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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了十五分鐘後,這旁邊兒孩子過來的媽都受不了了。

  桌面兒上的鹹菜都吃乾淨了婚宴也不開始,最煩人旁邊那倆男的還湊一起玩鬥地主,玩手機那個帥哥還挺正常,旁邊頭髮稀那個就不行了,一會‘連對兒’一會‘點二’的,倆人連輸好幾局,把那個帥哥歡樂豆都輸乾淨了,這才閉嘴。

  開飯的時候都快一點半了。

  菜一看就很一般,估計一桌兒也就三四百塊錢,看來市長帶頭節省的工作做的很到位啊。

  不過大家也都餓急眼了,不講究了,好歹能吃就行,一時間大廳里都是悶頭吃飯,都沒人說話。

  石久想起跟自己同姓那倆禿頭就難受,飯桌上什麼生發就吃什麼,想著回頭上班兒前再給自己買瓶霸王洗髮水吧,以前光嫌味兒不好,現在危機感太強石久已經顧不得了。

  吃了一會石久發現一個現象,比如轉過來一盤雞蛋炒黃瓜,石久只吃雞蛋旁邊這夥計就只吃黃瓜,石久吃玉米他就吃松仁,石久夾個芝麻糯米糰只吃芝麻,他就把芝麻都挑了只吃糯米糰。

  石久一想這哥們有意思啊,專吃自己不吃的,還能跟自己湊一盤菜兒,這比那個常跟自己搶的畜生周文強多了啊,回頭一起吃飯多和諧,不剩菜倆人都吃挺高興,多好,早怎麼沒發現呢。

  嚴希似乎也察覺了,“你怎麼只吃芝麻?”

  石久點點頭,繼續啃,

  “恩,芝麻生發,這個糯米糰炸過,對頭髮不好。”

  說完石久又覺得不對。

  這他媽是情敵啊,蔣雲清喜歡的人,這人除了鬥地主玩的跟自己一樣臭就沒別的重合的地方了,看來蔣雲清喜歡的元素看來自己幾乎沒有啊。

  石久心情差的吃不下去,把筷子一撂,就等著新郎新娘過來敬個酒。

  轉臉看石市長領著石炎還有他那個小媳婦到處敬酒,估計還有兩三桌就到自己這兒了。

  嚴希也吃完了,跟石久坐在一起抽菸聊天。

  石久這才知道,這小子為什麼跟新娘的老弟熟了,原來之前幫那個小少爺打過一個官司,那小少爺就活脫脫一個敗家子,仗著家裡有錢在外頭胡作非為,後來出了事也不敢找他老子,有事沒事就去問嚴希,一來二去,倆人就混熟了。

  嚴希看敬酒的要過來,很自然的把沒抽了幾口的煙掐掉。

  他身後的林科還在那悶著頭狂啃肘子肉,瞄見市長已經敬酒敬到旁邊的桌兒,這才放下筷子端起酒杯,那表情真像要被臨幸的妃子一樣。

  石久心裡直撇嘴,再去去看嚴希,又是另一番光景。

  這小子歲數不大,可卻真沉的住氣,坐在那邊眼角略微緊繃,別說諂媚了,看上反而有點不高興。

  石炎拿著酒杯先過來了,整桌的人呼啦啦都站起來,一個個老褶子臉全盛放了,石久剛好坐在離新人最近的地方,照相機的閃光燈在對面噼里啪啦的閃,連給石久拍了好幾個大臉照,煩的石久正想挪地方,結果剛走一步就踩人腳上了。

  石久第一反應是去看嚴希,

  那小子跟木頭一樣,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估計不是他。

  新娘子‘哎呀’了一聲,石久趕忙把腳抬起來。

  “對不起啊……”

  石炎敬了幾十桌了,喝的有點茫,媳婦這一嗓子把自己喊清醒了,定定神,石炎這才發現身邊的人是誰。

  新郎官也是喝熱情了,直勾勾的看著身邊的小老弟,上去就抱了一下。

  老市長一看也笑了,抬手在兄弟倆肩膀上拍了兩下。

  三個人誰也沒說話,倒是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說吉祥話,邊賠笑邊瞪眼珠子。

  林科的下巴都要下來了,心想這石久什麼來頭啊,跟市長家關係這麼靠?

  石久感覺挺奇妙的。

  在此之前,石久從來沒覺得自己也是有爸有大哥的人。

  二十多年了,自己沒跟跟石炎一起吃過一頓飯,說過的話還不如跟嚴希說的多,至於自己親爹,那就更不怎麼見面了,他雖然養自己養到了大學畢業,回頭還特意給安排到一個油水多的單位,但石久從基層走到今天,真是自己一點一點混上來的,誰也沒靠。

  這桌敬完酒,石市長還特意留下來跟石久說了兩句話。

  話說石市長除了頭髮稀還有挺大的缺點,就是個小,才一米六幾,娶的老婆也是個矮矬,生的石炎一米七二三,總是是一挫挫一窩。

  但這個小兒子不一樣,這大個兒完全是遺傳他媽,工作還努力,比石炎年輕的時候讓人省心多了,所以石市長嘴上不說,私下對這個小兒子還是很滿意的。

  等石市長走了後,石久坐下來,覺得這桌人除了嚴希,剩下的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話說這桌人都是石市長的老哥們,以前石淼在國企當老大的時候認識的,甚至有幾個還在車間裡掄過大錘,現在可不一樣,個個有權有錢,最差也是混的林科那樣的。

  起初這些人見了石久這麼個面生的人直接不搭理,也就嚴希還跟石久說兩句話。

  這一會全都抻著脖子上來問石久在哪兒上班,怎麼認識市長的,總之跟記者答辯似的,沒話硬找話說。

  林科就更噁心了,半小時前臉還拉的跟比驢長,看石久跟看空氣似的,眼下也熱情的邀石久一起去上班兒。

  石久婉言拒絕,說還有半個小時上班自己打算去理髮,這就要走了。

  說起理髮石久肚子裡那點壞水又翻騰起來了。

  嚴希這麼喜歡頭髮,不知道去不去理髮店,他去理髮店是不是就跟逛窯子似的,那麼多黑黝黝,毛茸茸,蜷曲的毛髮都在眼前晃悠,是不是能把他撩死呢?

  真想約這個逼一起去理髮啊。

  石久越想越覺得有意思,便抬手扒拉一下旁邊坐著的嚴希,“走啊,傻坐著幹啥呢?”

  嚴希半天才回過神。

  稍微側臉,眉角眼梢帶著一股子寒氣兒。

  “哦,好。”

  第11章 禮物

  石久跟嚴希出了門後就分頭走了。

  主要是石久看他情緒不高,想著倆人也沒熟到那份兒上,便也沒提要理髮的事,打了個招呼就拜拜了。

  正想去理髮,去的路上石久媽一個電話就把石久叫回家,問了半天婚禮的事,老石家那倆男的跟自己說話沒,新娘子長啥樣啥啥的。

  後來一聽說三人抱團的事,當時眼淚就下來了,石久說啥都哄不住。

  石久就有點納悶,自己媽不是煩那家人煩的要死麼,提起跟市長剛認識的時候就說當時歲數太小痴情又沒心眼兒,也不知道該咋辦,現在回過味兒,覺得噁心了,整天在飯桌上罵市政府,遇上停水停電都能把市長祖宗八代問候一遍。

  可這會跟坐沙發角嚶嚶了十分鐘,等石久上班去了人還坐那哭呢。

  因為前陣子林科的事鬧的動靜大了,連續一個多星期這些供應商都很消停,連老馬都好幾天沒露面。

  這樣一來,一時間也沒人纏著石久應酬,除了林科。

  石久就看不懂了,這人有精神頭不往工作和家庭上使,整天光琢磨自己幹啥啊,天天黏糊的跟離了婚就要娶自己似的,怪招人煩的。

  林科這人別的精神頭沒有,就是執著,一門心思認準了想跟石久把關係處好,處成真哥們,被拒絕了兩三次之後還不依不撓的上。

  石久到後來也實在沒招了,就答應著晚上一起吃個飯。

  ——

  起訴離婚的案子一審一般很拖,所以嚴希在這之間又接了個刑案。

  客戶也是那天在婚宴飯桌上認識的。

  是一個濱海局政治處的一個幹部,叫趙雲,嚴希這些年在濱海局也有不少案子,跑的多了對這人也有點印象,這不在他跟旁人聊天的時候說是要幫朋友找個律師,林科耳朵尖,一聽律師就極力推薦嚴希,加上倆人互看也都眼熟,就約了時間見面改天詳說。

  隔了一兩天後趙雲還真來找上嚴希,估計也是把律師人選比對完了,倆人在嚴希辦公室聊了一下午,嚴希才知道犯事兒的根本不是趙雲的什麼朋友,而是他大舅子。

  說起趙雲這大舅子的人生,也夠心酸的。

  趙雲出身農村,媳婦也是村兒里認識的,倆人才剛處對象的時候,她媳婦的哥就因偷了鄰居家的一袋玉米給逮起來了。

  其實這本不是多大事,但這哥們倒霉就倒霉在他是在83年偷的這袋子玉米。

  當時東北‘二王’事件正轟動全國,國家當下出台嚴打政策,搶劫強姦盜竊都往死里判,加上這人還是個驢脾氣,被捕的時候耍開王八拳把抓他的警察給砸的烏眼青。

  罪上加罪,結果這一袋子玉米就足足判了他二十年,出來的時候都四十了,沒媳婦沒工作的,最好的年華都在監獄裡看人捅屁眼,你說這齣來後心裡能不變態?

  結果這股變態的小火苗在心裡燒了好幾年,在上個月的一個夜晚裡爆發了。

  這哥們在斐七的工地邊兒上摸黑劫了一個老頭,費勁巴拉的扯工棚子後面,誰知道一脫褲子發現是個老太太,心想劫都劫了,懶得在作案一回就把那阿姨給辦了。

  最後給路過的小青年兒一頓痛打並告發,當天就被拷去看守所里蹲著了。

  趙雲的媳婦就這麼一個哥哥,想哥哥歲數都這麼大了又進去,估計這輩子都要在監獄裡過了,覺得實在太可憐,再說自家也不比當初,生活條件好了不說趙雲現在也是幹部,就讓他想辦法給撈出來。

  趙雲起初不答應,他媳婦就直接罷工,整天家裡沒人做飯洗衣服,趙雲在自己煮了好幾天麵條終於受不了,就開始四處活動這個事。

  反正最終給嚴希開的條件,撈人是必須的,最好能做無罪辯護。

  嚴希接了案子後,林科的電話過來了,說是晚上一起吃飯,他做東。

  本來嚴希不想去,可一聽石久在,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

  臨下班還有半個小時,石久沒什麼事,就坐在辦公桌前開始玩兒手機。

  一遍一遍的看蔣雲清有沒有給自己打電話發簡訊。

  昨晚上自己跟周雲在賓館下了一晚上跳棋,悟棋的過程中也悟出了別的道理。

  當時周文聽了甜花生的事後蹦起來指著石久的鼻子罵,

  說要送也不能送吃的,吃完了拉出去誰記得你的好?得送能看得見的東西,首飾,整天帶在身邊的,抬頭低頭都能看見的。

  石久想了一整個晚上外加一個白天,準備送蔣雲清一個鋼琴塞兒,不是塞別的,就是塞手機上那種,畢竟蔣雲清以前學過鋼琴,手機這玩意又整天拿著,沒事接個電話發個簡訊都能看見石久送的東西,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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