」

  沈靜秋嘲諷一笑,「謝明笑,我說了我的事情不要你來操心。看在三哥的份上,這次我不同你計較。若是再有下一次,即便三哥在這裡,我也不會對你客氣。你好自為之。」

  「沈靜秋,你有什麼資格威脅我?」

  沈靜秋淡漠一笑,「就憑你是二等侯夫人,我是一等世子夫人。就憑這裡是我的娘家,老夫人是我的祖母。就憑我父親是堂堂三元公,就憑我是沈靜坤的救命恩人。謝明笑,就會閉上嘴巴。你看大嫂就比你會做人,從來不主動得罪任何人。對了,我還想提醒你一句,這裡不是謝家,給我收起你的謝家大小姐脾氣。」

  「沈靜秋……」謝明笑壓低嗓門,怒吼。

  「三弟妹想做什麼?」沈靜宜突然鑽出來,攔在謝明笑的前面,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侯夫人好大的微風,沖我家三妹妹大吼,真是長本事了。你可別忘了,這裡是老夫人的靈堂,你若是敢在靈堂上鬧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謝明笑臉色漲紅,「王妃連事情始末都不知道,就出這個頭,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再怎麼說,那也是本王妃的三妹妹,而你不過是沈家媳婦罷了。再說了,你在同我三弟成親之前鬧出來的那些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莫非你都忘了?」沈靜宜回頭看了眼一臉冷漠,絲毫不領情的沈靜秋,也不在意。又對謝明笑說道,「做好你的本分就夠了,多餘的事情就不要操心。」

  謝明笑很憤怒,「沈靜秋不光敗壞羅家的名聲,連帶著我們沈家也被牽連,王妃真的不在乎?如今京城上下是怎麼議論沈靜秋的,王妃難道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她低調一點,難道偶錯?」

  沈靜宜冷冷一笑,「就算如此,你也沒資格沖她大呼小叫。只要她一天還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你最好對她客氣一點。否則謝家也不會站在你這一邊。你若是不相信的話,大可以試試看。三弟妹就安心的做好沈家媳婦吧,外嫁的姑奶奶,同你沒關係。你好自為之。」

  沈靜宜不再理會謝明笑,轉身朝沈靜秋走去。「我替三妹妹仗義執言,三妹妹不知道說一聲感謝嗎?」

  沈靜秋笑了笑,「大姐姐的把戲,瞞得了別人,又怎麼瞞得了我。無利不起早,說吧,這次你想幹什麼。」

  沈靜宜點點頭,「還是同三妹妹說話痛快,不像那群蠢女人,左暗示右暗示還是什麼都不懂。一個個蠢得讓本王妃想要將她們沉塘。」沈靜宜環顧四周,「三妹妹,這裡可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去花園走走吧。你應該有兩三年沒回過侯府了吧。聽說後花園被謝明笑整改了一番,如今是大變樣啊。」

  沈靜秋點頭應是,「大姐姐有請,妹妹我豈敢不從。大姐姐先請。」

  「三妹妹總是這麼客氣。」沈靜宜卻不客氣,率先走出了靈堂。

  兩人來到後花園,就如沈靜宜說的那樣,後花園大變樣。原先的池塘,被填了一半,用來造假山假石,小橋亭子。原本種植果樹的地方,都被換成了各種名貴的花草。以前的湖心小亭也被改造了一番,倒是多了幾分情趣。

  沈靜宜笑道,「謝家上百年的底蘊,謝明笑在吃穿住用方面的見識和品位,同咱們沈家果然有很大的不同。三妹妹,你覺著這後花園改造得如何?」

  「挺好,應該花了不少銀錢。」

  「上萬兩肯定是有的。」沈靜宜問沈靜秋,「三妹妹不好奇我找你的目的嗎?」

  沈靜秋說道,「無非就是兩件事情,要麼是關於王府,要麼就是涉及到後宮。」

  「三妹妹,我們化干戈為玉帛可好?」沈靜宜顯得格外的真誠,不似作假。

  沈靜秋皺眉,「我不明白。」

  沈靜宜嘆氣,「三妹妹,我這些年是不是老了很多。」

  沈靜秋仔細打量沈靜宜,身穿孝服,一臉素淨,肌膚白皙緊緻,說她老了有些言過其實,不過精神不好倒是真的。

  沈靜宜苦笑一聲,「這王府的生活,還真不是一般人能過的。我也想通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沈靜秋狐疑的看著沈靜宜,「你想做什麼?」

  沈靜宜用手指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寫了一行字,又快速擦掉。

  沈靜秋似笑非笑的看著沈靜宜,「你確定要將把柄拱手送到我的手上?不怕我反過來利用你,讓你不如萬劫不復的深淵。」

  沈靜宜不在乎的笑笑。「這是我的誠意。如果你要利用我的話,就當是我看錯了人。」

  沈靜秋沉默良久,她在評估這件事情到底是沈靜宜的陰謀,還是沈靜宜真的有心想同她合作。沈靜秋抬起頭,露出笑容,「我如今不方便進宮,你幫我帶一樣東西給沈靜月,等她那邊的事情有了完成後,屆時我會考慮你的提議。」

  沈靜宜挑眉,「什麼東西?」

  沈靜秋笑笑,「不用著急,改天我會派人將東西交給你。記得,一定要親自交給沈靜月。」

  「這麼說你是同意合作。」

  「這就要看你的誠意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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